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在小牛角溝村北麵的一處小山坳裡,周明山動作麻利的跳下一塊岩石,落地後慢慢調整呼吸,警惕的觀察著附近情況。
過了幾分鐘,確定沒有埋伏後他將手指放進嘴裡打了個呼哨,山上的雪窩子、大樹後冒出了一百多個全副武裝的大漢。
他們就是抗聯的行動人員,收到隊長信號,這些人快速占領了有利地形,趴在冰冷的雪地中靜靜等待著合作者的到來。
此時是下午兩點三十分,還有半個小時才是約定的彙合時間,顯然地下黨的人並不相信特務處,提前到了集合地布控。
五分鐘
十分鐘
二十分鐘
眼看就要到三點了,可特務處的人依然沒有到,製高點的瞭望手看了半天,向山下做了一個手勢表示沒看到有人接近。
周明山心中一驚,是對方看到日本人昨晚的動作害怕了,還是出了意外,前一個還好,若是後一個,最危險的是他們。
他考慮了一下,決定再等最後五分鐘,過了五分鐘,不管怎麼樣先撤退,他不能拿著一百多個同誌的寶貴生命開玩笑。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隻小麻雀落在雪地上蹦蹦跳跳,不停尋找著草籽或者一切可以幫它渡過寒冷冬季的食物。
“啾啾”
似乎發現了什麼好東西,麻雀在一塊空地停了下來,腦袋上上下下啄了起來,這一幕引起了滿臉焦急的周明山的注意。
由於日偽的大規模清剿,他這幾年一直在山裡待著,很熟悉這些小動物的習性,大雪封山時對方多會在樹根周圍覓食。
因為隻有那裡有吃的,比如秋天從樹上掉落的果實、被樹葉引來又被凍死的蟲子等等,所以一塊空地有什麼好停留的。
他緊緊盯著那塊空地,腦中閃過一個猜測,突然起身對著空無一人的雪地喊道:“我已經看到你了,不用躲了,出來吧。”
誰在躲?
躲在哪了?
周明山身後的抗聯行動人員一頭霧水,尤其是一個跟歸有光氣質相似的大光頭,更是疑惑的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門。
這裡就這麼大又沒有太多遮蔽物,一眼就能看清楚,他們都不是瞎子,有人躲藏不可能看不到,除非對方藏在了雪裡。
恩?
有聰明的抗聯戰士想到了這個可能,事實上抗聯在日常戰鬥中,也用類似方式躲避過日偽軍隊的搜查或者進行過伏擊。
周明山喊完見雪地一直沒有動靜,朝大光頭使了個眼色,又指了指對方腳下的石頭,臉上露出了一絲捉摸不定的微笑。
大光頭會意,彎腰撿了塊石頭掂了掂,或許覺得太輕又換了一塊捏在手中,接著甩動粗壯的胳膊朝麻雀腳下砸了過去。
“啪。”
一團積雪被砸飛,麻雀嚇得連忙振動翅膀飛向天空,雪地則毫無動靜,看起來不像有人,否則被石頭砸中肯定會出來。
周明山皺皺眉,難道是自己推斷錯了嗎,那周圍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藏人,算了,不能再等了,他轉身沉聲對手下說道。
“準備撤”
“沙沙沙”
正在他下令的時候,距離他們隻有幾米遠的一個小雪包中伸出了一隻手,然後是腦袋,有人竟然一直藏在他們的身邊。
此人起來抖了抖身後白色披風上的積雪,抬頭露出了一張黑色麵具,輕笑著調侃了一句:“你們地下黨未免太沒耐心了。
等了幾十分鐘,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走了嗎,不會是怕了日本人吧,真要是這樣,任務我們特務處自己來,恕不遠送。”
“呸,你才怕了。”
扔石頭的大光頭聽到這話吐了口吐沫,一臉不屑的想要反駁,論起膽小來,誰能比得過這幫見勢不妙就溜的果黨特務。
東北被日本人侵占以後,不少國府潛伏人員在日本人的屠殺和抓捕下選擇逃進關內或者投敵,對方怎麼好意思說他們。
“好了,注意紀律。”
周明山抬手攔住了他,目光凝視麵具男:“你是特務處的人?為什麼不能以真麵目示人,你這也不是合作該有的態度吧。
好了,不說廢話了,你們有多少人,你我交換一下最新情報,確定具體計劃以及各自分工,等天色一黑立刻開始行動。”
“職責所在,請見諒。”
麵具後的人笑了笑,對於周明山幾個人的問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拍了拍手,又有四道人影慢慢從各個地方鑽了出來。
“我們一共有六個人,能參與行動的就五個,一個醫生,三個行動人員,其中一個是女性,最後一個也沒什麼大用。”
說話的自然是左重,抗聯的人知道提前布控,他當然也知道,與何逸君跳車後,他們和其他兩個小組兩點就到了此地。
他這麼做不是為難地下黨,兩方之前多有宿怨,要是不露一手很容易被對方看扁,個人榮辱事小,影響任務完成事大。
“什麼,五個人?”
周明山怒極反笑,指著走過來何逸君等人:“你們是不是在開玩笑,我們是去襲擊日本人的細菌武器基地,不是去看戲。
你知不知道背陰河有多少警衛,整整四個小隊,比一個普通中隊的人數都要多,我必須為戰士們負責,這次行動取消。”
日軍的一個野戰小隊,一般由一個7人小隊部、三個13人分隊和一個裝備三個擲彈筒的8人擲彈筒分隊構成,共54人。
四個小隊超過了200人,這還沒算上看守,難怪周明山如此憤怒,果黨擺明了想讓抗聯當炮灰,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等等,不要急。”
左重微微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如果是硬碰硬,咱們雙方這點人肯定不夠,但要是智取呢,一百多人足夠攻下背陰河。
我先問一個問題,你們的情報說,目標的地下設施裡有30多個科研人員,兩個日軍分隊,有專門人員負責後勤,對吧?”
“對,是這樣。”
周明山沉著臉確認了情報的準確性,這是潛伏在基地內部的眼線傳出的消息,非常可靠,問題是這跟智取有什麼關係。
莫非對方想利用眼線的關係混進去,可要是能混進去,自己還用跟果黨合作嗎,他們抗聯早就把背陰河給炸成廢墟了。
果然啊,就不該對果黨抱有幻想,本來看對方準備的武器,還以為是個行家,沒想到又是一個隻曉得紙上談兵的傻子。
於是他語氣嚴肅的表示:“光知道人數是沒有用的,想要打進地下實驗室,必須先攻破圍牆,清除所有的警衛、看守”
“背陰河有密道。”
不等周明山說完,左重口中吐出了四個字,在場的人一愣,無論是特務處的人,或是抗聯的人都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看著眾人迷惑的表情,他再次問了一個問題:“地下實驗室中的那些技術人員加上日軍,每天要換多少件製服和實驗服”
說完他環顧四周想要聽到回答,結果大部分的人更加糊塗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剛剛說到密道怎麼就扯到衣服上去了。
唯有周明山陷入了沉思,內線說地下實驗室人員的後勤有專人負責,其它的一概不知,這個苟特務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回答不出來嗎?”
那邊左重看了看手下,又看了看抗聯戰士,見沒人回道便攤開雙手:“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們沒地方晾曬衣物。
彆忘了,地下是沒有太陽的,洗淨的衣服要怎麼乾燥,依靠熱氣烘烤嗎,冬天倒是可以,那夏天呢,經濟上也不劃算。
送到外麵更不可能,那是日本人的高度機密,人員半年輪換一次,要是每天都有洗衣工出沒,還算得上是高度機密嗎。”
是啊!
洗完的衣服在哪?
周明山如蒙雷擊,他以前來背陰河偵查過,甚至長時間蹲守過,沒看到有人從那座三層小樓拿出過衣服或送衣服進去。
日本人總不能光腚做實驗、執勤吧,關東軍倒是有可能,那些技術人員絕不會這麼做,因為情報說那裡麵有幾個女的。
這麼說,背陰河很有可能有一條密道,地下實驗室的後勤,物資補給都是通過暗道進行,隻是暗道的出入口在哪裡呢。
他的眼神落在戴著麵具的特務身上,對方既然說出這件事,就一定有了發現,怪不得帶了五個人就敢參加今天的行動。
“還有一件事情。”
左重跟周明山對視了一眼,隨即指向了地麵:“地下設施分為很多種,它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一定會建造第二出口。
一是為了防止被敵人堵截,二是在緊急情況下逃生,這兩個功能就要求第二出口既要隱蔽,又不能設在太偏僻的地方。
要是幾十號人從野地裡冒出來,等於告訴敵人這裡有問題,那麼背陰河附近,有沒有一個不起眼同時又有人的地點呢。”
“有。”
“小牛角溝村。”
說有的是周明山,說小牛角溝村的是鄔春陽,作為離關東軍細菌武器基地距離最近的村莊,它完美符合了這兩點要求。
把秘密出口設在一個幾百人的村莊裡,這麼多房屋外人根本無從查起,撤離的人員混在村民中,也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平時地下實驗室人員的衣服,應當就是在這裡洗滌和晾曬,彆說特務處和抗聯,恐怕基地裡的日本人都不知道這些事。
不光如此,此地平時還可以作為警戒哨,想要進攻背陰河,小牛角溝村便是最好的觀察點,誰會懷疑一個普通村子呢。
如此一舉三得,不,或許是四得,當地百姓說不定也是警衛,配合村莊內部複雜的地形,足以把襲擊者拖住等待援軍。
苟日的小鬼子,
真夠狡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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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休息那天在群裡說了,說要去吃個藥膳雞補一補,結果食物中毒了,可能是天氣太熱,老板沒舍得把前一天的雞肉倒掉,這兩天都是躺床上用手機打的,有點慢,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