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雅琴見狀一把拉住了孫連成的衣服，“大哥，你彆跑啊，你能不能幫我也弄些這個花樣的手絹？”
這讓一向寵愛妹妹的孫連成有些犯了難，“我們單位采購的這批貨的時候也是等了好久，蘇州建立了一個專營絲織品的市場，叫……東方絲綢市場，非常受歡迎，聽說現在做手絹的廠子少了不少，手絹的貨源反倒是更緊俏了。”
楊桂蘭在一旁道：“好了，大過年的，不說這些，今年是我們家在上林村過的最後一個春節了，你大姐回來了，媽高興，雅琳、雅琴你們兩個跟我出來幫忙。”
楊桂蘭抱著妍妍，“跟姥姥說，你想吃什麼？”
“妍……妍……想吃，肉……肉……”
小姑娘奶聲奶氣的說話讓眾人哈哈大笑。
楊桂蘭輕輕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好，跟你小姨一樣，就喜歡吃肉，姥姥這就給你做。”
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吃了頓飯，本以為孫雅玲會在家裡多待幾天，結果鄭剛第二天就找上門了。
鄭剛手裡拎著東西走了進來，“爸！媽！”
孫俊德雖然不愛說話，但心裡跟明鏡似的，自家大閨女結婚這麼多年，都是老兩口去城裡看閨女，姑爺就沒有登過門，他又是個脾氣倔強的，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怨氣。
楊桂蘭有先見之明，昨天晚上就偷偷跟孫俊德說，要是鄭剛上門，不許給人家擺臉色，不然讓大閨女為難。
孫俊德臉上擠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鄭剛來啦，快進來。”
見到鄭剛來找她，孫雅玲的心裡並沒有太多驚訝，就同往常一樣，也看不出二人是不是鬨了不愉快。
倒是楊桂蘭見姑爺上門，做了不少吃的。
“媽，我來幫你。”孫雅玲穿上圍裙去廚房幫忙了。
廚房裡，楊桂蘭語重心長地對孫雅玲道：“雅玲，你是家裡的老大，生你的時候家裡條件不好，長大了你又懂事，一直帶著弟弟妹妹，讓你受了不少苦。”
孫雅玲笑了笑，“媽，你說什麼呢，我這還叫受苦？”
“媽知道，你當初嫁給鄭剛是你二舅的主意，是媽不好，媽就不該答應你。”
楊桂蘭低下頭，眼睛裡都是悔意。
“媽，嫁給鄭剛是我自己選擇的，怨不得彆人。”
吃飯的時候，孫連成看向孫雅玲故意問道：“大姐，我去南方公乾買的牛仔褲，羽絨服怎麼都沒見你穿？”
孫雅玲正夾菜的筷子頓了頓，還沒等她開口，鄭剛卻笑嗬嗬地道：“我們家離你大姐單位近，雅玲說也不經常出門，舍不得穿。”
孫雅玲淡淡地看了一眼鄭剛，嘲諷地一笑，“我婆婆把你給我的那些衣服都給了鄭娟。”
孫連成早就猜到了，每次見到大姐穿的都是那身舊衣裳，但是從大姐嘴裡親耳聽到的時候，還是很氣憤。
他將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孫俊德用力一拍桌子，“吃飯！”
一旁的鄭剛被剛剛孫雅玲的話噎得漲紅了臉頰，要不是這個時間沒有車回城，他恨不得直接離開。
吃過飯後，鄭剛找了個時機把孫雅玲叫了出去。
“孫雅玲！你是不是故意在你們家人麵前給我難堪？”
“難堪？你媽一句話不說，把我弟給我買的衣服拿去給你妹妹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難堪？
你媽當著我妹的麵打我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難堪？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媽要是能把工資還給你，為了妍妍，這日子我們還能過下去。”
說完孫雅玲轉身回了屋。
鄭剛站在冰天雪地裡也冷靜了幾分，他也沒忘了自己今天來的目的，他媽說了，孫家人雖然是農村的，但卻是要麵子的，隻要自己把那層窗戶紙捅破了，孫家二老不會死皮賴臉地跑去他們家住。
兄妹幾人坐在電視機前，看著春晚的重播，吃著瓜子和糖果。
還是鄭剛打破尷尬的局麵，“爸！媽！聽說你們二老想要去城裡照看妍妍？”
孫雅玲的臉立刻沉了下來，“鄭剛，你想說什麼？”
“我沒想說什麼，我這不是問問嗎？鄭娟要高考了，需要一個單獨的房間，會來我們家住一段時間，我怕到時候讓爸媽白折騰一趟。”
老兩口活了這麼多年，什麼話聽不明白，立刻聽出了鄭剛話裡的意思，看來自家這個女婿還不知道他們家在城裡建房子的事。
楊桂蘭不知道女兒女婿現在的關係如何，不想給女兒添亂，立刻給孫俊德使了個眼色讓他彆說話。
孫雅玲看向鄭剛，臉上沒有怒意，都是嘲諷，“你放心，我爸媽就算是去城裡，也不會住在我們家。”
鄭剛有些急了，“你那點工資本來就不多，總不能真的給你爸媽在城裡租房子吧！”
孫連成實在是忍不了了，“鄭剛，我真是給你臉了，你今天話裡話外是什麼意思？我爸媽看我大姐辛苦，好心想幫你們帶妍妍。
我們家在城裡已經蓋好房子了，當初怕大姐擔心家裡，我爸媽才沒跟大姐說，你是覺得我們孫家進了城就得投奔你們鄭家，看我爸媽老實好欺負？
大過年的彆逼我跟你動手！”
鄭剛的臉再次變得漲紅，“你說什麼？爸媽在城裡蓋了新房？”
“對，我們全家明年就搬去城裡了，今年在上林村就想好好的過最後一個年，都被你這個狗東西給攪和了。”孫連成要不是看在過年的份上，真的就想動手了。
孫雅琴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心裡卻暗暗給大哥叫好，估計現在鄭剛比讓大哥揍一頓還難受，就是委屈了大姐被夾在中間。
“爸！媽！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彆的意思，我……我就是想著我跟雅琴的工資不高，還要養孩子……”
“好了，都彆說了，大過年的，也不怕讓外人笑話。”孫俊德聲音沉沉的道。
話音剛落，陳老四和他媳婦就來了，“孫大哥，嫂子，聽說雅玲回來了，我們過來看看。”
“快進來！”
陳老四的媳婦看到妍妍，眼睛都笑彎了，絲毫沒有察覺到氣氛有什麼不對勁，“這是妍妍吧，這小丫頭長得可真漂亮。”
說著就將一個紅包塞進了妍妍的懷裡，小丫頭接過紅包，就跪在地上磕了個頭，“新年好！”
“喲喲，小丫頭真乖。
孫大哥，嫂子，聽說今年孩子們都回來了，晚上去我們家吃。”
孫俊德和楊桂蘭也不好拒絕就答應了下來。
陳老四兩人走後，孫雅玲拆開了紅包，裡麵竟然是一張嶄新的十塊錢。
“媽，這四叔四嬸包了這麼大的紅包，這錢還是給你，這人情還得你跟我爸還。”
“你快把錢收著吧，這是你四嬸給妍妍的。”
孫雅琴也附和道：“大姐，你就放心收著吧，爸媽不缺錢。”
孫雅琴這話明顯是故意說給鄭剛聽的，鄭剛蹙了蹙眉，臉色有些難看，他怎麼也想不通現在農村過年給孩子都包這麼大的紅包嗎？這讓他有些後悔前些年過年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