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贏了?
光影交錯,就如慕容雲姬預測的那樣,國公大人隻有力氣揮出最後一劍。
踏入宗師的一劍,豈是一般凡人能輕易看的?一瞬間所有人隻感覺好像整個院子被切成了兩半,也有人感覺好像是整個世界被切成了兩半。
但龍承和秦方卻看得出,其實是他們眼中的光影被切成了兩半而已。
這一劍的確有宗師之威!
噗
鮮血噴湧,羅三爺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肚子,可卻沒料到,捂肚子的手也在這一刻被一分為二,他的速度終歸沒能躲過這一劍
“動手!!”
龍承聲音無比輕微,但身體的動作卻迅猛如雷,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便朝著場上的國公撲了過去。
秦方也在那一瞬動了,他鎖死了龍承可能被慕容雲姬襲擊的任何方位,擋在那唯一的攔截點上,渾身繃緊嚴陣以待。
老實說他挺佩服龍承的,這國公雖然可能已經竭力,可畢竟已經突破到了宗師之境,這種時候還敢出手,是真拿命在賭啊,到底是何原因,讓他如此容忍不得尉遲鵬成為宗師之境?
但此時他沒辦法去細想,那神秘的丫頭非常危險,容不得自己有半點分心咦?
秦方突然愣住了,就在自己鎖住那丫頭所有可能進攻的路線時,卻發現對方完全沒有出手的意思,隻冷冷看了自己等人一眼,便消失在牆上,很明顯沒有入場的意思。
什麼情況這是?
秦方連忙回頭,那畫麵讓他頓時一愣
院中龍承直接一劍沒入那尉遲鵬的胸膛,而那高大的國公大人此時卻如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任由龍承一劍穿心,臉上的笑容凝固,雙眼緊閉,麵色青灰,沒有一點生氣。
“爹!!”尉遲洪頓時怒吼,如猛虎一般朝著龍承撲了過來。
陸生等人也是震驚詫異,反應過來後也是大聲怒斥:“龍承,你乾什麼?”
秦方微微皺眉,沒有去攔尉遲洪,這攔那小丫頭可以借口說是為了防止她傷害尉遲大人,可現在這種情況,攔尉遲洪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了。
隻是他想不明白,剛才自己等人親眼看到的,輸的不是羅三爺嗎?
為何場上隻剩下國公大人?
而且很明顯,此時的國公大人已經死了!!
“幻術!!”龍承抽出寶劍,尉遲鵬高大的身影依舊屹立不倒,強大的氣勢仍在,但身體裡已無半點生機,隻片刻,龍承就反應了過來,臉色鐵青。
但來不及解釋,眼前便是尉遲洪如風暴一般的拳影
“住手”龍承此時不便傷人,但尉遲洪悲憤之下拳勁驚人,隱有突破一品之威,竟讓龍承無法換氣解釋,導致越發著急。
如果現在這邊死的是尉遲鵬,那就代表,另外一個更危險的存在已經跑掉了!!
“還真是沒想到,最後會落到你的手裡”
東院的外圍,被斬成兩截的羅三爺臉色灰白,不斷的有血水溢出,傷勢不可逆轉的在不斷惡化。
那場決鬥所有人看到的畫麵並不全是假的,幻術這種東西便是要真真假假,想要騙過場上兩個頂尖的武者,九分真的內容是必須要有的
那一劍羅三爺的確沒擋得住,但用出那一劍的國公卻在劍成之時便已油儘燈枯,這一戰最終隻能算兩敗俱傷
其實這樣的傷他身體裡的那東西不是不能解決,可他清晰的感覺到,對方並不想解決,隻因為眼前這家夥的一句話。
“你是願意成為全天下討伐的惡靈,還是成為皇家供奉的圖騰呢?”
一句話便讓體內那家夥停止了任何手段,乖順的跟著來到了這裡。
羅三爺知道這玩意和自己沒有任何感情,從頭到尾都是利用關係,可如今自己如破布一樣被拋棄,他還是心有不甘,努力了這麼多年,失去了這麼多,他不甘心是這樣的結果。
“你沒必要掙紮”拖著羅三爺的田大師聲音低沉:“一個是沒有根基的落魄戶,此次事件過後大概率會被全天下人追殺,一個是未來的儲君,有無數機會給它提供更高質量的血肉,該怎麼選它不傻。”
“嗬太子殿下,如此尊貴的身份,也要與老頭子一樣,成為不人不鬼的怪物嗎?”
“這個世界不是怪物活得下去嗎?”田野笑了:“那些千年世家背後供奉的都是些什麼玩意,你我心知肚明,你體內的那東西難道不想成為供奉嗎?它難道願意冒著這麼大風險,成為全天下人的敵寇?”
“你什麼都沒有,靠你建立一個新的世家,加入供奉係列,成為陰神之一,前路何其艱難?無數年來,一個世家的誕生比一個王朝還要艱難,便是因為天下的蛋糕就那麼多,你憑什麼能分一份?”
“太子儲君,坐擁江山,皇室供奉的資源,你拿什麼比?你已經用事實證明了,幾十萬的生靈屠戮,換來的力量還不如一個病入膏肓的老頭子,依附於你,何時才能看到希望?”
羅三爺眼神冰冷,他這輩子最恨的便是天道不公,自己一步步走到如今,現在連邪祟,都要看身世的嗎?
自己終歸還是要輸給這些人?
“嗯?”
很突然的,田野停下了,月光之下,田野身上黑氣升騰,無比凝重的看著前方那道瘦弱無比的身影。
“姑娘不好好保護你家大人,跑來這裡湊什麼熱鬨?”
那瘦弱的身影,正是之前毫不猶豫離開北院的慕容雲姬。
“田大師彆來無恙?”
慕容雲姬手中的畫卷裡,傳出了張瑞的聲音。
“張大人果然是術士一脈的”田野眼眸深處幽光一閃,開口笑道:“自有畫市以來,無數世家都在培養能煉化畫靈的術士,但卻沒一個成功,張大人幾日功夫就能做到,當真了得!”
“田大師過獎了。”
“大人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田野很好奇,他的幻術若無提前意識戒備,便是擁有判官眼的王尚書都識不破,這張瑞看起來何其年輕,居然能破自己的術?
“一開始便看出來的”張瑞很誠實道。
“一開始?”田野微微想了一下,隨即便明白了:“我明白了,在富春縣的時候,您故意裝傻,實則是對田某身上用了什麼手段,記住了田某對吧?”
“額”張瑞語氣帶著一絲古怪:“隨你怎麼想吧。”
事實當然不可能是對方想得那樣
富春縣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對情況完全不了解的穿越仔,哪裡有能耐識破如此陰險的一個術士?
之所以第一時間就確定是他,是因為在畫市錢師爺家的時候,他就從未被對方幻術迷惑過。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自己眼裡,從頭到尾對方都是田野本身的那副老頭模樣,他也親眼看到,在錢師爺家裡的時候,那爆體而亡的才是眾人口中那位陳先生。
當時他心頭萬分不明白,明明那姓田的就在一群侍衛眼前,但那群侍衛卻都在沮喪田大師的死亡,而且包括皇子殿下都稱呼那田大師為陳先生
那時候自己就意識到,如果不是周圍人眼瞎的話,那就是自己的眼睛比較獨特。
後來幾番試探證明,的確是後者。
“小小一個富春縣,竟藏著您這樣一尊大佛,不知張大人攔著我,是想做什麼?”
“交出那東西”慕容雲姬長劍一指:“饒你不死!”
“這是太子要的東西!”田野冷笑。
“誰要也不行”畫中的張瑞聲音冷淡:“這種東西,不該存在於世,更不能進入皇家。”
“殿下您可聽到了?”田野笑著看向慕容雲姬身後,那東院門口,虛弱無比的太子不知何時已經在侍女的攙扶下走到了院外,看向那隻有半截身子的羅三爺,太子殿下眼中激動的泛紅。
“張大人”太子喘著粗氣,一字一頓道:“你當真要阻孤?”
慕容雲姬頭也沒回,很顯然她對於什麼太子命令是完全不放在眼裡的,但畫中的張瑞便有些糾結了。
“殿下,您當真要與這種怪物同流合汙?”張瑞的聲音帶著沉重。
太子一愣,隨即好笑道:“你們這群術士世家的人,供奉的陰神哪個不是手中千萬條人命?同流合汙?當真好笑!!!”
陰神?
畫中的張瑞眉頭一皺,太子殿下恐怕默認自己是什麼術士世家的人了,可那陰神是什麼?術士的神通大多來自邪祟,那這陰神難道是
一個有些可怕的猜想在張瑞心中浮現,這個世界難道如此扭曲的?
“皇室之人,不得沾染邪祟,這是規矩不是嗎?”張瑞大膽的試探了一句。
果然,這句話過後,太子頓時沉默,張瑞看到這反應,頓時驗證了心中猜測。
原來如此
那些所謂的術士或者說術士世家與皇家的關係原來是這樣的?
“不管張大人出自哪個術士世家,孤承諾,隻要您不暴露孤,孤會儘全力扶持”
“抱歉殿下”張瑞搖頭:“規矩不能變,世間這個規矩如果都壞掉了,後果下官承擔不起,殿下您也承擔不起!”
“明白了”太子點頭:“殺了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