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
反應過來的遠山仲治立刻給了高村廣介幾個耳光。
不光解救失敗了,還搭上了一個小隊的士兵,更讓大日本帝國在英國和其他國家麵前丟了一個大臉,這個責任必須有人來負。
白龍度和維森特擦了擦冷汗,幸虧剛剛日本人上趕著來當替死鬼,否則和平時期幾十名士兵的傷亡,恐怕連唐寧街和白金漢宮都會被驚動。
這些劫匪太惡毒了,竟然在停車場布置了炸彈,這就是一個死亡陷阱,至於附近還有沒有炸彈,誰也說不準。
所以場麵頓時就僵持住了,沒有哪個國家願意再出兵解救人質,這幫劫匪這麼凶殘,說不定人質已經死的差不多了,何必徒增死傷呢。
白龍度思考了一會向各國領事宣布“先聽聽對方的要求,但不管怎麼樣,他們也無法離開這裡,我向大家保證。”
酒店內,人質們就聽見外麵轟的一聲,然後玻璃落地窗和大廳的水晶燈就碎了,幸好人質都在大廳後麵的餐廳裡,沒有被飛濺的玻璃傷害到。
等到煙霧散去,那滿地的屍體和傷員,讓人質們再次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雖然劫匪很好說話,但真的會殺人。
更讓人驚恐的是,黑衣人們將酒店內的安保屍體抬出去,放到了馬路上,密密麻麻的擺放成一排。
還有一個黑衣人衝著外麵的人喊道“出來洗地了,放心,我們不會開槍。”
白龍度噌的一下蹲到沙袋後,驚恐喊道“怎麼回事,洗什麼地。”
維森特看了一眼,麵色難看“對方在把酒店裡的屍體抬出來,應該是他們之前殺死的酒店安保,這些人真的很凶殘。”
白龍度黑著臉想了一會,也覺得不能就這麼把屍體放在馬路上,下令巡捕去把屍體抬回來,同時告訴他們不要刺激劫匪。
巡捕們戰戰兢兢的走到馬路上,把包括日軍在內的屍體都抬了回去,領事們發現,酒店內死掉的人都是矮個黃種人和紅頭阿三。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亞洲人之間的內訌?
隻有知道內情的日本領事遠山仲治明白,那些黃種人恐怕是津門來的特高課的特務,真是一群廢物。
“現在沒有人打擾了,我們可以繼續剛剛的話題了。”酒店內的蒙麵人有些抱歉的聳聳肩“知道為什麼我們失去了家人和愛人嗎?”
沒人說話,知道的人不敢說,不知道的人覺得莫名其妙,他們為什麼要關心一個東亞國家發生的事情。
蒙麵人又點了長穀良介“這位先生,你作為日本特高課的乾部,應該很清楚其中的原因吧。來,請坐,讓我們好好的探討一下。”
長穀良介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是怎麼知道自己身份的,難道自己身邊有內奸?可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黑衣人,他隻能乖乖的坐下。
張敬堯早就縮到了人群中,他隻希望長穀君是個真漢子,千萬千萬彆把自己供出來,他知道在這些人眼裡,漢奸跟日本人一樣都得死。
蒙麵人請長穀良介坐下,自己坐到了對麵,蒙麵人甚至還倒了兩杯威士忌,就像兩個正在談天說地的老朋友。
“為生命。”蒙麵人把一杯酒推給長穀良介,一口喝掉了自己麵前的酒。
“為生命。”長穀良介咽下苦澀的酒,為何之前沒發現威士忌這麼難以下咽呢。
蒙麵人將手槍隨意放到了桌麵上“我可以問一下你的名字嗎,不要害怕,這隻是兩個萍水相逢之人的簡單對話。”
長穀良介緩緩放下酒杯,閉上眼睛“你不用白費時間了,我不會說的,如果你想殺我,就請開槍吧。”
蒙麵人很詫異的說“我為什麼要殺你,殺了你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或者說,我殺了你,你會把那張支票給我嗎?”
長穀良介冷笑“我們都在你的手裡,我們的東西不就是你們的嗎,何來我給你,請不要把我當傻瓜。”
蒙麵人撓了撓頭,轉頭對所有人說道“抱歉,剛剛忘記解釋了。你們的財產權不會受到任何損害,你們暫時失去的是自己的生命權,我們得到想要的東西,就會放你們安全的離開。”
人質們將信將疑,可這些黑衣人除了搜查危險品,確實沒有搶奪他們的財物。
蒙麵人看著長穀良介笑道“你看,是你誤會了,請不要把我們當做沒有追求的劫匪,我們是有信仰的戰士。”
哦?這麼說自己能夠活下來的話,那一百萬也不會失去嘍?本來萬念俱恢的長穀良介心中湧出一絲希望。
他確實是日本特務,但以前是在外務省的情報部門進行文案工作,手上沒有沾中國人的血,事實上,他連一個人都沒有殺過。
為了一百萬支票,長穀良介咬了咬牙“我叫長穀良介,是滬上特高課課長,剛剛從國內調來,我沒有殺過任何人。”
蒙麵人又倒上兩杯酒“那麼請你給大家說說,日本人在東北都做了什麼吧,可以嗎?”
長穀良介斷然拒絕“就算你殺我了,我也不可能出賣我的國家。”
蒙麵人鼓掌“真是一位勇士,我尊重勇士,所以不會強迫你,但是我有一些東西想給大家看一看,內容或許很血腥,請大家酌情閱讀。”
蒙麵人說完,有幾個黑人拿出了一些傳單,分發給所有的人質,即使遇到不願意收的也不惱怒,更是繞開了人質中的孩子。
長穀良介也拿到了一份,看到傳單上的內容,他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這上麵的一些事情,連他這個特高課長都不知道。
傳單上用幾個國家國家的語言,記錄了日軍1932年在東北的一次次屠殺,甚至還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照片。
1932年1月29日,日機在錦西縣醫巫閭山狂轟濫炸,炸死千餘人。
4月30日,日軍第61聯隊進犯通河縣城,見人就殺,逢人便砍,百餘名中國士兵和300多無辜居民悉數被殺,8名俘虜後沉入鬆花江淹死。
6月11日,日軍第19聯隊對海淪縣海北鎮發動突然襲擊,將包括兒童和婦女在內的100餘村民,推入北城壕,進行滅絕人性的槍殺
6月-12月間,日軍對輯安、臨江一帶發動13次掃蕩,無辜平民被殺一百餘人。
9月16日,日軍將撫順煤礦附近的栗家溝、平頂山等村村民3000餘人集中,之後實施了滅絕性的屠殺,之後又追殺了聞訊逃亡的千金堡村二十餘名居民。
9月下旬,日本在千金堡又進行了一次殘酷屠殺,一天殺害村民400多人,燒毀房屋1000餘間。
人質們一片嘩然,一個白俄女人更是站起來,走到長穀良介的麵前,吐了他一口吐沫,這個舉動就像是一個開頭,很多麵帶憤怒的人質紛紛衝著長穀良介吐了一口吐沫。
大部分的人質對於這種毫無人性的行為都表達了憤怒,其中或許有討好蒙麵人的意思,但這正是蒙麵人想看到的。
製造衝突與對立,分化人質,讓他們無法團結。
長穀良介隻能呆坐著接受唾棄,雖然他不是那些親自動手的關東軍,可這有什麼分彆嗎,他也穿著同樣的軍裝,在中國竊取情,幫助日本軍隊展開侵略。
蒙麵人低沉的說道“這裡的記錄隻是很小的一部分,或許還有更多沒有記錄的屠殺,我們和日本人有著血海深仇,這也是我們今天到這裡的原因。”
或者是剛剛的交流,讓人質們膽子大了一些,一個白人男子站了起來“這位先生,如果你們想要獲得幫助,就不應該以野蠻的方式。”
蒙麵人好奇的問道“請問你是哪個國家的公民?”
白人男子回道“英國人。”
蒙麵人點點頭“那麼你知道貴國泰晤士報是怎麼形容日本人在東北的統治的嗎?”
白人男子搖搖頭,他之前對東亞國家的戰爭並不關注,但他相信自己國家的媒體一定會抗議這種血腥殘暴的侵略。
“日本人打擊破壞秩序的土匪,維護地方的安全,也重新恢複了奉天等城市的社會秩序,日本分離中國領土的行為受到了當地人的歡迎。
比如日本迅速恢複了秩序,受到了當地人的歡迎,他們忘記了中國政府,令人驚訝的是他們非常仇視國民政府,現在有人迫切希望建立一個君主製的新國家。”蒙麵人抑揚頓挫的讀出了一篇報道。
白人男子臉色通紅坐了下去,他無法相信泰晤士報這樣的媒體,會公然為這種進行種族屠殺,毫無人性的軍隊狡辯。
“所以今天我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引起全世界的關注,讓更多的人知道,日本人乾了什麼。”蒙麵人解釋了這場挾持的原因。
接著他又說道“現在我宣布一件事,因為我們無法提供相應的醫療服務,所以請受傷的人離開,除了日本國民。”
人質們愣住了,還是第一次見到主動釋放人質的劫匪,特彆是那些受傷的人質,原本以為要在這裡受苦,沒想到因禍得福。
受傷的人質一個個起身,那些不能動彈的,也被輕傷的人質攙扶著,看到真沒有人阻擋,慢慢的向門外走去。
“等一下。”
忽然蒙麵人喊了一聲,受傷的人質一片騷動,暗想不是劫匪後悔了吧,真是沒有信用的混蛋。
“你們離開後,無論是憎惡,還是憤怒,請求你們通知更多的新聞媒體,看在那些被無辜殺害的人的麵上。”蒙麵人出乎意料的給受傷的人質鞠了一躬。
離開的人質們默默點頭,不管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