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變得這麼冷呀?
廟宇內,火堆旁的眾人睡到一半突然感覺一陣陰冷襲身,明明火堆有守夜的人看著,人人皆都蓋著厚實的棉被,但卻怎麼也暖和不起來,連隨行的武差都感覺手腳冰涼。
張家的老弱婦孺此時更是縮在被子裡直打哆嗦。
“娘,起來,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麼?”冷得直哆嗦的老夫人看到張瑞拿過來的東西後一臉疑惑。
那紅色像紅色珍珠一樣的東西,是用來吃的?
“是曾老頭當年在京城掏到的玩意,吃了可以活血暖胃,娘親先吃一顆,對抵禦風寒很有好處。”
“那個你帶回來的曾老頭?”黃氏微微皺眉,張瑞這一次回來帶了兩個莫名其妙的人,一個老頭一個女孩,女孩長得粉嫩可愛,雖然不愛說話,如今在張家卻很受歡迎,死丫頭每天都喜歡圍著人家轉,那個老頭就有些莫名猥瑣了,總感覺平日裡像隻老鼠一樣,賊眉鼠眼,不像個老實人。
“娘放心,這東西孩兒都試過,沒什麼問題,大夫都說了是頂好的補藥,您先服下,我給爹還有小妹也拿一顆。”
黃氏聞言這才將那紅珠子塞進嘴裡,剛一入嘴,那珠子竟入口即化,一股難聞的腥味讓她差點吐了出來,但入喉嚨的一瞬間,一股暖流頓時讓渾身的陰冷驅散,隻感覺全身暖洋洋的,彆提多舒服了。
“娘,效果怎麼樣?”張瑞問道。
“好好好”老夫人點頭:“趕快給你爹他們服一顆,哎喲,這天氣,冷死個人喲。”
張瑞點頭,給家人服用的東西正是畫市裡收集的精血,此物至剛至陽,如自己所料對抗外邪效果極佳。
他從察覺那姓楊不對勁後就沒敢睡,自從那姓楊的回來後,原本暖和的廟內就越來越陰冷,火堆一直是燃著的,外麵風雪也不可能再大,大概率便是那姓楊的做了什麼。
“哥,這是什麼啊?怎麼不早拿出來?”張蒙吃完後渾身暖洋洋的,頓時舒服得眉開眼笑。
“這東西沒多少,本來是打算極端情況用的。”張瑞壓低聲音道。
這話倒是沒說謊,這麼大風雪全家一起上京,路上萬一遇到隻能露宿野外的情況,這些精血關鍵時候是用來吊命的,沒想到在這裡被逼得用了。
“小雲雲呢?”四丫頭好奇道。
晚上本來打算抱著那粉嫩娃娃睡的,結果她渾身冷得像冰塊一樣,頓時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心想著大哥這東西早拿出來,給小雲雲吃一顆,可彆讓那麼小的孩子染了風寒。
“出去方便去了,有曾老頭跟著沒事的。”張瑞看著外麵,眼神幽幽。
慕容雲姬出去有很大一會了,那個姓楊的早就回來了,但她卻沒有。
難道是有什麼東西能威脅到她?
如果是這樣就有些嚇人了
“你們先睡,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哦”死丫頭聞言倒也乖巧點頭,此時渾身暖洋洋的,裹在被窩裡她也困得不行,很快一家子就進入夢鄉,張瑞卻不敢閉眼,一直端坐著,等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慕容雲姬還是沒有出現,他心中頓時沉到了穀底。
但好在一晚上過去都沒有再出現其它什麼異常,隨著外麵天色亮起,屋內的溫度也開始漸漸回暖,那股讓人不安的陰冷也漸漸褪去。
“哎喲,這天是真邪門,老杜,你昨晚睡著沒?”
說話的聲音來自離門最近那群武差那邊,說話的身材高大,滿臉絡腮胡,叫林豹,是幽州州府派來護衛自己的武差頭頭,是尉遲家安排的,來自尉遲家附屬家族之一,在幽州軍內擔任百戶,據說以前在軍中擔任過斥候,不僅武藝高強,還擅長追蹤、警戒,由他帶路,不會出一點紕漏。
那被叫老杜疲憊搖頭:“昨夜天氣不太正常,我運功活血才稍微好一些,就這樣睡的話身子恐怕遭不住,你看那幾個車夫,嘴唇都凍烏了。”
幾個車夫起身,隻感覺渾身無力,嘴唇烏黑,臉色更是蒼白得嚇人,幾個武差稍微好一點,但也看起來萎靡不振,不過兩個百戶頭頭倒是好奇,昨夜那麼陰冷的天氣,這些人是怎麼睡著的?
“昨夜睡得還好嗎?”
張瑞走了過來,兩個百戶連忙起身回禮:“大人,您怎麼樣?”
“勉強湊合吧”張瑞淡淡點頭。
兩人小心翼翼打探,頓時發現,這位張大人倒是氣色紅潤,一點事都沒有,他沒事就算了,他身後那群張家人居然也都看起來氣色不錯,一時間心中詫異。
北海事件過後,尉遲家就發動勢力把這位縣令大人調查了個底朝天,無論從任何情報來看,這姓張的就是一個妥妥的農家子弟,祖上五代族譜都清清楚楚,都是地裡刨食的,怎麼看也和尉遲家以為的隱世家族不搭邊。
這次讓他兩個來表麵上是護衛張家,實際也是試探居多,一路上根據他們觀察,這位張大人極為孝順,一家子平日裡的表現也沒有任何問題,看樣子應該不是假的,或許是上麵想錯了?
但現在看來這一家子的確不太正常,昨夜他兩個四品武夫都冷得沒睡著,張家一家子卻睡得如此香甜不說,氣色還越發的好,對比其他人簡直天差地彆。
“你們幾個什麼情況?”張瑞也注意到幾個車夫虛到極致的氣色。
“老爺我們也不知道啊,感覺可能染了風寒,渾身沒勁。”
“昨夜睡著了?”張瑞眯著眼問道。
“睡著了的”屬於張家的兩個車夫連忙點頭:“入夜就睡著了的,就是感覺死沉死沉的,剛才差點沒起得來。”
張瑞聞言心中暗自慶幸給家裡人服用了精血,否則可能自己一家也是這種鬼樣子,家裡的其他奴仆和二弟張宇弟妹梅二包括自己夫人羅氏都還在富川縣,原本預計是打理好產業再過來,看來今日離開後得給他們飛信傳個消息,儘量要遠離這條路,要不乾脆等三月過後,河麵冰封解凍,走水路算了。
“都收拾一下準備啟程吧,儘量今日早點到達驛站。”
“好嘞!”林豹舒展著筋骨起身,渾身劈裡啪啦一陣爆響,他早就想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昨日一晚上他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去看下那邊的書生,昨日天冷,看看有無感染風寒的。”
“大人倒是大氣。”林豹嘿嘿笑道,昨日他對那群舉人冷落張瑞是看在眼裡的,沒想到這位縣令大人一點不計較,以心胸來說,算是難得的了。
張瑞笑了笑沒說話,而是看了看外麵,此時天色亮起,風雪似乎都沒那麼大了,但慕容雲姬還是沒回來,讓他心中很是不安。
無論是畫市還是北海危機,都沒什麼東西能困得住她,這鬼地方到底是有什麼東西?
“林兄,林兄?”
突然的,一陣驚呼傳來,顯然是來自於那群舉人當中,張瑞神情一凜,對著另外兩個武差試了個眼色,幾個武差會意連忙走了過去,張瑞則是慢慢退到家人那邊,手摸向了旁邊的鋼筆。
“什麼情況?”林豹走了過來,頓時看到這群書生氣色比那幾個車夫還差,尤其是那個在地上醒不來的那個,好像是叫林業,嘴唇烏黑,渾身蒼白,關鍵是身上還長出了細細的白毛,看起來像死去起碼半月以上的僵屍!
林豹倒吸口涼氣,幾乎下意識就後退了一步。
“你們昨天做了什麼?”
豫章書院門外,書院內的學生正在集體清掃,這是豫章書院的學風,君子不得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夫子很多時候還會帶頭參與春耕,學院年前的大掃除也是由學生和夫子完成。
此時卻有一群帶甲侍衛擁著一位黑色官袍老者疾步闖進書院,門口的書童甚至都來不及稟報。
“不知學政大人來此有何貴乾?”
出來迎接的是年過四十的副院長趙長青,此時看著對方這架勢眉頭緊皺。
學政與九卿一樣皆是隻有術士才能擔任,名為監學,實際上負責地方邪祟事件,其職權極重甚至比一方巡撫還要大,若遇緊急事件,學政可以直接調動軍隊,地方三品以內的武官都得配合。
豫章書院地位極高,北方很多術士世家都有子弟在此學文,畢竟再厲害的世家也要參加科考才能入朝為官,權利再大的官也不敢沒事來找書院的麻煩,這般陣仗恐怕是出了邪祟事件!
“趙院長有禮了”為首的學政匆匆行了一禮後道:“本官收到消息,有鬼教之人隱藏在書院之中,還請院長配合。”
“鬼教?怎麼可能!”趙院子頓時臉色驚悚,這東西可嚇人得很,北地兩百年沒聽說過這樣的消息了,他都是從雲州州誌裡看到過,當年那次鬼教事件是如何慘烈。
“院長不用過於驚心,隻是一些餘孽而已。”學政臉色凝重的看著周圍:“還請院長將近期一年新入院的學生都叫過來!”
“前輩您您您看到沒有?”
神廟外麵,此時跟著慕容雲姬一起出來查看情況的曾老頭渾身顫抖,見鬼一般指著前方。
“閉嘴,我不瞎!”慕容雲姬冷冷回道。
“麻煩了呀”她看向前方已經完全消失的神廟,偌大的神廟,從那姓楊的書生再次回去之後,就在兩人眼前硬生生就消失了,早知道她就跟著進去了,那小縣令這次怕是懸了。
“前輩這這是什麼情況?”曾老頭小心翼翼問道。
“荒神”慕容雲姬也難得出現一絲凝重:“很多年沒看到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