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太累,這一覺,李真真睡了足足十個小時。
一睜眼,太陽已經升到中天。
今天算起來是周六。
李真真看著躺在稻草上血淋淋的男主,帶著一點打工人加班的怨氣,隨便用樹枝籠了兩把頭發,蓬頭垢麵地從稻草上爬起來。
外頭出太陽了,屋裡又生了火,並不寒冷。
李真真從屋外土炕邊翻出鏽跡斑斑的銅鍋,拾撿了一些柴火,在鍋裡煮了一些米。
係統還沒起,雞也在睡,阿衡回去處理他祖父的葬禮,男主還在昏迷。
她一邊煮粥,一邊在腦海裡回憶原著劇情。
原著裡,原女主救下男主之後,與鶴衣衛當街發生衝突。
她機智地與鶴衣衛周旋,贏得周圍路人滿堂喝彩。
鶴衣衛惱羞成怒,拔刀砍向女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漁女衝過來,拉著原女主躲開鶴衣衛的刀。
她打小就在這街上幫家裡賣魚,對小巷暗道了如指掌,竟然幫女主有驚無險地逃了過去。
但她們不知道的是,一位鬼麵死侍就坐在附近的茶樓上,從頭到尾看得一清二楚。
他回去將此事稟報給了無患島島主沈確。
沈確從未見過女主這樣善良、聰慧的女性,雖還未見其人,但已隱隱動心。
……所以現在換成她,就不是興趣,而是殺意了是嗎?
鍋裡的火開始沸騰,沸得不多,40沸。
李真真往鍋裡窩了一個雞蛋。
門外忽然傳來吵嚷聲。
“翁珍珍,你給我開門!”
門外傳來婦人尖利的聲音,帶著一股潑辣的狠勁:“你個賤東西,敢跑是吧,翅膀硬了,你再不開門我就把你這門給砸爛!”
李真真對這個聲音印象深刻。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主,把簾子拉起將他遮住,這才走到門邊拉開門。
門口烏泱泱站著一堆人,最前頭的是漁女的娘,後頭站著年輕些的一男一女。
女的李真真見過,是翁家的小妹,男的應該就是漁女的哥哥。
另一邊站得離這家人稍遠的也是一男一女。
女的四十來歲,一副媒人打扮,男的六十多歲,一臉坑坑窪窪,咧開一口黑牙,門牙還掉了一個,黝黑的皮膚上長著膿包。
葛六看到李真真,浮現出驚豔的神色,甚至往前走了一步,又被媒人警告地拉住。
遠遠還圍著一圈看熱鬨的村民。
李真真一眼就看到那些村民裡藏著幾個壯漢。
體型不像普通的莊稼人,倒像是練家子。
翁母身材粗壯,一看李真真出來,立刻抓住她的頭發。
“跑是吧,我讓你跑!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生出你這麼一個賠錢的爛貨!”
“彆說讓你嫁人給你哥湊修仙的路費,我就是要你割自己的肉供你哥哥,你也得給我供著!”
“我就不信了,我生你養你,你還能反了天不成!”
李真真:“……”
這個原著的設定是不是過於跳躍了。
她睡覺之前,這還是篇修仙文。
這才過了多久,她不就睡得久了點嗎,忽然就給她整成了一個宅鬥文。
還是鄉村版的。
李真真給整得有點不會了,站在那,任翁母操起一根小兒手腕粗的樹枝在她身上用力打了幾下,甚至沒反應過來要躲。
漁女的兄長看不下去,拉住翁母:“娘!乾什麼呢!今天是妹妹的好日子!”
圍觀的村民也你一句我一句地勸將起來。
“就是,珍珍,你是全村人看著長大的,那葛六雖然是個年老的,但年紀大的才會疼人,過兩年你給他生了兒子,他還不事事以你為主,這好日子就是天上盼也盼不到。”
“你家裡就一個哥哥,還是被仙人親自點過的,村裡誰不羨慕?你要是不嫁葛六,耽誤了你哥哥的修仙大業,你就是你家的大罪人。”
“有繼子也不是什麼壞事,兒女天生低父母一頭,你一進家門,就白得一兒子,多好的事,彆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你就是不知道好賴,當父母的還能害你不成?”
聽著鄉親們的話,翁母也覺得自己的腰板挺直了。
可不就是這個理?
自古哪有妹妹不幫襯哥哥的?
這個賤貨就是自私,隻想著自己好,一點都不顧著家裡。
她語氣緩和下來:“那葛六家裡有一頭羊一頭牛,這在村裡是多大的體麵。”
“你嫁過去以後,再多幫襯你哥哥,仙門花費多,你哥哥要是發達了,以後還會虧待你?”
李真真笑了一下:“怎麼,我哥是癱瘓?自己站不起來?什麼都得我幫襯,是不是以後撒尿還得我扶著?”
翁母皺紋一抖,聲調一下高了起來,揮手就要打。
“給你一點顏色,給我開染坊了是吧?還敢編派你哥,他是有大造化的人,你以為和你一樣是個賠錢貨?”
她真是想不通,明明隻要翁珍珍乖乖地去嫁給葛六,葛六一筆彩禮就能幫到他們全家。
她哥哥湊夠了去仙門的路費,她爹也不用出去打漁了。
以後她再聰明點,把葛六家的家底挪過來,貼補一些娘家,家裡不就萬事如意了嗎。
而且葛六年紀大了,過兩年說不定就死了。
她翁珍珍還能再嫁一次,再給家裡賺一次彩禮。
對大家都好的事,為什麼她就非要這樣和她擰巴。
她憑什麼和她擰。
如今還敢說她哥哥是癱子。
這個兒子就是她的命,翁珍珍敢這麼咒他,她不信打不爛她那張嘴。
翁家兄長連忙攔住母親,他疲憊又羞愧,隻覺得被翁珍珍說得抬不起頭來。
他也知道那葛六不是個好的,吃喝嫖賭啥都會,年紀還大,聽說還有花柳病。
但讓他鬆口,讓翁珍珍不嫁,他又猶豫了。
他七歲時,有一修士路過他家,說他掐指算出他家出了個奇才,以後必有大造化。
可惜還未等他見到這個修士,修士便已經坐化了。
如今他已經二十六,不僅沒有顯現出任何天賦,甚至連去仙門的路費都沒湊上。
他們家家底不差,近的仙門倒是也夠,但那些他都看不上。
他看上的,花費就高了,說是撒錢如流水也不為過。
要是翁珍珍不嫁,沒有翁珍珍的彩禮補貼,他怎麼過上自己想過的日子?
反正翁珍珍丟不開家裡,以往再怎麼打罵她,她也對家人硬不起心腸,哄兩句就好了。
這次是他們過分了,但以後他會補償她的。
翁家兄長打定主意,正想掉兩滴眼淚,讓翁珍珍服個軟。
就聽她平靜道:“這親誰愛結誰結,你們要是實在不想退彩禮,母親要不考慮一下與父親和離,自己嫁過去。”
翁母剛平順下來的心氣一下子又被李真真激起來。
她就沒見過李真真這麼沒良心的女兒,說的都是什麼話!
翁母氣得發顫,她覺得翁珍珍就是不體諒她,要和她對著乾。
她還不信治不了這個賤貨了!
翁母朝圍觀的村民裡招了招手,神情又潑又狠:“把這個賠錢貨給我綁起來,今天生也要上花轎,死也要上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