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隻有三個房間,其中一間堆滿了雜物,另外一間是達利歐·布蘭度和迪奧去世母親居住的屋子,現在被光顧的次數很少。
迪奧進了自己的房間裡,木木野溜了進去。
房間不算小,可隻有一張床。
迪奧不可能大方地讓出自己的床給對方,他掀了掀眼皮,帶著惡意地開口:“你可以睡在地板上。”
柔弱的小女孩睜大眼睛:“我會被凍死的。”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迪奧大刀闊斧地坐在床上,眸色冷淡。
雙眼漆黑又明亮的小女孩認真地望著他,小臉仰著,雙腮還是帶了點粉嫩的雪膩,一團孩子氣。
不管是誰看到她這幅樣子,總忍不住心軟。但這其中可並不包括迪奧。
他看向木木野的眼神實在冷漠。
這個一向笨拙,很好欺負的小女孩在這個時候忽然找回了一點兒腦子,軟綿綿地跟他商量:“但是我凍死了的話,你就會損失了三先令!相當於活生生浪費掉了一大筆財產。”
這顆軟釘子還真的紮疼了迪奧,沒錢就是要過得這樣節省,還必須忍受這個麻煩的小鬼。
這絕對不能稱得上是劃算的買賣。
麵前的小女孩可以稱得上是能屈能伸,她輕聲道:“我不會占太大地方的,隻需要一丁點的位置。”
兩根玉白細瘦的手指伸出來,比劃了一點點的大小,試圖說服迪奧。
這個時候已經有些晚了,而且迪奧明天還有彆的事情要乾,他懶得在小事上跟木木野斤斤計較。
他說:“隨便你,隻是不要煩我。也彆來挨著我。”
說完這話,他就躺在床上合上了眼。
實際上這架木床還挺大,十一二歲的迪奧就算再怎麼高大,也還是個未成年的小男孩,占據不了太多的位置。
木木野是個順杆往上爬的,仗著自己三先令的身價胡作非為,爬上了床角的另一端。
比起心裡不舒坦的迪奧,他更想眼睛一睜一閉,早上起來就發現今天的經曆不過是一場噩夢。
另外,睡著了就不會餓了。
但現實往往比想象殘酷,木木野半夜裡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餓得要死了。他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感覺胃絞成一團,正在自己消化自己。
他在跟係統打商量:【讓我改頭換麵,重新做人,再接再厲——一句話,能不能重啟這個世界!】
係統:【彆做夢了,沒可能。】
木木野是個很容易放棄的人,但是在這件事上,他很堅持地不斷騷擾係統:【那這樣吧,你讓我逃出去然後賺夠錢,以另外一種姿態強勢回歸和反派搞在一起!】
係統還是義正嚴詞地拒絕。
木木野震怒了:【難道你就真的這樣狠心,要讓我活生生餓死?!】
係統有點心虛,安撫他:【哎呀,不要擔心,你們要不了多久就會過上好日子的。】
木木野還是不乾,瘋狂騷擾它,還威脅說要擺爛完成任務!儘管他幾乎沒有努力過。
係統最後沒有辦法,跟他承諾道:【好吧好吧,明天我就想辦法讓你吃好的喝好的。】
跟係統扯來扯去,終於索要到了補償的木木野安心躺下。
而在另一邊。因為木木野肚子咕咕叫的聲音太響了,剛才又一直在這架不怎麼穩定的床上輾轉反側,搖得床嘎吱嘎吱作響,所以被吵得沒辦法睡下的迪奧睜開了雙眼。
他起身,走了過去。
木木野迷迷糊糊撐開眼睛,窗戶開著,破爛的屋子裡也滲透進了不少月光。
在他的視野裡,麵色蒼白的迪奧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盯著自己。他眼睛血紅,陰惻惻的麵龐就像是吸血鬼一樣。
木木野嚇得不斷地向後縮。
儘管昏暗的月光非常模糊,樹影在外搖曳,可朦朦朧朧的亮光還是能看清楚床上的小女孩。
正如她所言,她其實並沒有占多大的地方,瘦瘦小小一隻蜷縮起來,仰著腦袋。像是雨天淋濕了的鵪鶉,隨著迪奧靠近,細微地顫抖。
要說這家夥一無是處也不儘然,她之前過的應該是極為優渥的生活,但是到了他這樣貧賤的家庭卻沒有抱怨過一句。
迪奧剛才確實是有想掐死木木野的衝動,但是他理智還在,而且他改變主意了。他現在更想看看木木野這家夥經過調|教後,能不能成長為他想要的模樣。
他探著半身,伸出手掐了一把女孩柔嫩的臉蛋。很好捏。因為下手的力道不輕,所以在女孩白膩精致的小臉上留下了一道紅痕。
那不過是他收的利息。
迪奧轉過身從書桌裡窸窸窣窣翻找著什麼。
木木野看他轉過了身,朝他扔下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迪奧冷漠地命令:“你最好是吃下它,彆給我添太多的麻煩。”
老不死的花三先令買回來這麼一個麻煩簡直虧大了,他們要花更多的成本才能把她養大!
木木野定睛一看,才發現手裡頭是塊不大的黑麵包。
他心情複雜,畢竟剛才還以為是這個反派終於忍受不了他,打算扔石頭砸死他了呢。
在迪奧虎視眈眈的注視下,他一口咬在黑麵包上。
牙齒都感受到了一陣顫動,仿佛是咬在了石頭上,他的腦子都嗡嗡的,眼睛冒了金星。
木木野好像還聽見了迪奧嗤笑的聲音。
他狠狠閉了閉眼,覺得自己可能是上一部造了太多的孽,所以這一部就要開始迫害他了!
係統還叫什麼迫害反派係統啊,改名成迫害小廢物係統算了。
他隻能含著黑麵包嘬嘬,心裡默默流淚。
迪奧罵他:“你是蠢貨嗎,不知道把它泡軟了再吃?”
無知單純的小女孩眼淚汪汪地看他:“我能燒熱水喝嗎?”
說句老實話,迪奧真的不是很想多管她的閒事,甚至還有想把她丟出去的衝動。但是他擔心晚上木木野真的餓到受不了,去燒水把他家給燒了。
他眼裡含著怨念,活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陰森森地問木木野:“你不能直接把麵包泡在冷水裡吃?”
這個家境不錯的女孩曾經還接受過良好的教育,竟然一本正經地跟他解釋:“生水裡麵充滿著病菌,如果隨意飲用的話,很容易生病。在環境臟亂的倫敦東區,不小心患上疾病是件相當不幸的事。”
迪奧冷淡地說:“你懂得還挺多。”
木木野像是不懂他話裡麵的諷刺,打著嗬欠,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等到熱水燒好後,把梆硬得可以砸死人的黑麵包泡進去。然後一點一點啃食,艱難地咀嚼,抻長了脖子痛苦咽下。
迪奧惡劣的本性發作,好整以暇地盯著木木野看,活像這個東方女孩是哪裡來的犯人。
他已經看出來了,木木野嚼得腮幫子都在發酸。
但是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折騰了幾乎一個小時,倆人才躺上了床。
木木野終究填飽了肚子,後半夜倒是睡得很香。迪奧原本也該雷打不動地睡下,但困意被攪擾了一乾二淨,莫名睡不著。
第二天起床,他不但眼瞳是猩紅的,連眼白都爬滿了紅血絲,看木木野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他看不慣床上睡得正香甜的小廢物,在出門時強行把睡著的木木野提溜起來。
睡眼惺忪的小姑娘困得正迷糊呢,雙腮紅紅的,黑色妹妹頭的軟發滑在臉頰邊,襯得那張臉更加雪白清麗。
迪奧也看愣神了一陣,木木野這張臉確實出色,就連他都不得不承認。
他定了定神色,依然嚴厲要求木木野在家裡給他做飯,還等木木野點了頭他才罷休。
小廢物被他弄得都快煩死了,胡亂應下。瞌睡蟲都被這個可惡的家夥給趕走了,氣得他小胸脯起伏不定。
迪奧看她確實聽進去了,心裡滿意,但是臨到出門他又反悔,對木木野千叮叮嚀萬囑咐:“算了,還是等我回來之後才準燒火做飯,要是你敢擅自動家裡的木柴,我回來後一定不會饒過你。”
木木野立馬在心裡小聲唾棄反派心海底針,還嫌棄迪奧反複無常,脾氣陰晴不定,不愧是反派角色。
不過可以不用乾活,還能偷懶,小廢物當然是求之不得。
正好不困了,等迪奧一走,他就對係統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趕緊趁現在給我弄些好吃的來。最好不要味道太大的,免得被反派發現。】
係統實在是怕了他的糾纏,隻好用積分給他換了些小零食。量不大,也是怕迪奧回家發現木木野鼓鼓的小肚子而生疑。
不能填飽肚,解個嘴饞就行了。
哪知道小廢物越吃越饞,差點兒對著係統一哭二鬨三上吊還要吃。
係統苦苦堅守陣地,差點招架不住他的哭鬨。幸好迪奧回來得及時,不然它就堅持不住了。
在門響的那一刻,它立馬遁地消失,不給小廢物半點反應的機會。
木木野:“……”
迪奧怎麼回來得那麼快!幸好他嘴巴擦得快,垃圾也趕緊扔給了係統處理。
迪奧推開門後,第一眼就看到了桌邊的木木野。
她在破爛陳舊的屋子裡無比顯眼,就像是在發光似的,襯得他這個破屋都明亮不少。
木木野坐在凳子上,托腮發呆。凳腳高,她雙腿還是懸空的,於是禁不住地晃晃自己細細的小腿。
一個人自娛自樂就能玩得很開心。
見他回了家,她還轉過腦袋朝他露出一個喜悅的笑容,甜絲絲地說:“迪奧,歡迎回家!”
這絕對是個在家裡備受寵愛,幾乎沒有受過任何委屈和虐待的孩子。連之前凶過她的人都可以笑臉相迎。
可惜來到了他們布蘭度家,就注定要遭遇無儘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