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向處座發電,張敬堯勾結日寇,企圖製造華北獨立,我部已查清事實,有證人王誌信以及書信為證,請求處置。”回到大院,左重命令何逸君向金陵發報。
除此之外,左重還將情況向鄭副處長和何部長進行了通報,二人得知後也是後怕不已,這種老資格的軍閥舊部極多,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巨大的風波。
之前有人傳言張敬堯勾結日寇,金陵政府也是考慮到這個原因並沒有動手,寄希望於他能看清現實,不要自尋死路,現在看來,張敬堯的野心比他們想的還要大。
鄭副處長想到一件事,冷汗直冒“據說張敬堯跟此時駐紮北平的宋軍長交情匪淺,需不需要?”
何部長很肯定的說道“宋軍長還是不缺民族氣節的,不必擔心,但那些張敬堯的老部下就說不準了,如果讓他成功策反幾個,很容易影響前線士氣。”
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金陵的回電,這種事情必須要彙報到光頭那裡,是殺是抓要看光頭如何決定。
這年月軍閥隻要通電下野,若是沒有天大的罪過不好下手。
也許是事態緊急,戴春峰很快回電,上麵隻有一道命令嚴厲製裁張敬堯,著即複命。
左重明白,嚴厲製裁就是殺掉,著即就是短期內完成,正在西南全力微操戰事的光頭肯定明白此事的嚴重性。
長城會戰後,地下黨那邊就提出共同抗日,光頭無視國人的反對,強硬的執行對西南作戰,張敬堯的事情如果成了,必將影響他所謂的攘外安內大計,張敬堯不死也得死。
何部長不關心特務處如何行動,他隻要求儘快殺掉張敬堯,鄭副處長則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左重身上,自己又跑回了北平站不問世事,躲進小樓成一統。
左重回到大院召集人手,開始布置計劃,歸有光先將張敬堯住所的情報介紹了一下。
“張敬堯住在津門日租界花園街,那是一座彆墅洋房,張家中有一個正妻和十二名小妾,還有七個仆人。張平時九點入睡,整個張府十點後除了護衛,基本都會入睡。
張敬堯共有五名護衛,都是跟隨他多年的親信,俱是軍中精銳,據我們觀察這五人都配備了自來得,如果有可能,要第一時間控製住他們。”
左重驚呆了,一共十三個女人,這張敬堯忙的過來嗎。執行這種目擊者眾多的任務最麻煩,左重不是殺人魔王,不可能把張的太太、姨太太、孩子、仆人都殺了,隻能選擇蒙麵行動。
至於那五名護衛,即使再精銳也就那樣,特務行動跟普通作戰不同,不用太擔心,任務的難度在於快速行動然後撤離,不給租界巡捕和駐軍反應的時間。
這時候不能拖,一旦讓張敬堯得知有人想要刺殺,他躲起來那就麻煩了,左重決定快刀斬亂麻。
看了一眼麵色嚴肅的特務們,左重沉聲到“三天後出發去津門,當天晚上正式行動,所有人分為兩隊,一隊為行動隊,一隊為後備隊。
行動隊由我帶隊,人數二十人,目的是控製護衛,殺掉張敬堯。剩下的人都是後備隊,由鄔春陽帶隊在附近街道埋伏,如果遇到租界軍警,那就打!”
“是!”
隨著左重的一聲令下,隊員們開始檢查行動裝備。
行動隊是室內作戰,所以隻用兩把湯姆遜作為壓製火力,剩下的人用ppk和自來得足夠應付張敬堯的護衛。
行動隊可能需要阻擊租界軍警,麵對可能的中遠距離作戰,帶來的kar98和剩下的湯姆遜全都配備給他們。
如果行動被發現,左重做好了以身殉國的準備,就算全部犧牲也一定要殺掉張敬堯,能為抗日大業犧牲,他覺得自己沒有白回來一趟。
左重叫來淩三平和何逸君,他有些話想跟他們說。
“淩醫生,你帶著逸君在這裡等我們,如果行動失敗,你們立刻回金陵,不要跟北平站聯絡。如果可以最好出國吧,去紐西蘭,去多倫多都可以,不要回來了。”
何逸君一把抓住左重“我要跟你去,我不要出國,我隻想跟你在一起。”說完死死的抓住他的袖子,好像生怕左重跑掉。
而淩三平的答案就更簡單了“我現在也是軍人,這是我們的責任,是我們這一代人的責任,誰也逃不掉。”
看著倔強的何逸君和一臉淡然的淩三平,左重沉默了,他想要保護他們兩人,可到了那一天,誰能逃脫,誰又能置身事外。
左重突然笑了,他發覺自己小看了這個時代的國人,這裡有貪生怕死的漢奸,這裡有誌大才疏的領袖,這裡有醉生夢死的官員。
但同樣,這裡也有舍生取義的烈士,也有慨然赴死的英雄。
“好吧,那我們就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此時,張敬堯在家中招待了幾位貴賓,關東軍參謀長板垣征四郎,還有青木公館機關長大迫通貞,滬上領事館特高課長長穀良介。
張敬堯投靠日本人就是聯絡的板垣征四郎,同時華北國的構想也是板垣征四郎提出的,具體實施就由青木公館負責,大迫通貞算是張敬堯的直接領導。
而長穀良介是這些天陪同張敬堯的策反專家,兩人相處的還不錯,特彆是對金錢的態度上,他們有很多共同話題,堪稱一見如故。
“張君,你策反宋軍長的事情為何一拖再拖。”一見麵,板垣征四郎就很不客氣的質問起張敬堯。
張敬堯也不害怕,誠懇道“參謀長,我空口白牙的,怎麼好跟宋軍長說投誠的事情。”
張敬堯很無奈,日本人除了給他一個空殼子司令稱號,一兵一卒都沒給他,策反時的請客開銷都是他自己墊付的,板垣征四郎還沒給他報銷呢,他拿什麼去策反彆人。
板垣征四郎看向大迫通貞,語氣有些陰冷“大迫機關長,難道你沒有給張君活動費用嗎?”
大迫通貞支支吾吾的不說話,日本雖然重視情報工作,但也要看部門,比如外務省特高課背靠大樹,每年預算充足。他青木公館隸屬陸軍省,但直接領導又歸關東軍,所以經費很少。
旁邊的長穀良介直呼活該,他早就覺得這種策反不靠譜了,光靠一張嘴就想說服那些人根本不可能,中國人的古話已經講得很明白了——不見兔子不撒鷹。
板垣征四郎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冒,大迫通貞這個蠢貨,為了一點點金錢浪費帝國這麼長時間,真是混蛋!要不是沒有合適的人選,他真想一槍打死這個王巴蛋。
大迫通貞見勢不妙,站起來對張敬堯鞠了一躬“實在抱歉,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給您帶來麻煩了。”
張敬堯嚇得一下子站起來,躲過鞠躬口中說道“哪裡哪裡,大迫機關長也有苦衷,您萬萬不能這麼說。”
日本人的德行,張敬堯很清楚,看著很有禮貌但翻臉不認人。要是讓大迫通貞記恨上自己,板垣征四郎走了之後,自己就該倒黴了。
板垣征四郎見狀臉色好看了一些,對張敬堯說道“張君,之後的事情你與長穀良介課長聯絡就可以,我會給你們700萬的活動經費,你要加快策反工作。”
700萬!
張敬堯和長穀良介眼睛一亮,同時心懷鬼胎的對視了一眼,大迫通貞則是氣的牙癢癢,在他看來沒必要給中國人這麼多錢,用大炮和刺刀讓他們投降就是了。
“張君,華北的軍政官員可以分為常派、反常派、維持現狀派、首鼠兩端派,我們要利用後三派以及北洋軍閥的殘餘勢力,加快華北國建國的進程,這700萬你可以大膽使用,我們還可以再追加。”板垣征四郎很豪氣的向張敬堯保證。
張敬堯眼淚都快出來了,自己辛辛苦苦賣國求得是什麼,不就是鈔票和權利嗎,權利現在還是鏡花水月,但沉甸甸的鈔票終於要到自己的手裡了。
張敬堯信誓旦旦的賭咒“請參謀長放心,鄙人一定會抓緊策反,並聯絡舊部發動暴亂,配合大日本帝國徹底占領平津!如果我失敗了,請把我的人頭拿去。”
板垣征四郎滿意了,可又覺得有點可惜,如果玉帥肯合作,那事情就簡單多了,現在隻有靠著張敬堯這條落水狗儘力分化切割中國人在華北的勢力了。
“張君,據我們所知,金陵政府派出了一隊特工人員,目的不明。但是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看你這段時間就不要在津門了。”想到收到的一條情報,板垣征四郎還是提醒了一下張敬堯。
張敬堯心中一驚連忙點頭,做了虧心事就怕鬼敲門,這不得不防。
“長穀課長,你陪同張君一起去北平,津門領事館特高課會派人保護你們,如果張君有什麼需要,你可以立刻聯絡我。”板垣征四郎又吩咐長穀良介。
張敬堯對他的安排心知肚明,板垣征四郎是怕他貪汙經費,不過這樣就有用了嗎,他想起長穀良介曾經跟他說過話,心中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