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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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朝和宮。

今日妃嬪們難得都來得很早,殿內滿滿當當地坐了一屋子人,輕微的議論聲不間斷,時而有人朝上麵的空位看去。

也有人朝楊貴嬪望去,捂住嘴作出一副擔憂的模樣:

“聽聞二皇子昨日病了,楊貴嬪怎麼沒有前去看望?”

楊貴嬪臉色一下子難堪下來,她冷冷瞪著那個人:“李美人待會不妨把這番話在愉妃麵前重複一遍。”

誰不知道愉妃娘娘在二皇子麵前提都不願提起她,又怎麼會讓她親自去見二皇子,自二皇子生下來這麼久,她也隻有二皇子周歲前被允許去甘泉宮見過二皇子數次。

隻是愉妃太可恨,一次她去看望二皇子後,二皇子當晚就傳了太醫,被太醫診斷是花絨堵在嗓子間險些窒息,而那花絨被甘泉宮的宮人指認是她帶去甘泉宮,愉妃哭得肝腸寸斷,仿佛她才是二皇子的親母。

甚至聲聲指責她這般疏忽惡毒,怎配做二皇子的生母!

楊貴嬪至今想起愉妃指控她的話,仍覺得渾身顫抖,那是她的親子啊!

她怎麼會害二皇子?!

自那以後,愉妃再不許她去往甘泉宮,最叫她難過的是,聖上也默許了愉妃的舉動。

楊貴嬪不得不懷疑,這是愉妃故意設局,就是希望能徹底斬斷她和二皇子的聯係,幸得皇上最終沒有在玉牒上將二皇子生母改人,否則,她恐是要夜不能寐!

她得知二皇子高燒時,一顆心就沒放下來過,偏偏她不能去甘泉宮,如今還有人火上澆油,她如何能控製情緒?

楊貴嬪隻恨不得將說話之人生剝活剮了!

李美人被楊貴嬪堵得噎住,訕笑一聲,沒敢再撩撥。

楊貴嬪位高於她,雖然因為二皇子,愉妃不會許楊貴嬪出頭,但宮中也沒人敢怠慢她,畢竟誰也不能預料日後的情況,萬一她日後有翻身之地呢?

至於楊貴嬪的話?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才敢在愉妃麵前說二皇子的是非。

高位上隻坐宋昭儀和何修容,何修容瞥了眼李美人,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也是這時,褚青綰和蘇嬪一起踏入了朝和宮,聽見動靜,眾人轉過頭來,在場的都是今日初見新妃,有人倏地握緊了杯盞。

褚青綰落後蘇嬪半步,被宮人領到了她的位置上。

褚青綰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眼,位置應當都是按位份安排的,她的位置和蘇嬪不在一起,這叫她心底鬆了一口氣。

她今日請安帶的人是頌夏,不止是因為頌夏對宮中的情況更了解,也因為她還沒有徹底信任頌夏,她不放心讓頌夏看守宮殿。

褚青綰剛坐好,就聽見上方傳來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

“這位就是褚才人,還真是一副花容月貌。”

褚青綰抬起頭,看見了說話之人,她穿著一身庭蕪綠色的華服,頭上帶著琳琅的首飾,褚青綰不知道她是誰,隻憑著座位判斷她的位份應當不低,頌夏也恰時提醒她:“那位是何修容。”

褚青綰當即起身行禮,似羞赧般臉頰稍許飄紅:

“宮中美人如雲,嬪妾蒲柳之姿當不起娘娘這般謬讚。”

何修容掃了眼女子含羞後越添了些許顏色的臉,忍不住眯了眯眼眸,她停頓了一下,才笑道:“褚才人不必自謙。”

話落,不等褚才人說話,何修容又搖了搖頭,頗有些惋惜道:

“隻可惜昨晚……”

她沒有說完,就停住了話頭。

但她刻意提到了昨晚,誰還能聽不懂她的言下之意呢?

當即,眾人的視線落在了褚青綰身上,縱然褚青綰在昨晚一事上算得上無辜,甚至是無妄之災,但隻要是入了這宮廷,便都是利益相悖者,況且這褚才人還生得這般好顏色,讓一些人不由得心生忌憚,如此一來,她們自然也樂得看戲。

李美人生怕褚青綰聽不懂一樣,將何修容的話補充完整:“如果不是昨晚二皇子突發高燒,想來昨晚褚才人也不會空等一夜了。”

褚青綰昨晚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幕,她也不覺得難堪。

昨晚的情況,不論落在誰身上,她不覺得對方的結果會和她有什麼區彆。

褚青綰對上李美人的視線,她彎眸笑了笑,很快作罷,姣姣的眉眼輕輕地蹙攏著:

“二皇子高燒是誰都不願看見的結果,嬪妾縱是才入宮,也是知曉其中輕重的。”

李美人見她臉上神情不似作偽,一時之間如鯁在喉。

她是不信褚才人的話的。

真是虛偽。

她還欲說什麼,提花簾忽然從外被掀開,有人浩勢蕩蕩地走進來,聲音不輕不重,卻是砸在眾人心尖上:“褚才人不愧是名門之後,就是比某些上不得台麵的人要得體知禮。”

李美人臉色驟然生變。

褚青綰輕微地眯了眯眼,她轉頭朝聲音來源處看去,隻見一女子被宮人扶著走進來,她沒有濃妝豔抹,也沒有刻意戴著滿頭琳琅的首飾,甚至臉上還有些蒼白,像是一夜未曾休息好透出來的倦色。

即使如此,她渾身氣度依舊讓人不敢輕視,眉眼透著矜貴盎然,她輕飄飄地斜睨向眾人,四周沒人敢對上她的視線,李美人更是死死地垂下頭。

褚青綰瞬間了然,這位就是寵冠後宮的愉妃娘娘。

等愉妃娘娘落座後,眾人立刻起身行禮,愉妃輕微頷首:“都起來吧。”

在褚青綰以為剛才的事情過了時,愉妃娘娘陡然勾起一抹冷笑,漫不經心道:

“李美人日後再管不住那張嘴,本宮不介意好好教教你宮中的規矩。”

李美人嚇得臉色煞白,忙忙起身:“嬪妾定當謹記娘娘教誨。”

李美人下意識地朝何修容看去,何修容忍不住地氣悶。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何修容按住心底的情緒,還是抿出一抹笑,替李美人說情:

“她就是個嘴笨的,愉妃娘娘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愉妃掃了眼何修容,她沒再說什麼,隻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李美人見狀,趕緊坐了回去,再也不敢亂說話。

褚青綰默不作聲地看著這場風波,愉妃剛到朝和宮,卻是能知道事情是由誰挑起來的,也不知是恰好聽見了,還是有人給她通風報信。

殿內安靜了片刻,愉妃似是倦得難受,一直懶散地靠在位置上。

褚青綰不由得疑惑,難道昨晚真的是二皇子生病了?

片刻,內殿傳來些許聲響,簾子被拉開,周貴妃終於姍姍來遲,她一抬眼,就見到殿內都坐滿了請安的人,眉眼的笑意稍許濃了些,她坐了下來:

“今日是新妃們第一次來請安的日子,本宮也沒有好囑咐你們的,隻是記住一點,安分守己和替皇室開枝散葉才是最要緊。”

底下一群新妃們立即起身應是。

愉妃見周貴妃這般姿態,眸底閃過些許嘲諷。

中宮久久沒有主位,周貴妃又管理宮權太久,她或許已經混淆了自己和皇後的區彆,忘記了自己也不過是一介宮妃。

殿內二皇子剛剛退燒,愉妃不耐煩在這裡聽周貴妃裝模作樣,她抬手懶洋洋地按了按眉心:

“貴妃如果說完了,臣妾就先告退了,二皇子身體不適,臣妾還急著回去照顧呢。”

周貴妃話音一頓,她偏頭看向愉妃,愉妃卻是半點不怵她,片刻,周貴妃收回視線,她臉色如常:“既然如此,愉妃就早些回去。”

愉妃撚著帕子掩了掩唇,她略微福了福身,徑直轉身出了朝和宮。

褚青綰將這一場二人間的交鋒看在眼底,不由得垂眸掩住眸中的神色。

周貴妃手握宮權,愉妃有子有寵,二人其實旗鼓相當,怪不得愉妃一點也不怵懼周貴妃。

褚青綰沒有忽視慈寧宮那位,畢竟她能入宮,也拜那位所賜。

如此看來,這宮中其實是三方相互抗衡,便是隻看如今這後宮中,也是雙方隱隱製約著。

褚青綰撚著杯盞轉了轉,越發覺得這宮中情勢不似表麵看得那麼簡單。

更彆提還有一直沉悶低調的宋昭儀。

想起宋昭儀,褚青綰抬眸朝上位看去,宋昭儀穿著螺青色的宮裝,顏色些許暗沉,她本就是宮中年齡最大的妃嬪,尤其如今宮中又入了新妃,對比得越發明顯,自始至終,她都是沒有說話。

愉妃離開後,殿內氣氛就有些許的凝固,周貴妃端著茶杯抿了口茶,蘇嬪抬頭看了眼,稍頓,她掩住唇道:

“愉妃娘娘當真是將二皇子當做親生子一樣看待,嬪妾瞧她眼角的青黑,想必昨晚應當是一夜未睡。”

周貴妃放下杯盞,淡淡地覷了她一眼。

蘇嬪誰也沒提,隻好似是在感慨:“聽說二皇子對愉妃娘娘也是親昵,當真是母子情深。”

楊貴嬪握住杯盞的手都泛著青白。

周貴妃瞧見這一點,她也勾起唇:“誰說不是呢。”

周貴妃點到為止,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又交代了兩聲,她才散了請安。

一出朝和宮,褚青綰就見到蘇嬪站在外等她,她眸色稍許冷了些,她不喜歡彆人替她做選擇。

片刻,她掩住情緒,對著蘇嬪道:

“嬪妾初入宮,還想要在外轉轉,便不和蘇嬪一起回宮了。”

蘇嬪看了她許久,才柔聲說:“也好。”

褚青綰呼出一口氣,才領著頌夏朝禦花園走去。

在她們背後,有人安靜地看著她們。

楊貴嬪不解:“你在看什麼?”

那人收回視線,在暖陽下,她的臉色依舊透著些許白,輕言細語道:

“隨便看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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