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一地,山澤連綿。
一個氣質清冷的女人突然從幽深河穀中爬出,不是練炁士,就是魑魅鬼怪和妖類了!
“……”
陳宣一言不發,冷冷盯著渾身濕透的少女。
少女不施粉黛,皮膚白皙,水珠從光滑如玉的臉龐滑落,天然去雕飾,令人心中忍不住產生一種憐惜之意。
她手中提著一個青布包裹,打著蝴蝶結,仿佛一個遭遇歹人,迫不得已落水逃難的人。
“啊,有人……”
少女發現陳宣正擰著雙目盯她,頓時猶如一隻受驚的小狐狸似的,趕緊用手捂在領口傾瀉的雪白風光。
她吹彈可破的臉蛋上微微泛紅,她回頭往河道裡看了看,似乎想再次跳下去,從其他地方上岸,以此逃避窘迫的境地……終究也沒敢跳。
“這個東西……裝柔扮弱的,到底是練炁士,還是妖怪?”
陳宣眉心皺的愈發深沉,心中更加警惕,雖然他並未感受到任何敵意。
少女埋頭朝山路上走去,一襲濕透的單薄青黑色衣裙,雪白若隱若現,她分明在逃避陳宣的目光,但隱隱中,竟給人一種欲拒還迎的妖豔嫵媚之態,令人忍不住想要……褻瀆。
“……”
陳宣眸光頓時凶狠,目不轉睛盯住少女,如臨大敵。
少女低頭從陳宣身側經過,那令男人氣血翻湧的少女體香隱隱聞見了,讓人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雪白糾纏的香豔畫麵。
“啪!”
有東西落在陳宣腳邊。
“……”
陳宣雙拳緊握,立刻轉身,依舊緊盯著她肩如瘦削的背影。
少女身形緊繃,似乎察覺到那道落在身軀上的男人視線愈發熾烈,終於,她忍不住了,扭頭皺眉嗬斥道:
“沒看過女人啊,一直看……”
嗓音倒也好聽,清脆猶如山間鬆下石邊的溪水,悠悠淌過人的心間。
陳宣一下子愣住,眼神古怪起來,旋即指著自己腳邊,道:
“東西掉了。”
少女目光一看,頓時臉色羞赧,竟是一把女人梳妝用的小銅鏡,剛才從包袱中滑落出去,恰好墜在男人腳下,她連忙回返撿起,發出蚊子般的細微聲音。
“多謝道友……”
她似乎有些心虛,立刻轉身加快腳步走遠了。
是練炁士。
陳宣盯女人背影消失,過了片刻收回目光,四下望了眼。
仍然不理解,河岸寬闊,往左往右,都能上山路。
她偏偏慌不擇路,要經過自己身邊?
包袱裡的物件,恰好掉在自己腳邊。
“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陳宣喃喃道,心中早已萬分警惕,方才隻要那少女露出一絲敵意,他剛猛如鐵的硬拳瞬間就會砸出去。
“穿個破裙子,全身濕透,能遮住什麼……我不信你是好東西。”
陳宣搖頭自語,心中隱隱感覺這女人不簡單,但這也無關不大,他繼續朝山外走去。
幽靜的山腳中,河流緩緩流淌,柳樹光禿禿的枝條上透出新綠,一片生機勃勃,萬物生發的景象。
冬雪消融,春日將至。
……
……
半刻鐘後,陳宣走過幾個路口,迎麵撞上幾道高大身影。
“阿彌陀佛……”
兩個身披袈裟,手臂腿腳如柱子那般筆直粗壯的和尚出現,頭顱四四方方,仿佛切割整齊的石塊堆砌在肩頭,他們神色肅穆,一副苦大仇深模樣。
懸空寺的苦行僧!
與傳聞中的方塊形象一模一樣!
“道友,你可遇見一個年約十六七的女子?名為顏玉書,容貌似神仙中人。”
年紀稍大些的苦行僧,麵色肅穆,對陳宣問道。
“看見過一個從河中爬上岸的女人。”
陳宣回答,心中已悄然警覺,他偷學過懸空寺的戲法。
但戲法不像呼吸法,會通過日積月累的呼吸韻律逐漸改變身體結構,這小白猿戲法隻要他不主動顯露,對方應是察覺不出。
苦行僧眼睛一亮,連忙問道:“煩請告訴我們,她去往何處?”
陳宣聞言卻是搖頭:“大師,我與那女子無怨無仇,且不知她犯下何事招惹你們,請恕我不會隨意泄露她人行蹤。”
這回答雖是拒絕,倒也有幾分坦坦蕩蕩。
“……”
兩個苦行僧聞言,對視一眼,旋即兩個方塊腦袋湊到一起,當著陳宣麵竊竊私語。
“空聞師兄,這人要幫她隱瞞行蹤,定是見色忘義,性與命被【六欲天】徹底勾住了。”
年輕的僧人言之鑿鑿道:“此人命爛了。”
法號空聞的年長和尚悲憫道:“一路上,顏玉書害了太多性命……”
年輕和尚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憤聲道:“顏玉書狡猾,知曉人族大修士不能隨意踏足南荒,哼,卻不知我們懸空寺下了何種巨大決心,她逃不出去。”
寺中連他這種練炁不久,佛法不深的年輕僧人都派出來了,一張遮天蔽日的無形大網籠罩而下,就算逃進南荒,也一定會被抓住。
一旁,陳宣聽著這些話,沉思道:“六欲天麼……”
方才那少女名叫顏玉書,便是小陰間登錄在案的【六欲天】?
就說嘛,這女人一看就有問題,雖然漂亮的不像樣子,但身上卻有一股妖氣,莫名引人犯罪。
隻是。
他堅守道義,不願隨意出賣她人蹤跡,為何到了這年輕僧人嘴裡,自己就成見色忘義,被徹底勾住了?
“倘若這個顏玉書,當真十惡不赦,作惡多端,自己肯定直接說出她離去的方向。這是做好事,沒有心理負擔。”
陳宣心道,但玄貓娘娘曾經說過,這懸空寺的和尚,性格瘋癲,大多不是正常人。
雖然不涉塵世,但曾做出試圖喚醒【雍和】巨猿的瘋狂舉動,如今,他們又在追尋【六欲天】這個天命仙種,不知背地裡又在計劃什麼驚世駭俗的大事。
陳宣不願輕涉這種事情中,便欲轉身離去。
年輕僧人看見陳宣要走,立刻急了,大叫道:“空聞師兄,這人要走了!”
他快速上前,便要抓住陳宣的肩膀,陳宣背後猶如長了一隻眼睛般,瞬間側身一避,旋即,眸光沉下。
“你們要做什麼?”
年輕僧人一愣,沒料到對方反應竟然這麼快,輕易躲開他的攻擊,他立刻轉頭對後方的年長和尚,焦急道:“空聞師兄,他已爛命一條,死不足惜,我們快製住他,強行問出顏玉書蹤跡!”
這是一個很有建設性的提議。
但陳宣還未做出反應,便有一道獅子般的怒喝聲響起。
“住口!!”
空聞和尚聞言麵色大變,猛然一腳將出年輕僧人踢出十幾米外,年輕僧人胸膛凹陷,肋骨斷掉無數根,空中便已止不住的大口吐血。
“師弟,你心中惡念隨意滋生,出口便要害人,與俗世凡人有何區彆?”
空明和尚臉色嚴肅,對地上的年輕僧人喝聲道:“師弟,你無藥可救,你該自絕於此!”
“……”
陳宣見狀,被這橫生變故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