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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 1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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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很生氣,但也知道自己並沒有資格生氣。

說到底,這也不關她的事。

她也不能現在闖進去,會損害鈴兒的尊嚴,她隻能在這裡等著裡麵的人結束後出來。

她希望鈴兒此次是來跟唐明安把事情說清楚的,但顯然不是。

裡麵的兩個人先是互訴衷腸了一番,然後抱在一起,似乎有無限的情意要說。

秦相宜是過來人,她聽得還算鎮靜。

直到後來她坐著的石墩上多了一個人。

秦相宜嚇了一跳,她自己雖然沒做虧心事,但她也得把秦雨鈴他們藏著點。

賀宴舟是背著她,錯身坐下的。

她扭頭正好可以看見他也扭頭的側臉。

他們的左手同時撐在石墩上,靠得很近,石墩上的螞蟻從她指尖上爬過,又爬到他的指尖上去。

秦相宜深吸了幾口氣,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她想問:“不是賀宴舟,你跟著我做什麼?”

鈴兒的事情最後因她而敗露,她真是怎麼也沒想到。

但她沒問,這句話問出來倒像是一種惱羞成怒,明明是她們的錯非要把錯推到賀宴舟身上一般。

可是賀宴舟到底是為什麼要跟著她的?秦相宜真是滿腦子疑問,她是真的要惱羞成怒了。

但她沒怒起來,剛剛聽著裡麵那樣的聲音也沒臉紅,現在倒是紅了一張臉。

她感到羞愧。

賀宴舟兩條腿帶動身子朝她那邊斜了斜,秦相宜此時再側頭,看見的便是他的正臉了。

裡麵的人開始親嘴了,黏黏糊糊像在拉絲一般的唾液交織聲響,清晰地傳進了兩人的耳朵裡。

秦相宜尚還能維持一張端莊的臉,可賀宴舟與她不同,他從未聽過或見過此等場麵。

賀宴舟耳尖悄悄攀上了紅,他垂下頭,不敢看她,與她一起聽到這樣的聲音,他真是覺得不知所措,狼狽極了。

羞恥感沿著冰涼堅硬的石墩蔓延上來,讓他產生了一種渾身不自在的微妙感覺。

又怕裡頭的人聽見他們說話,賀宴舟湊近了秦相宜的耳朵,幾乎是咬著耳朵在跟她說:“姑姑,沒想到你喜歡聽這個。”

秦相宜聞言愣了愣,側頭去看他,賀宴舟隻與他對視了一眼,便垂下了頭、挪開了眼。

秦相宜也側身過去,正襟危坐的賀宴舟,便隻能讓她看見一張側臉。

她湊他耳邊氣聲說道:“你不知道裡麵是誰?”

她發現,他耳後,連接著脖頸的一片皮膚很白,能看見攀著他的脖頸而上的青色血管,耳垂後方有一顆紅痣。

賀宴舟搖了搖頭:“我隻知道有唐明安,另一個人是誰我不知道。”

親嘴總不能是一個人的事情。

秦相宜鬆了口氣,現在隻要儘快把賀宴舟弄走就行了,她真是操碎了心。

但裡麵不知是怎麼回事,好像連親嘴已經不能滿足了似的,發出了一陣愈發黏膩起來的窸窣聲響。

連帶著兩人越來越重的喘息聲傳出來,縱是秦相宜,也免不了開始麵紅耳赤起來。

“賀宴舟,要不咱們還是先走吧。”

賀宴舟一張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了,他卻仍不動如山地端端正正在那兒坐著,他的手腳已經不太麻利了,但就在這個不太麻利中,他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本本,他說:“不,不行,好不容易又抓到唐明安的小辮子,我得給他記下來。”

秦相宜麵色複雜地觀察他,不禁幻想起賀禦史到青樓去將那些官員一窩端的場麵,必是也像現在這樣,一邊麵紅耳赤手腳哆嗦,一邊嚴正法治地將他們一一記錄在案。

一邊想著,秦相宜忽然咯咯笑出聲來,但是顧及著不能發出太大聲響,便隻能就這麼湊在賀宴舟耳邊,看著他的小本本咯咯笑著,笑得隱忍又熱烈。

隻見他在小本本上寫著:“記,八月二十七,唐明安於秦老將軍府,調戲民女,無羞無恥、惡劣至極……”

賀宴舟微抬起頭望她:“不過,另一個人是誰?”

秦相宜噤了聲,一把將他從石墩子上拽起來:“你就彆管了,咱們還是先走吧。”

賀宴舟不抗拒秦相宜對他的肢體接觸,但他卻總有過大的反應,就比如現在,他覺得自己被她抓過的手臂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酥麻。

可她隻是拉了他那麼一下而已,絕算不上逾矩,可他失態了,逾矩的是他。

一想到這兒,賀宴舟不得不更加恭謹起來。

“聽姑姑的。”

秦相宜臉上發起熱來,這一聲姑姑叫得她更加受之有愧,真是令人感到羞恥啊。

偏偏這時,裡頭那兩人還說起話來。

“鈴兒,你真的要嫁給賀宴舟了嗎?到時候我要是想你該怎麼辦。”

秦相宜回頭看到又坐回了石墩子上的賀宴舟,咬碎了一口美人牙,這個該死的唐明安啊。

“你想我那就想著唄,誰叫你動作慢,不趕在賀家之前來娶我的。”

賀宴舟在石墩子上坐了一會兒,隨後秦相宜坐到了他身邊,並排著。

她歎了聲氣,在他身邊坐下時似是有些悵然釋懷的感覺,就這樣吧,隨便吧。

賀宴舟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似乎並沒有為這件事產生什麼喜怒。

“那鈴兒,你到時候去了賀家,可不能忘了我啊,我找你,你會來見我嗎?”

秦相宜側頭去看賀宴舟的神情,這個唐明安膽子也實在是太大了,還很無恥,竟敢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她希望賀宴舟少生點氣,像這種事情,維持體麵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賀宴舟因為這點事情失了體麵,秦相宜一顆心才真是揪著疼。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聲道:“賀宴舟,你彆生氣。”

語氣間還頗有些小心翼翼,她的聲音軟起來是真的很柔,靜靜地就能撫慰人心。

賀宴舟側過頭看她,他眼底的情緒卻是:“姑姑,你一早就知道。”

裡頭秦雨鈴還道:“明安哥哥,待我跟賀宴舟成婚之後,便可以與你行那事了。”

說這句話時,秦雨鈴垂下頭,臉頰微紅。

賀宴舟站起身,邁開步伐走了出去,秦相宜怕他今日就這麼當著母親的壽宴上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連忙追了上去。

就算是來捉奸也是沉穩鎮靜的步伐此時也有些亂了起來,她快步跟上了賀宴舟,腰間掛著的玉佩叮當作響。

“賀宴舟,你等等。”

賀宴舟聽到她走路的聲音,便放慢了步伐,等著她追上自己,並排行走。

“姑姑,你既然早就知道了,就從沒為我著想過嗎?”

秦相宜低下頭:“賀宴舟,你不必再叫我姑姑,我也當不得你的姑姑。”

她心裡也難受得緊,既是為了鈴兒的婚事,又是為了自己在宮裡從此的無依無靠,還有那麼一絲隱晦的情緒,是為了他——賀宴舟不該麵對這樣的事情,他是那麼乾淨的一個人,她該捂住他的耳。

賀宴舟一雙眼盛滿了受傷的情緒,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姑姑,你。”他不能叫了嗎。

對著那樣一雙眼,秦相宜歎了聲氣,忽然懂了他的情緒,他們從第一天見麵起,就有惺惺相惜的情感存在,他們是知己,賀宴舟也一直覺得,秦相宜會懂他。

秦相宜覺得自己待他,須得萬分真誠才行,她不想對他說任何假話。

她的聲音很柔緩,她直視著他的眉眼,忽然用一種十分鄭重的態度說道:“賀宴舟,我不要你叫我姑姑了,是因為鈴兒的原因,但你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之前我瞞著你這件事,是因為鈴兒是我的侄女,我不能不為她考慮,但絕不是因為我不在意你,

現在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也希望你,能夠妥善處理,我,我也不希望因為這件事情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賀宴舟。”

她一連叫了他好幾聲他的名字,她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他就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他值得她的所有誇獎,用最好的詞語來形容。

他們之間是有交情的,拋開秦賀兩家婚事不談,他們之間就是有實實在在的交情存在的。

而現在秦相宜承認了這段交情。

這段話對賀宴舟來說,有一些意義存在。

他看到秦相宜垂下頭,眉黛似遠山一樣悠長,兩腮是春雪中凝凍的潔白梅花,她說:“倒是我,白承了你這麼多天姑姑的身份,我很感激你這段時間送我出入宮,也真的幫了我大忙。”

但是他說:“姑姑,你把我想得也太脆弱不堪了,這件事情對我造不成任何影響,而我也早已見慣了你無法想象的世間最肮臟的那些事情。我能夠承擔起很多事情。”

他從始至終在意的,是她那些想要繼續嘗試隱瞞他的動作。她何苦要去做那些呢。

他說:“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也不想你再管,我會妥善處理好一切,好嗎?”

秦相宜在他直勾勾地目光裡敗下陣來。

“好,我不管。”

與此同時,戚氏在江老夫人熱切又自豪的目光中,宣布了賀家正在與秦家議親的事情,所有人再次看待秦家的目光便又不一樣了。

聽到這一切的秦相宜,若是在之前,必定會覺得在賀宴舟麵前再也抬不起頭來了,一整個秦家擺在賀宴舟麵前,簡直像一個極大的笑話。

但現在他們隔著宴飲正歡的滿堂賓客,隻是對視了一眼,她靜下心來,她完全明白賀宴舟的意思,賀宴舟不要她管秦家的任何事,便是一早就將她摘在了秦家之外。

他尊她為姑姑,從來也與秦雨鈴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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