清溪坊的賽馬場就在停馬場旁邊,算起來這玩意還屬於清溪坊少有的賭博活動。
畢竟,修士可以使用靈力操縱各種賭博器具,凡人間的賭博在修士眼裡就是笑話。
而賽馬不一樣,它隨機性很大,修士想操縱也難,因而,賽馬才在清溪坊發展了起來。
和玉樓看的那些仙俠小說中仙氣飄飄的場所不同,清溪坊賽馬場有種原生的野性之美。
通俗的講,就是土。
審美意義上的土和現實意義上的土都有。
前幾天的雨把這裡變為了塊斑駁的泥地,泥地邊緣是粗大的石欄圍起來的通道,石欄內,就是賽馬的跑道。
這麼爛是有原因的,賽馬每月才三次,青驄馬還是引氣期雜妖,它們跑起來破壞力極大。
場地維護的再好,也沒有意義。
找了個視野比較好的土台子,看著賽馬場石欄圍繞中蓄勢待發的青驄馬們,玉安咬牙道。
“我賭三天,今天的頭名是葫蘆缸!”
葫蘆缸是玉安最喜歡的一匹馬,引氣巔峰左右的實力,雖然年齡稍稍大了些,但實力在那裡放著。
前兩年,賽馬場上三分之一的頭名都由它拿下。
“葫蘆缸老了,你也已經燒了兩個月的炭了,玉安,你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玉樓提醒道。
三人從來不賭什麼銀子、靈石,他們賭的是幫紅眉燒火的任務。
玉安說的三天,就意味著,如果他贏了,他的燒火排班要減三天。
如果他輸了,他就再多燒三天。
“彆聽你哥的,玉安,要相信你自己。
誰家小孩天天哭,哪有賭徒天天輸。
而且,三天也太少了。
你不是男子漢麼,來,一次十天,我相信你能贏的。”
鐘檸瑤看熱鬨不嫌事大,攛掇著玉安繼續加碼。
玉安又不是真傻,他喜歡師姐是喜歡師姐,但他燒火都快燒吐了。
“就三天,給葫蘆缸最後一次機會。
哥,你認為哪匹馬會贏?”
專注研究著賽馬場的玉樓有些走神,下意識的答道。
“嗯,這裡確實很空不對,你是問哪匹馬會贏?”
“對,我這次還押葫蘆缸,你押什麼?”玉安道。
玉樓看了看那些馬兒,沉著道。
“我也押葫蘆缸,嗯,應該就是它了。”
玉安有些驚喜,而鐘檸瑤則是疑惑——玉樓似乎很篤定。
考慮到玉樓以往的成熟穩重,她忽然對玉樓的判斷理由起了興趣。
“為什麼你會認為最老的這匹可以贏呢?”
當然不是因為老驥伏櫪誌在千裡,賽馬場上,跑不過就是跑不過。
玉樓笑著解釋了起來。
“第一,葫蘆缸不是最老的,它是第二老的。
第二,上次它剛剛奪了頭名,很多人估計會認為,它經曆了爆發,這次該跑不贏了。
玉安,我沒有笑你的意思,雖然很遺憾,但我理解你上次沒選葫蘆缸的痛苦。”
注意到一旁玉安的臉上戴上了痛苦麵具,玉樓趕忙找補了一下。
這小子也是倒黴,長期押葫蘆缸,輸麻了後,就換了其他馬試了一次。
結果就這一次,葫蘆缸爆冷奪了頭名,玉安心態都快炸了——賭徒是這樣的,反複被現實蹂躪。
“至於第三……新來的兩匹馬都是熱門,所以它們大概率贏不了。
剩下的就是在葫蘆缸和那幾匹奪冠熱門裡選了,我希望玉安贏,所以就選了葫蘆缸。”
就在幾人聊天時,一個他們都熟悉的聲音傳來。
“這不是玉樓麼,你小子分析的有點意思,頭頭是道,要不要在我這裡買點?”
說話的是老鬼,他正在向附近來看賽馬的修士售賣馬票。
清溪坊的賭馬堂口有好幾個,老鬼就是其中之一,而且還是最不顧吃相的那個。
也就是他的倍率開的高些,不然沒人願意在他這裡下注。
“老鬼前輩,你上次賣給我的紫貂現在變成了紫毛大老鼠,越養越大,越養越大,它到底是什麼品種?”
鐘檸瑤看著老鬼,語氣不善的問道。
被鐘檸瑤這麼揭短,老鬼尷尬的笑了笑。
他想走,但又因為這邊的人群尚未下注,他一時間還舍不得離開。
“什麼紫毛大老鼠,就是紫貂!
長的太大,是因為這巨型紫貂就是大。
至於你認為它是紫毛鼠,則是因為巨型紫貂太稀有了!”
老鬼在不是東西這方麵,和高見難分伯仲。
也就鐘檸瑤知道他不簡單,是清溪坊最大的地下情報販子,所以還是給了他些麵子。
“你賠我三瓶獸用氣血丹,咱們就算兩清,你看如何,老鬼前輩?”
紫毛鼠就紫毛鼠吧,養了這麼久,也有感情了,鐘檸瑤現在隻想稍稍回回血。
紫貂是有機會進入小妖境的靈寵,紫毛鼠麼,天賦淺薄,這輩子頂天也隻是雜妖。
考慮到其中的差異,鐘檸瑤不認為自己要三瓶獸用氣血丹算什麼過分要求。
“最多三顆!”
玉樓頓時肅然起敬。
三瓶砍到三顆,難道說這老鬼難道是王氏的臥底暗樁?
一瓶十顆,檸瑤師姐要三瓶三十顆,老鬼隻打算給三顆。
砍價直接往一折砍,他是懂王氏家規的。
“不可能,起碼一瓶!”
鐘檸瑤認為自己在理,自然不依不饒。
老鬼那張逼臉邪魅一笑,果斷道。
“成交!”
說著,這狗東西就從儲物袋中掏出瓶獸用氣血丹,扔給了檸瑤。
好家夥,給檸瑤師姐氣的乳腺都快結節了。
她才不到二十歲啊!
隻能說,老鬼這種能在灰色地帶絲滑遊走的東西,也是十成十的畜生。
兩刻鐘後,就在看賽馬的修士們等的快要不耐煩時。
比賽的組織者,築基仙族楊氏的一位練氣高階族老站了出來。
他催動靈力,高聲問道。
“諸位道友都下好注了嗎?”
賽馬是為賭馬服務的,自然要等修士們下完注才開始。
“趕緊吧,我還有事!”
“老楊,你們是真能拖。”
“開始!開始!”
那楊氏的修士聽到眾人的話,也不含糊,當即踩著一隻盾牌飛到了半空中。
他抬起手,牽馬的修士們頓時屏住了呼吸。
“開始!”
隨著他一聲令下,連帶葫蘆缸在內的眾馬直接一個彈射起步,瘋狂提速。
十馬奔騰當然比不過萬馬奔騰的氣勢,但參與賽馬的青驄馬,最低也是雜妖高階的水準,和凡馬有著天壤之彆。
它們高大的身軀裡似乎藏著無限的力量,跑起來後,砸的地麵顫抖不已。
石欄圍起來的跑道兩側,地麵的泥土大量的被震飛,這也是賽馬場變為爛泥地的原因之一。
地雖爛,但不影響賽馬們的速度。
幾息之間,這些馬兒就跑出了超跑的感覺,看的玉樓都有些熱血沸騰。
第一圈,葫蘆缸跑在眾馬的中間,不顯山不露水,看起來確實沒有冠軍相。
但第三圈時,最前麵的兩匹馬因拐彎而撞在了一起,摔的慘不忍睹。
葫蘆缸作為倒數第二老的賽馬,賽馬經驗豐富。
麵對地上的阻礙,它靈活一跳,足足跳出了近十米遠,直接從倒地的兩匹馬上飛了過去。
“艸!艸!艸!艸!艸!”
“完了,全完了,我的靈石啊!”
“沃入你十八輩祖宗!黑幕!肯定有黑幕!”
玉安笑的有多開心,那些輸定了的賭徒們就有多痛苦。
葫蘆缸這次脫困後,很快甩開了後麵眾馬幾十米。
它保持著一馬當先的優勢,輕鬆奪下了頭名。
是,它老的厲害,不再年輕。
是,它不是跑的最快的。
但這又如何,老將的經驗可太足了。
葫蘆缸的勝利,又一次驗證了那五個字:是沙比!
不需要快,不需要壯,隻要穩步發揮,對手自然會給機會,勝利就是如此簡單。
“哥,葫蘆缸又贏了,葫蘆缸又贏了哈哈哈哈。”
玉安拉著玉樓,高興的像個十六歲的孩子。
“嗯,你們先回去吧,我去見見這位楊家的前輩。”
玉樓鎮定的很,雖然葫蘆缸的勝利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還真蒙對了。
但賽馬麼,輸輸贏贏,什麼結果都正常。
“你找他乾什麼?”
鐘檸瑤和玉安都很不解。
楊氏作為築基仙族,以馴養靈獸、坐騎而聞名,難道玉樓是想買靈獸或坐騎了?
“你們看,賽馬比賽每旬一次,每次都有起碼幾百名修士觀看,多的時候能有上千名。
這些修士就是百寶閣的潛在顧客,我想和楊氏合作,讓他們幫忙在賽馬比賽上宣傳百寶閣。”
看了今天的賽馬比賽後,玉樓想到了許多,比賽本身有諸多可進一步開發的方向。
但他現在隻打算搞個廣告,其他的,等以後有機會再說。
偉力歸於個人的基礎規則上,修仙世界很多特點都和前世他生活的凡俗世界完全不同,總要先試試水,不可輕易冒進。
辭彆了玉安、檸瑤,玉樓找到了正在給跌倒賽馬療傷的楊家修士。
“這位前輩,小子是安北國王氏的玉樓,想和您談談生意。”
玉樓的話有禮有節,楊家的練氣修士停下了治傷的動作,疑惑抬頭。
“安北國王氏?和我談生意?”
安北國王氏的名頭他自然知道,楊家和王氏還有不少的生意往來。
隻是見玉樓這麼年輕,他還是有些驚訝。
見這位前輩有意了解,玉樓大喜,快速介紹起了自己想借賽馬比賽,給百寶閣宣傳的計劃。
“這可以是可以,但我們沒搞過這些啊。”
楊家的練氣修士猶豫道。
“大家都是第一次搞,咱們慢慢摸索,我付靈石,您幫忙宣傳即可。
對了,還不知您的名字。”
“楊啟,小道友叫我楊啟即可,且等我治好了這匹馬,咱們再詳談如何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