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財先是跑回了家。
告訴了楚欣妍一聲，自己要去公社派出所，讓楚欣妍鎖好門，不用等他。
之後便出了門，向東風派出所趕去。
沒有自行車，全靠兩條腿。
到了東風公社，李有財找到公社的小型供銷社，挑著這裡最貴的牡丹濾嘴煙買了兩條，夾在棉襖裡，又買了點吃的東西拎著。
派出所院子裡，警車老早就已經回來了。
一排紅磚瓦房，旁邊還有兩小排土坯房子。
門口兩側一邊懸掛著白底黑字的東風派出所牌子，另一邊是東風公社治安聯防隊的牌子。
李有財也是第一次來這裡，走進院子，看了一眼警車，空空的沒人。
隨後拉開了派出所的房門，走了進去。
裡麵是一個小廳。
牆角有一排木頭長凳，牆上紅色的為人民服務幾個大字，分外顯眼。
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派出所裡並沒什麼人，安靜得很。
李有財看了一眼左邊的值班室，裡麵亮著燈，卻沒人。
正當李有財想要往裡走的時候，拐角走出來一個身穿警服的公安，手裡還端著一個茶缸子。
看見李有財，當即喝問了一聲：“乾什麼的？”
李有財笑了笑：“同誌你好，我是東勝大隊的，我們隊上有個叫牛大壯的，剛剛被你們給抓了。”
“啊，是有這個事。”
“我們這下班了，有什麼事，你都明天再來吧。”
說完，那人就進了值班室的門。
李有財緊跟在後麵，也追進了值班室。
“哎···誰讓你進來的。”
“同誌，幫幫忙。”李有財抽出那兩條煙，放在了桌子上往前推了推。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那公安開始還有些生氣，可看到那兩條煙後緩和了不少。
瞟了李有財幾眼。
“你是他什麼人呐？”
“我是他朋友，牛大壯是孤兒，在隊裡已經沒有親人了，我過來看看他。”
“這人在你們這關著，也不知道吃沒吃東西呢，我就給他送點吃，求他在這能待個安穩就行，您給行個方便。”
那人嘴角微揚，露出了點笑模樣。
拉開抽屜，胳膊肘一劃拉，兩條煙就掉進了抽屜裡。
“你跟我來吧。”
那人招呼李有財一聲，領著他往走廊深處走去。
來到一間鐵皮門前，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裡麵沒有窗戶黑漆漆的，直到這人拉了一下外麵的燈繩，裡麵的燈亮了，李有財才看清楚。
這是一間七八平米的小屋，空蕩蕩的啥都沒有。
大壯雙手並在一起，被銬在一根鐵管橫杆上，那手銬的位置不上不下的。
讓人站又站不直，蹲不下。
大壯成半撅著的姿勢，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大壯！”
“李有財你怎麼來了？他們也把你抓起來了？”
看見李有財大壯顯得很高興，可是緊接著又變得哭喪起來，還以為是自己連累了李有財，害得他也被抓了呢。
“沒有，我是來看你的。”李有財忙解釋道。
李有財不是被抓了，大壯安心不少。
“哦，我沒事。”大壯勉強向李有財擠出點笑容。
那公安給大壯鬆開了手銬，沉聲道：“你老實點！彆鬨出什麼動靜，今天晚上就不給你上銬子了。”
回頭看向李有財：“人也看到了，把吃的給他留下，你趕緊出去吧。”
李有財將自己買來的吃食，一股腦都放在了大壯跟前。
“大壯，你彆怕，好好配合公安，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出去。”
“我沒事，你快走吧，這點不好。”大壯憨笑著。
那公安催促道：“趕緊走吧。”
被半推著，李有財退了出去。
鐵皮門重新被關上。
見那公安又要拉動燈繩，李有財連忙道：“彆關燈了，給他留點光。”
那公安看了一眼李有財，猶豫了一下，還是收回了手。
回到值班室，那公安坐回辦公桌前，看著李有財。
“你這個朋友的事不算大，主要看被打的人傷得怎麼樣，不嚴重的話，最多罰點款或者拘一段時間，要是人傷了重的話，可就不好說了。”
“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傷者，自己心裡也有個數，該給人家治傷治傷，該道歉道歉。”
那公安給李有財指了一條道。
“謝謝你啊同誌，我朋友在這裡，麻煩你給照顧一下，彆讓他遭罪，我這謝謝你了。”
“行了，我會幫你照看著點的，你趕緊走吧。”
見到大壯在裡麵沒事，李有財這才安心地離開了公社派出所。
趕去了縣醫院。
劉皮在去醫院的半路上就醒了。
醫生診斷是鼻梁骨折加輕微腦震蕩。
李有傑追到醫院的時候，劉皮正躺在病床上，清理鼻子上的傷口。
血刺呼啦的看著挺嚇人，但都是一些皮外傷。
為了搞清楚劉皮傷得到底重不重，李有傑特意找到了負責給劉皮診治的醫生。
了解到了劉皮的情況。
李有財匆匆趕到縣醫院，李有傑正在門口等他。
“哥！大壯怎麼樣？”
“大壯沒事。”
“劉皮傷得怎麼樣？”李有財有些焦急地問道。
劉皮傷成什麼樣子他都沒看到，隻聽社員們形容說很嚴重，人都背過氣去了。
很是誇張。
李有才也是擔心，最怕的就是劉皮真殘了、癱了，那大壯可就真要蹲大獄了。
“我跟醫生打聽了，劉皮就是輕度腦震蕩，鼻梁骨折，不算嚴重，連輕微傷都夠不上，醫生給劉皮開了點消炎藥，讓回家躺兩周就好了。”李有傑輕聲道。
聽見劉皮沒事，李有財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劉皮沒事，大壯就沒什麼事，最多交點罰款。
在這年代，治安罰款從最低的1元到200元封頂，對李有財來說並不算什麼。
“那就好。”
“咱們還要進去看一下嗎？”李有傑問道。
“不看，他死不死誰兒子啊，要不是擔心大壯被判，咱們費這功夫乾嘛。”
“回家。”
劉皮挨打，純屬活該，從他們家老娘用朵朵的病編瞎話，再到劉皮媳婦砸他們家門撒潑耍賴，還有後麵劉皮糾結知青要打他，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李有財全都記在心裡。
大壯把劉皮一頓胖揍，李有財拍手叫好才是真的。
披著星光，兄弟倆趕回大隊。
李有財剛回到家不久，劉皮那邊也返回了大隊。
腦袋瓜子上，纏了好幾圈紗布。
包得跟木乃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