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失魂落魄的米根深回到特務處,左重把特工總部的特務們趕走了,他可不想負責這幫蠢豬的夥食費,順便讓他們把消息傳遞出去。
傳聞越多,左重越安全,不能讓人把視線全部聚集在擊斃黃新山這件事上,而是要把黃新山背後的身份複雜化,這攤水越渾越好。
至於米根深,左重也不準備立刻審問,將這小子放在看守所裡漲漲見識,讓他明白自己的處境。
晚上左重回到家給地下黨發送了一則電文叛徒黃新山已被特務處擊斃,詳情待查。
地下黨那邊的回複也很簡單“已獲知,等待聯絡。”
左重露出了笑容,地下黨果然神通廣大,自己釋放了特工總部的人沒多久,那邊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看來特工總部真就是個公共廁所,各方勢力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張安仁那邊確實已經獲得了具體情況,這位老情報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事,特務處和特工總部狗咬狗,結果打死了己方的叛徒。
而關於黃新山假投降的傳言純屬無稽之談,市委脫離危險後,早就通過各種渠道證明了黃的叛變事實,當然地下黨是不會承認這件事的。
張安仁懷疑過,那個打死黃新山的特務處特工會不會就是秋蟬,但是很快就否定了,因為秋蟬在果黨中的地位明顯要更高。
秋蟬這種老情報也不會如此衝動,他應當知道自己的作用要比一個已經叛變的委員更大。
順利解決了叛徒,左重心情很好,叫上邢漢良和班軍一起喝了幾杯,不過他沒有告訴倆人關於河田泰誌的事情,這事還是機密,等案子結束,左重肯定會為他們請功。
第二天,左重神清氣爽的回到特務處,發現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心知是昨晚的事情發酵的差不多了,果然他還沒到辦公室就被叫到了戴春峰那裡。
大家看到左重被叫上樓,立刻小聲八卦起來,左重昨天去抓米根深的事情鬨得很大,畢竟現場扣押了幾十個特工總部特務,還當場打死一個“地下黨”,雙方本來就勢同水火,這下更是鬨翻了天,據說陳局長都壓不住了。
“聽說了嗎,笑麵虎差點被地下黨打死,要不是他身邊的護衛厲害,嘖嘖。”
“聽說了,這家夥可真夠狠的,日本人,地下黨就沒有他不殺的。”
“據說這次特工總部的徐處長大發雷霆,還要把笑麵虎抓起來。”
戴春峰看著樓下偷偷議論的人群,再看著一臉微笑的左重,無奈說道“讓我說你什麼好,不就是抓個米根深嗎,鬨得沸沸揚揚。”
左重一臉無辜“我們順利控製了特工總部的人,結果地下黨黃新山劫持了目標,我耐心的勸導他放下槍,可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他竟然想殺我,我也沒有辦法。”
戴春峰臉上露出絲絲笑意“黃新山不是投誠的地下黨嗎,此事在情報係統內眾所周知,怎麼弄成假投降了,這個黑鍋可不好給一處。”
左重非常肯定道“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黃新山非議黨國,罪不可恕,如此種種完全可以證明他就是假投降,誰為他說話就是同情地下黨。”
戴春峰哭笑不得擺擺手“好了,好了。在我這裡你就不要說這些話了,我隻問你一句,米根深的罪名能不能坐實了,隻要這件事沒問題,那就一切沒問題,你明白嗎。”
左重收起了笑容“請老師放心,我特意晾了這小子一晚上,我立刻去審訊,就算他不開口,高家義的證詞也足夠收拾這個家夥了。”
“工作一定要細致,比如說黃新山的真正身份,你也可以向米根深核實嘛,畢竟人住在他家裡,他的證詞還是很有說服力的,慎終你說呢。”戴春峰眨了眨眼。
左重從沙發上站起來,敬了個禮“是,工作一定細致。”
從戴春峰那裡離開,左重直接去了看守所提審米根深,希望這一夜的所見所聞可以讓他聰明點,左重真的很不喜歡刑訊,畢竟他是個很善良的人。
米根深被提出牢房,一看見左重就立刻跪了下去,他是真的害怕了,昨晚牢房裡滿是求饒聲,刑訊聲,忽明忽暗的燈泡,特工總部的牢房跟這裡比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左科長,我是收了高家義的五百美金,可是我真不知道他是日本間諜啊,不然您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摻和進去,您老人家行行好,我一定有所表示。”
左重聽著米根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述說,沒有絲毫同情,這家夥的家能當做安置叛徒的安全點,平時肯定很受徐恩增的信任,說不定手上還有血債。
左重故意沉默了一會說道“你說你不知道,誰能給你保證,高家義還是你自己?”
米根深以為左重動心了,又透露了一個新情況“左科長,這五百美金不是我一個人收的,我隻拿了兩百美金,剩下的都被人分了,我要是知道他是日本間諜,敢這麼正大光明辦事嗎。”
左重心裡歎了一口氣,米根深這家夥想拖更多的人下水,他以為這樣,自己就會投鼠忌器,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目的就是如此,他這是自尋死路啊。
“哦?”左重眉頭一皺“你說說都有哪些人,你千萬不要胡說。”
米根深以為自己的謀劃得逞,略帶得意的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甚至一些無關的事情也被他一一抖落出來,左重特意讓人在一旁記錄,用上了剛剛進購的鋼絲錄音機,省得這小子到時候不認賬。
等他說完,左重看了看筆錄,抬頭問道“米根深,剛剛你所說的是否是事實,有沒有被毆打或者脅迫。”
米根深不知道左重這話是什麼意思,立刻確定道“我說的都是事實,我也沒有被脅迫,還請左科長明察秋毫,早日還我清白。”
左重沒說話,把筆錄遞給米根深讓他簽字,這家夥心眼還挺多,仔仔細細的看過一遍後才簽上了自己的大名,覺得這次逃過一劫。
左重將筆錄收好,隨後臉色一變怒斥道“米根深你好大的膽子,勾結日諜從事間諜活動,甚至還敢攀附汙蔑他人,等死吧。”
米根深愣住了,他說出那麼多特工總部的醜事不就是為了活命嗎,怎麼在姓左的嘴裡成了自己的催命符了,他一時間難以接受。
看著對方的蠢模樣,左重揮揮手讓其他人出去,為他點了一支煙語,重心長地說道“老米啊,你也乾了這麼久的情報工作,難道你不知道隻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嗎。”
米根深哐當一下坐到地上,把左重從進來後的話和舉動回憶了一遍,他知道自己這是被左重坑了,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想放過自己。
“姓左的,你騙我。”米根深牙都快咬碎了。
左重一攤手“老米你這就不對了,你我說了什麼錄音機都有記錄,這是做不了假的,你自己主動說出來的嘛。”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引導,全是米根深自己求生心切,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這人要是找死啊,攔都攔不住。
米根深陷入了絕望中,態度一下子又變了,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左科長您救救我,你讓我乾什麼都行,隻要您能饒我一條狗命。”
米根深猜測特務處這麼針對自己是有原因的,考慮到兩個機關的矛盾,他覺得特務處這是要用自己來打擊特工總部,既然如此自己就還有一線生機。
左重很滿意米根深識時務,他能在總務科混得風生水起也是有原因的,現在就看對方有沒有這個悟性了,生路死路掌握在他自己手裡。
左重不說話,米根深腦中拚命的運轉,日諜、特工總部、黃新山、地下黨叛徒,特務處到底要乾什麼,他隻能試著猜測。
米根深知道自己勾結日諜的罪名是洗不了了,但是這個罪名是可以操作的,如果是被蒙蔽頂多坐幾年牢,要是主動配合那就是死罪,這個尺度是由左重把握。
自己想要活命就一定要讓左重滿意,可他已經把特工總部更多的人牽扯到案子裡了,對方還需要什麼呢,他絞儘腦汁卻一無所獲。
左重等得有些不耐煩,開口提示道“老米啊,皇~天厚土為證,隻要你能老老實實的交代某些問題,我保證你得到公正的處罰。”
皇天厚土?皇?黃?黃新山!特務處要從這方麵下手?
米根深眼睛一轉“報告左科長,地下黨黃新山是假投降,他私底下多次辱罵黨國和領袖,氣焰甚為囂張,我也向上麵彙報過。
但是特工總部的某些人利欲熏心,竟然視而不見,還與其勾結,假裝搜捕什麼地下黨市委,那都是騙人的,想要以此虛報功勞。”
左重聞言拍案而起“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勾結地下黨!老米你不要怕,我特務處一定會保證你的生命安全,你有什麼需求也可以跟我說,隻要合理一切都可以商量。”
米根深癱軟在椅子上,總算是逃過一劫,至於特工總部的兄弟們,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吧,他們到了這個地步也會這麼選擇。
左重又將新的筆錄給米根深簽字,這下就算徐恩增找上門來也沒用了,你特工總部藏汙納垢,背叛領袖,我左重這是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