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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節1935年的第一場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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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二十四年,

十一月六日。

宜置產、治病、開業、交易、會親友,天氣很暖和,就連偽滿警察都失去了往日的凶狠,抄著袖筒站在街邊交頭接耳。

這幾天原本到處殺人放火的“抗聯”停止了活動,市麵逐漸恢複平靜,他們總算可以正常工作,不用起早貪黑去摸排。

在這個好日子裡,哈爾濱秦家崗一間臨街的店鋪外麵,十幾位賓客站在馬路邊捂著耳朵,有人點燃了一串長長的爆竹。

“劈裡啪啦”

巨大的鞭炮聲中,五六個油頭粉麵的年輕人圍了上來,大聲對化名徐哈兒的徐恩增以及化名淩雲生的淩三平拱手道賀。

“恭喜徐大掌櫃,淩二掌櫃,祝二位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我們幾人湊錢買了幾個日本人開業用的好東西。”

說著,他們一起指向了門口擺著的五顏六色的圓形物體,臉上滿是得意的表情,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情。

“娘希”

徐恩增看著一堆花圈差點罵出了聲,淩三平見勢不妙連忙拽了拽他的衣角,他隻好忍住滿腔的怒火,咬牙切齒地說道。

“多多謝,等會你們一定要多喝兩杯,不喝好誰也不準走,我和淩二掌櫃今天舍命陪君子,肯定要把諸位朋友陪好嘍。”

他皮笑肉不笑的客氣了幾句,打定主意把這幫王巴蛋往死裡灌,當了處長這麼多年,官場曆練之下這點實力還是有的。

“不醉不歸!”

“那必須的麼”

不知道即將麵對報複的花花公子們眉開眼笑,拖著兩人來到招牌下,在所有人的掌聲下,兩人扯掉了蒙住招牌的紅布。

一塊黑底金字匾額出現在眾人眼中,上麵寫著“日升糧店”四個大字,有懂行的認出這是市政廳某位書法大家的筆跡。

至於在市政廳工作和寫字好不好有什麼關係,那就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了,反正潤筆之資是少不了的,此乃天經地義嘛。

“日進鬥金

“恭喜”

“開店大吉”

來賓們紛紛開口祝賀,一個個賊眉鼠眼的,看上去沒有一個好人,事實確實如此,這幫人不是漢奸、就是奸商、惡霸。

就連僅有的數個女賓,那也是巾幗不讓須眉,要麼是偽滿官員姨太太,要麼是有活力組織大佬的偏房,堪稱人渣集合。

將他們都抓了,警察廳一年的kpi就完成了,不過這不可能,世事就是這麼滑稽,好人不長命,壞人卻能夠平平安安。

“同喜同喜”

置身一群人間渣滓之間,徐恩增感覺無比適應,就像是回了家,左右逢源的跟朋友們打著招呼,不時發出誇張的笑聲。

淩三平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被嬌滴滴的母老虎圍了個嚴嚴實實,有人送上水,有人在零下天氣裡遞出防中暑的仁丹。

也不知道這些女人怎麼想的,可能這就是愛吧,周圍看熱鬨的敗類們見狀鬼哭狼嚎,好險將周圍巡邏的偽滿警察招來。

“對了,聽說了嗎?”

等在場的人走進店內坐下後,其中一位消息靈通人士沒頭沒尾說了半句,見其他人麵露不耐這才心滿意足的繼續說道。

“昨天晚上,好幾家日本人開的大藥店被人給搶了,丟得都是管控藥品,特務科那些癟犢子玩意一大早就去勘察現場了。

據說什麼痕跡都沒留下,哦,不對,也不能說什麼都沒有,小偷在所有現場都留下一個匕首畫的字,你們說怪不怪。”

“怪俠佐羅!”

一個在美國待過的精英人渣大驚失色,脫口而出了一個名字,見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著自己,連忙顯擺起他的留學生涯。

“你們不曉得很正常,你們沒有去過美利堅嘛,兄弟我在求學的時候聽過一個傳說,說是南美地方有一個叫佐羅的俠盜。

此人本是地主的兒子,卻願意行俠仗義、除暴安良、劫富濟貧,身穿黑麵具、黑帽子、黑鬥篷、黑坐騎、佩劍和長鞭。”

“暴徒!”

“強盜!”

“我呸!”

要不說屁股決定腦袋呢,原先有點好奇的眾人一聽到對方乾的事情,當即擺正了階級立場,對這種犯罪行為表示唾棄。

如果真的有這號人物在哈爾濱行俠仗義,第一批倒黴的就是他們,在座的哪一個不是橫行霸道,作奸犯科、臭名遠揚。

不行,要督促警察廳的廢物儘快抓到人,社會賢達們義憤填膺、口吐芬芳,將模仿佐羅的那個狗賊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就是,就是。”

徐恩增也擔憂啊,這幾個月他的大名在附近也算是頂風臭三裡了,當然選擇站到朋友們一邊,附和一聲後又問爆料者。

“你的消息準不準,我怎麼看警察都好好的在街上,要是真發生了這種事,他們能這麼閒,千萬彆是你小子散布謠言吧。

警察廳和日本人正愁找不著燒貨棧的人呢,小心禍從口出,被特務科的人拉去當替罪羊吃槍子,出事彆怪我沒提醒你。”

“砰!”

對方聽到這話不樂意了,猛地一拍桌子將水杯都掀翻了,麵對質疑的目光拍了拍胸脯,洋洋得意的說出了其中的內幕。

“你們知道個屁,我大舅哥在特務科普通高等股當差,他說是由於此案牽扯到管控藥品,不便公開調查,隻能秘密查證。

加上幾個現場一共死了十幾個看守,全是日本人的退役軍人,案情重大並且敏感,所以沒讓普通警察接手,知道了吧。”

特務科,

普通高等股。

成功套話的徐恩增和淩三平眼神碰了碰,臉上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腦中卻在猜測是哪路人馬乾得,手段這麼凶殘。

以關東軍的人員素質和戰術水平,這麼多前職業軍人,哪怕不是現役的,想要消無聲息的乾掉,也是件非常困難的事。

特務處還好,起碼有幾個人能做到,像是歸有光。特工總部就完蛋了,算上警犬在內,沒有一個這種級彆的行動高手。

我不尷尬,

尷尬的就是彆人。

徐處長深諳此理,笑眯眯的陪著客人聊了一會,接著成群結隊的去了一家酒樓,要問生意怎麼辦,那得等酒醒了再說。

飯桌上,身份各異的人渣有意或無意的透露了不少情報,涉及日偽的方方麵麵,這讓徐恩增略帶深意的瞄了瞄淩三平。

他的意思非常明顯,就是想告訴對方,自己那套交朋友獲取情報的道路是正確的,這家夥還在對左重的否決耿耿於懷。

蠢貨。

十足的蠢貨。

淩三平在心裡默默評價,要是沒有那家規模不小的糧店在,你以為這些粘上毛比猴都精的人會理會你一個小掌櫃的嗎。

偽裝身份的重點不在於你舍不舍得花錢,重點是有沒有產業,有了產業等於有了背景,花出去的錢就有了清晰的來源。

他們兩個總不能一直假裝貪墨東家款項的小偷,將來接觸到一定層麵的目標,人家不會接納人品或者操守有問題的人。

好人,

不一定所有人都喜歡。

壞人,

肯定會被所有人厭惡。

席間,妖魔鬼怪們觥籌交錯,淩三平偶爾端杯抿上一口,注意力都放在了這些人交談的內容上,很快就聽到一段對話。

“知道南郊的蛤蟆塘村吧,日本人在那地方駐紮了一個中隊,靠著我嶽丈的引薦,明年這193個人的肉食供應就歸我了。”

“你嶽丈是咱們蟎洲國的民生部司長,他老人家出麵,就算關東軍也得給幾分薄麵,兄台你就等著發財吧,來,碰一個。”

“來,碰一個。”

兩個喝得滿臉通紅的家夥舌頭打轉,勾肩搭背中碰了碰杯子然後一飲而儘,第一個人眼神馬上變直,腦門砸到了桌上。

咚咚咚咚咚咚

看著腦袋像皮球一樣在桌麵上彈動的酒鬼,淩三平覺得機會來了,笑嗬嗬的跟桌上的人表示要送此人先回糧店裡休息。

此時沒人在意他說了什麼,包括女中豪傑都暫時忘記了他,單腳踩在板凳上劃起了拳,隻有服務生幫著兩人打開大門。

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到日升糧店,淩三平將對方扶到二樓住所的床上,表情冷漠的扒開了此人眼皮,緊接著捏緊了拳頭。

“嘭”

“嘭”

“嘭”

拳頭一下下砸在酒鬼的下肋位置,力氣不輕不重,精確的卡在了劇烈疼痛和受傷之間,沒有人能在一個醫生麵前裝睡。

這個倒黴蛋被猛錘了三下,瞳孔沒有任何變化,淩三平滿意的鬆開手,戴上手套在對方的衣兜中摸出了一個小筆記本。

他借著太陽光快速看了一遍,裡麵記載了日軍中隊的情況和主官基本資料,做生意和打仗一樣,都要在關鍵位置使勁。

淩三平沒用紙筆記錄,單靠記憶將情報強行記在腦子裡,又冷靜的把筆記本放了回去,摘下手套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

過了許久,躺在那的酒鬼打了個哆嗦,窗外的寒風慢慢變大,天空一點點變成灰白色,1935年的第一場雪終於來了。

端午休息一天

------題外話------

下午修了半天空調,剛碼完,明天親戚聚會,本月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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