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把手槍緩緩頂住了考夫曼腦門,看不清樣貌的凶手輕輕扣動扳機,槍聲過後子彈飛出槍膛,鮮血和腦┴漿頓時四處飛濺。
“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考夫曼發出慘叫,猛地睜開眼睛,兩隻手在空中拚命揮舞,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原來這隻是場噩夢。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他轉頭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病床上,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室內,將單人病房照的格外明亮溫暖。
感受著後頸處的劇烈疼痛,考夫曼回想起昏迷前的情景,下意識打了個哆嗦,隨即有人推開了病房房門。
“考夫曼先生,你好些了嗎?”走進病房的大迫通貞麵帶關切。
考夫曼認出這是日本人的情報人員,憤怒喊道:“我要馬上返回美國,民國人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談判地點,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
言語間,他絲毫沒有提及同伴,再一次顯示出猶大人的薄涼和自私,大迫通貞心生鄙夷,表麵上卻溫言安慰對方。
“請放心,考夫曼先生,這裡是滬上最好的醫院,我安排了警衛在門外保護,你在這裡會很安全。”
不說安全還好,一提安全,考夫曼的情緒更加激動:“談判開始前,貴方也是這麼保證的,可結果呢,民國人就這樣出現在談判地點,而你的人毫無察覺。”
大迫通貞深吸一口氣,忍住臭罵對方一頓的衝動,耐著性子解釋這隻是意外,哈同花園之事絕不會再發生。
接著,他又告訴考夫曼,其它猶大代表也脫離了危險,休息幾日就可以出院。
但考夫曼根本不在乎旁人的死活,一門心思隻想離開,大迫通貞久勸無果,乾脆撕破了偽裝。
“八嘎!考夫曼先生,大日本帝國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先冷靜冷靜,再告訴我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迫通貞陰沉著臉,惡狠狠地發出了威脅,要不是帝國有求於猶大人,他早就給考夫曼幾個耳光,讓對方好好“回憶”一下了。
他這一強硬,考夫曼反倒軟了,想到日本人在東北做的那些事,考夫曼當即將現場情況說了一遍。
大迫聽完更加確信,凶手就是軍統特工,除了左重的手下,沒人敢在帝國占領區如此膽大妄為,中統不行,地下黨也不行。
前者能力不足,人員素質低下,執行不了類似的任務,後者是行事風格謹慎,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動手。
考慮再三,他丟下一句考夫曼先生你先休息,便起身離開病房,邊走邊跟等在門外的手下低聲交待。
“通知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我們要對滬上進行全麵搜查,他們必須無條件的配合,否則帝**隊不介意讓他們知道,誰才是遠東的主人。”
“哈依,我馬上去聯絡。”手下點點頭,又麵露難色:“如果全麵搜查,我們可能沒有足夠的人手保護猶大人。”
對於人手問題和猶大人的安全,大迫通貞並不擔心,他大步走向走廊儘頭的電梯,淡淡對手下說了一句。
“不必擔心,山城不敢得罪猶大人,否則考夫曼等人已經死在哈同花園,留下一人保護即可,剩下的人全部投入到搜查行動。”
手下抬手摁下電梯按鈕,再次低頭說了聲哈依,幾十秒後電梯從樓下升上,鐵柵欄被拉開,一群人從電梯內湧了出來。
大迫通貞很有風度地讓開道路,等電梯清空後才帶人走了進去,在電梯即將下行時,日本特務們隔著鏤空的拉門看見一個男人手捧鮮花朝著病房區移動。
出於謹慎,大迫的手放到了停止按鈕上準備摁下,卻又見對方在白人護士麵前停步,還將手裡的花遞了出去。
在場的日本特務全都會意一笑,大迫通貞也鬆開了放在按鈕上的手,電梯吱吱呀呀地往下運行,很快就消失在電梯井中。
走廊裡,左重瀟灑地對白人護士來了個飛吻,轉身繼續前進,同時化妝成醫生的沈東新來到了考夫曼所在的單人病房門前。
守在門口的日本特務攔住沈東新,目光充滿警惕:“治療時間還沒有到,你來這裡做什麼?”
“長官,考夫曼先生需要用藥,院長讓我請您去藥房,以免藥品在途中被人調換。”沈東新不以為意,神色如常道。
特務沒有起疑,跟著沈東新走向樓梯,事實上他也知道醫院很安全,不然大迫通貞不會隻留下一個人。
沈東新和特務剛剛轉進樓梯,左重就很自然地推開了┴房門,閃身鑽進了病房,將躺在病床上的考夫曼嚇了一跳。
“你是誰?請立刻出去,否則我要通知警衛了。”
考夫曼看著眼前笑眯眯的男人,總覺得對方的笑容有些假,看向自己就像是在看獵物,這種眼神他曾在德國人那裡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