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盛錦棠艱難地推著木輪椅,輪子卻被下麵的小石子卡住,動彈不得。
盛禦坤還未來得及開口命人阻止,隻聽“啪啦”一聲,八歲孩童的輪椅承受不住盛錦棠的重量,在眾人的矚目之下碎裂開來,她也隨之狼狽地滾到了地上。
隻是那原先卡著她屁股的座位,並沒有從她的身上掉下去,狹窄的座位束縛著她,活像個龜殼。
見此場景,周遭的人慌忙掩住嘴偷偷笑著,看著盛錦棠的眼神皆是譏諷。
若不是聖旨在此,眾人定是笑得人仰馬翻,絲毫不會顧及盛錦棠的麵子。
盛雲清舒服地呼出一口氣,她都還沒行動,這丫頭真是上杆子給人看笑話。
盛悅盈偷偷朝盛秋瑤道:“真是報應啊。”
“汪!汪!”一條凶神惡煞的大黃狗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猛地朝盛錦棠撲了上去,瘋狂撕咬著她的腿。
饒是方才還笑得輕鬆的人也被嚇得笑不出來了。
“啊!”盛錦棠驚叫連連,家丁們嚇得臉都白了,慌成一團,良久都沒有一人敢上前。
發了瘋的獸能咬碎人的骨頭,盛錦棠又不是府中的小姐了,自然是不會有人想要趟這趟渾水的。
過了好一會兒,馴養黃狗的家丁立馬牽製住了它,這才沒有出了人命。
太監驚得抬手撫了撫胸口:“哎喲,這是什麼人呐,嚇死咱家了。”
隻見盛錦棠披散著頭發,臉蛋臟兮兮的,衣裳破破爛爛,還有血跡透了出來。
盛禦坤連忙朝下人揮了揮手,丫鬟會意,用手絹將她嗚嗚咽咽的嘴堵上。
盛悅盈抬手捂著自己的心臟:“嚇死我了,下回她來報應之前,能不能給我個心理準備啊。”
盛雲清挑起好看的眉,側首輕聲朝盛悅盈道:“下回,我提醒你。”
盛悅盈不屑地輕哼了一聲,並不想理睬盛雲清。
盛禦坤對公公賠著笑臉,道:“那是府裡一個瘋掉的丫鬟,不想驚擾了公公,公公莫怪。”
公公輕輕呼出一口氣,道:“你們侯府也是好心,瘋癲的丫鬟還要留在府中吃白飯,也罷,盛大小姐,快接旨吧。”
盛禦坤推了推一旁的盛雲清,低聲道:“清兒,還不快接旨?”
盛雲清起身接過聖旨,道:“臣女盛雲清,謝主隆恩。”
“盛雲清?”公公嘶了一聲,蹙著眉道,“咱家怎麼記得,盛大小姐叫盛錦棠呢?”
盛雲清俏皮一笑,道:“才改的名兒。”
聞言,公公沒有過多糾結,隻是點了點頭,寒暄了幾句便離去了。
等公公走遠,盛禦坤的臉色森寒了下來,朝著盛錦棠的方向低沉著道:“把那個賤婢給我帶上來!”
語落,兩個家丁便拖著盛錦棠丟在了他的麵前。
盛老夫人看著地上狼狽啜泣著的盛錦棠,又瞧了瞧那風華正茂的盛雲清,困惑地蹙起了眉。
“雲清啊,你確定燁王要娶的是你麼?你的身份才剛剛昭告天下,聖旨是不是早在你進府之前就擬好了的?”
聞言,盛錦棠死灰的心又燃起一絲希冀,不由得抬起了眼。
是麼?燁王想娶的還是她麼?
“我……”盛雲清語噎,腦中一團亂麻,其實她也不能確定了。
方才隻是不想盛錦棠得逞,如今她才是盛大小姐,唯一有資格接聖旨的人,她自然可以理直氣壯地將聖旨拿下,隻是……
他又是怎麼想的呢?
娶的不是那個女人,他會不會失望了?
正想著,盛禦坤將桌上的涼茶毫不客氣地潑到她的臉上,冷哼了一聲,道:“就你也配是盛大小姐?”
盛錦棠被迎麵潑來的茶水嗆得低頭咳嗽著,一滴滴的水從她的發梢、臉頰上滑落,混合著淚水滴在了地上。
他甩袖背過手,道:“我們鎮北侯府僅此一位盛大小姐!燁王要娶的,自然是雲清了!倘若屆時燁王悔婚,我便殺去燁王府,將他的頭按著給雲清磕頭拜堂!”
盛雲清的心有所觸動,眸光閃爍著。
他轉頭看著盛雲清,態度溫和地道:“清兒,並非叔父不舍得動她,隻是先前她與太後有約,如今太後即將回宮,還需讓太後見一見她才好,若非如此,定然不會有今天這樣大的笑話!”
雲清揚起好看的唇,道:“好啊,我可以不處置她。”
她慢慢走到了盛錦棠的麵前,道:“我改名叫雲清,是因為爹爹拖了夢給我,說錦棠這名字被汙了,晦氣,親自給我改的名。”
盛禦坤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哥哥托夢?竟是哥哥起的名字……”
盛雲清頷首,看著狼狽不已的少女道:“我不叫盛錦棠,不代表她就可以叫。”
盛錦棠這名字,原先也是爹爹起的!
盛禦庭看著盛雲清道:“那清兒,該叫她什麼好?”
“我不是給她起了個名兒麼?”盛雲清雙手交疊,道,“就叫錦繡。”
錦繡抬眼望著盛雲清,自己狼狽的模樣好似真的被打回了原型。
仿佛……一切都不曾改變。
盛禦坤指著那條大黃狗,道:“把那鬨事的狗也帶過來!”
家丁牽著狗,見到錦繡又是控製不住地吼叫了起來,被身後的家丁打了一個耳光後,委屈地嗚嗚咽咽。
家丁惶恐地道:“奴才該死,一時沒看住大黃,險些誤了大事,隻是大黃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原先性子一直都是很溫順的……”
盛雲清挑起眉,走到大黃狗的麵前,定定地看著它。
大黃狗見到盛雲清,嗚咽了幾聲,仿若有無儘的委屈說不出口。
盛雲清會意地點了點頭,道:“大黃說,這個女人先前踢死了它的小崽子。”
錦繡滿臉驚愕,盛雲清竟然能與動物交流麼?
三天前,大黃生的狗崽子跑來與她嬉戲,本就煩躁不已的她狠狠踹了一腳,不曾想竟給踹死了。
那時四下無人,大黃被鐵鏈拴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斷了氣,凶手就這樣逃之夭夭。
“什麼……小黃竟是你給……”家丁心疼不已地握緊了拳頭。
“知人知麵不知心,曾經還以為她有溫婉善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