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他煉製這枚丹藥,方才又殺了一隻媚靈,她的精氣險些虧空。
她抬手將丹藥送到他的嘴裡,觸到那柔軟的唇,她瞬間將手抽了回來,腦海中浮現出方才那曖昧的畫麵,耳根滾燙。
她沒好氣地瞪著他,又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嘴,道:“我上輩子欠你的?”
又抱怨了幾句,她從他半敞的領間掏出一個白玉吊墜,上麵有汙濁的黑氣纏繞著。
傳聞燁王是個短命鬼,宮裡所有的禦醫都對他的病束手無策,更是一早就斷言,他活不過二十二歲。
雖有那顛倒眾生的傾城容貌,雍容尊貴的身份,仰慕他的女子不少,可真正願意嫁給他的,卻是寥寥無幾。
夜瑾辰每日痛苦不已的心疾,翻遍京城所有的醫者都沒有法子治療,隻因他找錯了方向。
這不是病,是邪祟附體,尋常的藥是治不好的。
而這心疾的來源,便是他藏在裡衣的這塊玉墜。
本來她是不想管這事兒的,隻是吊著他每半月來到這醫館拿丹藥壓製,勉強能行。
但如今盛錦棠的婚事算是黃得透透的了,這個夜瑾辰不像是好惹的家夥,若再不替他解決,怕是要纏著自己一輩子!
她雙手結印,便要將那黑氣驅散,卻看著那玉墜慢慢頓住,手中凝結的氣也逐漸消散。
這個玉墜,她見過的……
小時候她偷跑出府,也遇到了一個偷跑出門的小少爺,兩人玩了好長一段時間,卻都不曾說過自己的身份。
隻是後來認識盛錦棠之後,就沒見過他了。
她仔細看了看他的臉,不信邪地撩開他的右手手臂,小手臂偏左的位置,有一圈小小的牙印,那時的她掉了顆乳牙,在牙印的左邊還有個缺口。
她像觸電一樣地甩開他的手,滿臉都是匪夷所思的神色。
“不會這麼巧吧……小時候跟我一起玩的那個人,竟然是你這個討厭鬼?!”
思緒混亂間,她又瞥見那枚精致的雕花玉墜。
小時候他偷偷給她看過,說是他的爹爹送給他的,他片刻不離身。
玉器嬌貴,他怕磕碰,便一直藏在裡衣中。
若他真是昔日的小皇子,先帝早在十年前已經離世了。
所以……這玉墜,是他父皇留給他的遺物。
過去十幾年,他仍佩戴在胸前,可見他對此玉墜有多重視。
若是將這玉墜的邪祟驅除,玉墜難免碎裂,可若是不除,他怕是真活不了幾年了。
思前想後,她將玉墜從他頸前摘了下來,收到了裡屋。
須臾,她從裡屋出來,拍了拍手,看著他敞開的衣襟,還是彆扭地蹲到他的身前,彆開眼給他穿好。
不知怎的,方才還氣血虧空,可一靠近他,似有源源不斷的氣息湧入,讓她的體力恢複了不少,所以才有力氣扇了他那麼多個巴掌。
她俯下身,陶醉地在他身上聞了聞,明媚的桃花眸一亮,是紫氣!龍脈特有的紫氣!
若是天天有這樣好的補品,她可不愁自己精氣耗儘,臥床不起了。
“將來我……吸……一定……吸……要找個王爺……吸……捆在家中……吸……抽乾了他!”
夜瑾辰的耳畔隱約聽到了雲清的聲音,他蹙緊了眉,睜開混沌的雙眼,便看到少女像狗一樣在他的身上嗅來嗅去。
他捏緊了雙拳,低著聲音道:“什麼虎狼之詞?!雲清!你竟然想趁人之危,強占本王清白?給本王滾開!”
“咳咳咳!”雲清一口氣沒吸上來,聽到他的聲音險些岔了氣,猛錘自己的胸口,抬手捂住他亂說的嘴,道,“低聲些!難道光彩嗎?”
夜瑾辰惱怒地瞪著她,一手甩開她捂著自己的手,抬手指著她的鼻尖,道:“你!”
隨著表情的變化,他隻覺臉頰有了絲絲痛意,他蹙眉嘶了一聲,抬手一碰,皮肉都是滾燙的。
雲清瞥了一眼上左右臉上對稱的巴掌印,方才她本來已經扇累了,可看到他的左臉比右臉多了一個巴掌印。
強迫症患者的她,還拚儘最後的力氣把巴掌成功打在了他的右臉上,舒服了!
而他摸著臉上最疼痛的地方,就是那最後一個巴掌印。
她倏地站起了身,雙手抱胸,朝他道:“我說你這人有沒有點良心啊!中了那樣的毒跑過來害我,要不是我好意救你,你以為你還能這麼中氣十足地跟我跟我說話嗎?!哼,狗咬呂洞賓!”
“你說本王是什麼?”夜瑾辰不善地眯起眸子,手撐著地起了身。
看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人湊近自己,雲清咽了咽口水,往後退了一步,從袖間拿出一個空了的小瓷瓶,在他麵前搖了搖。
他認識這個瓶子,是裝治療他心疾的丹藥瓷瓶。
果然,見了那瓶子,他止住了腳步。
他的身形頓了一下,抬手捂住自己的心臟,那本是一股股的痛意已經消散去了。
他的手掌垂落,另一手從袖間拿出一枚銀元寶,“砰”的一聲放在桌上。
雲清看著鋥亮的銀元寶,這位顧客,寡言少語,脾氣暴躁,但是錢多大氣!有當冤大頭的潛質!
誰又會跟錢過不去呢?
看著夜瑾辰離去的背影,雲清揮舞著手絹:“老板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聽到這話,夜瑾辰匪夷所思地轉過頭,看了看她醫館的牌匾,臉肉眼可見地黑了下去,道:“你咒本王?”
雲清捂了捂嘴,而後露出僵僵的笑意,道:“王爺聽錯了,祝王爺早日康複!”
夜瑾辰不再計較,上了馬車,輕輕呼出一口氣,道:“去鎮北侯府。”
“王爺……盛大小姐她……”馬車前坐著的護法裴玄朝簾內開了口。
“說。”
裴玄神情糾結,朝簾內的他低語了幾句。
語落,夜瑾辰蹙著眉,眼底透著一絲嫌惡,道:“回王府。”
“是。”
鎮北侯府,盛錦棠閨房門口。
房屋門緊閉,丫鬟家丁們都跪在了門口。
梔星一身素青色的衣衫,快步朝房門走去,推開房門,一股難聞的臭氣襲來,她伸手捂住鼻子,走到屏風後麵,便見到了啜泣不已的盛錦棠。
盛錦棠披散著長發,淚痕在臉上凝結,妝被糊了一片,看著好不狼狽詭異。
她坐在浴桶之中,桶內是大把的花瓣,聽聞盛錦棠的丫鬟將全侯府的花兒都摘了個遍,給盛錦棠泡澡,可還是掩不住她身上奇怪的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