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頭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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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真真還沒反應過來,燈汐枝的聲音又傳來:“左手下探,右掌畫圓,指扣成印,左掌收歸。”

這個她勉強聽懂,向後仰頭躲開鬼麵人一擊。

“合十於胸,驟然交錯。”

李真真橫腿掃過,再次掐訣。

“展如翼張,心神合一,感應周身青雲之刃。”

李真真被一掌轟出兩米,竭力保持著手訣不動,實在忍不住:“青雲之刃是什麼?”

燈汐枝:“……你方才想施展的咒術結界,就是青雲之刃。”

算了,李真真放棄理解:“然後呢?”

燈汐枝:“……萬邪不乾,無物可侵。”

這句說了也和沒說一樣。

李真真重新把男主說的口訣中她能理解的部分重新掐了一遍。

周圍空氣仿佛被某種力量扭曲,一股冰冷的氣息瞬間籠罩了整個木屋上空。

洞外的寒風猛然加劇,洞內的溫度驟降,冰冷煞氣順著李真真的指尖湧入體內,彙聚於丹田。

一道青色光芒從她指尖騰起,李真真灰眸驟然張開。

風聲仿佛被凍結。

青色光芒化作利刃直衝鬼麵人,瞬間穿透了鬼麵人的身體。

鬼麵人發出一聲淒厲慘叫,身體瞬間被光刃撕裂成碎片,化為一縷青煙消散在夜風中。

青色光柱繼續向前蔓延,所過之處,青竹枯萎,岩石碎裂,留下一片死寂的荒蕪。

一直到越過這個山頭,光柱才停止。

李真真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手。

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

燈汐枝靜靜地站在她身後。

他清冷、高貴,絕世出塵,眼角那顆水墨一般的朱砂卻豔麗得像要滴出血來。

這樣有欺騙性的外表,李真真很難回想他殺人如麻的樣子。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出聲指點她,但這不重要。

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問。

“萬邪不乾是什麼意思?”她猜測:“一萬個邪魔都不乾了的意思?”

燈汐枝:“……”

他走到她身側,漆黑的長發未束,潑墨一般鋪散在身後。

“不懂萬邪不乾,沒有靈體,沒有靈力,沒有仙根。”

他指尖落在她的脊椎上,緩緩下滑,像一片輕雪慢慢落下,輕柔地試探她的丹田:“卻能祭出煉虛期修士都無法完成的符咒,越級誅殺大能。”

李真真試探道:“難道我天賦異稟?”

“……”燈汐枝不想回這個話,他聲音也霧靄氤氳,又冷又清,美得如夢似幻:“我聽聞無虛海曾出一異人,可殺其人、奪其咒,想來你與他同出一路。”

異人?難道是她的同事?

李真真若有所思:“這個人後來去哪了?”

燈汐枝:“死了。”

李真真:“誰殺的。”

燈汐枝:“我。”

李真真:“……”

她失去了聊下去的欲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左手扶住右手,“哢嚓”一聲把自己的手骨接好,抬腳回木屋。

燈汐枝側身看著她,聲音若玉質冰雪:“竊取他人殺招化為己用,此等盜玉竊鉤之舉,你和那些盜用仙骨提升修為的人,又有什麼區彆。”

李真真的腳步停下。

片刻,她轉頭看著燈汐枝:“人要殺我,我便殺之,有何不可?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閣下一界之尊,要不要問問自己一路修行占用了多少天地靈寶,裡麵藏了多少鮮血殺伐,又有多少凡人因為你們修士耗用天運,而至國破家碎人亡。”

“你不殺人,人卻因你而死。”

“與其在這質問我,不如先去自個殺。”

“因為你和那些盜用仙骨提升修為的人,也沒什麼區彆。”

隨即就把男主一個人扔在雪地裡,自顧自回了房間。

還順手關上了門。

燈汐枝:“……”

烏發從雪白的衣袍上流瀉,他赤腳站在雪地裡,慢慢盯住那扇被關上的門。

另一邊,慈德府。

“雲公子此次怕是凶多吉少。”

醫修從床榻邊站起,搖了搖頭道:“也是你們做得太過,挖人仙根這是人做的事?日後天道自有清算,雲公子重則喪命,最輕也是築基期都保不住。”

南夫人:“我隻問怎麼救。”

“救不了,隻能拖。”年輕醫修道:“太清仙尊隻是在自己的仙根中下了最簡單的自保禁製,說來已是仁慈,隻是雲公子底子較弱,無法承受如此龐大的修為,太清仙尊陣法又高深,哪怕隻是隨手施為,我等也難以參透,我隻能為公子施針,令他拖延些時日。”

南夫人捏緊手中的茶杯。

這段時間,她幾乎請來了全修真界所有有名有姓的醫修,但無人能看出燈汐枝的仙根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除了眼前這個醫修,之前師從醫道第一人,一眼就看出了症結,卻又無法破解。

還敢當著她的麵,咒天道清算她。

櫳雪宮一年收取的修士進貢龐大不可計數,那些天地靈寶,燈汐枝一人占八,她兒子卻分不到一成,這讓她怎麼甘心!

雖說這些進貢,都是修士為了討好燈汐枝送來。

其餘靈泉靈脈,也是燈汐枝自己打下。

但他為什麼就不能想想她家雲兒。

燈汐枝悟性天賦之高,萬年僅此一個,哪怕隻剩半根仙根,也能成為一方大能。

可她的雲兒也這麼大了,身體還這麼弱,眼看再熬下去這輩子都出不了頭,隻能做一個普通修士。

燈汐枝但凡有一分念著與雲兒的親緣,就該主動將仙根奉上,何需她如此殫思竭慮!

這些人為何都要逼她!

南夫人氣得全身發抖,麵上卻紋絲不動:“就沒有彆的辦法了?”

年輕醫修歎了一口氣:“天下陣法雖萬變不離其宗,無非乾、坤、震、巽、坎、離、艮、兌,但卻參合倚仗天地之勢,太清仙尊深諳陣法之道,當世無人能出其右,若是我師父在世,說不定還能破解一二。”

南夫人:“如果是你,要多長時間?”

醫修:“若能有一年兩年,我也能試著勘破,但雲公子等不了這許久。我給夫人打個比方,雲公子的身體就像不斷被抽乾的水渠,早則一月,遲則三月,渠水儘而人凋亡。”

此時原溫茂抬步而入,正好聽到這裡:“兒子倒覺得,陣法附在太清仙尊的仙根上,若是再將太清仙尊的仙根引出——”

醫修煩死了這些不懂醫術還愛自作主張的人:“種棵樹拔出來還要留個洞,雲公子本來身體就弱,再打個洞是嫌他命太長嗎。”

南夫人心有不甘。

她看著床榻上臉色蒼白、一碰即碎的原憐雲:“就沒有彆的辦法了?”

“有。”年輕醫修道:“若是請下陣之人來破除,定能手到法除。”

南夫人揚手砸了手中茶杯,對燈汐枝氣極卻又無可奈何,冷聲道:“我要能把燈汐枝請回來,還要你這個廢物做什麼!”

年輕醫修聞言冷笑一聲,拱手道:“若不是夫人與我師父有染……有舊,我也不想灘這趟渾水。我醫術不精,夫人便另請高明醫治令公子吧,我這個廢物東西就不奉陪了。”

他提起醫箱就往大殿外走。

還沒跨過門檻,忽然覺胸腔中一股撕裂般的疼痛。

他瞠目望著自己胸膛前破開的一個大口,緩緩滑落在石階之上。

男主醒來之後,原本並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李真真起初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現在一下要擔負起兩個人的花銷,很快把之前攢的幾個銅板耗空。

好在阿衡還沒回來。

不然再多一張嘴。

李真真都不敢想。

說起來男主並不難養。

他不挑食,身上沒有一點高齡之花該有的毛病,基本給他什麼他就吃什麼。

也不是每天都能醒,醒來也就喝點水,基本不費什麼糧食。錢主要花在藥上。

而且他天生靈體,即便修為儘失,軀體也潔淨無垢,除了一頭長發比較喜歡黏毛外,李真真覺得照顧他和照顧貓差不多。

就是吃得實在太少了。

李真真有時一天一個雞蛋,蛋白喂他,蛋黃喂雞,看他好像也不餓。

難道是她自己當時一根筷子紮進男主肋骨,角度沒紮對,把男主紮成彌漫性腹膜炎了?

但彆看男主現在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按照原劇情,他遲早會重回巔峰。

李真真也就撒手隨他。

她這幾日一直在雞棚改造的小屋裡打地鋪,好幾次被半夜凍醒。

正好屠夫說他家的牛出去溜達時跳崖死了,原本給牛過冬鋪的稻草閒置下來。

李真真花了兩個銅板將稻草都買下,一個人吭哧吭哧分了幾次運回來。

她做這些的時候,太清仙尊就坐在床榻上,看著她一趟一趟地來回跑,仿佛看兔子絮窩。

每個宗門都有一套自己的修法,但這些修煉方式都有章法可循,太清仙尊還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修煉方式。

他觀察了一會兒兔子:“你在乾什麼?”

李真真:“鋪草。”

燈汐枝:“鋪草做什麼。”

李真真:“晾乾了炒雞蛋。”

燈汐枝:“……”

他漆黑的睫毛垂落,清透的日光落下,精致的麵容仿佛籠上一層光暈:“這幾日你膽子大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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