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頭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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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好疼。

劇痛躥動蔓延在每根神經,李真真在黑暗中驀地翻身坐起,按著胸口,劇烈喘息。

被男主徒手挖心的血腥場麵還曆曆在目,疼痛感帶來的嘔吐欲令她趴在床邊乾嘔了幾聲。

內臟擰抹布一般絞在一起,但是除了白天喝的一些雪水,什麼都沒有吐出來。

一股黴味蔓延在鼻尖。

這是哪?

她怎麼沒死?

她的心呢?

身下是粗糙的草料,李真真手腳冰冷,視覺在黑暗中漸漸恢複。

這是一間木屋,屋裡一股陳年的木頭味。

泥糊的牆皮脫落斑駁,幾垛稻草並柴火鋪在地上,已經長出了蘑菇。

李真真撐著身體站起來,然後踩到了一隻手。

男主靜靜地躺在地上,毫無知覺,像具豔屍。

李真真:“……”

李真真抬腳,沒有停頓地從男主身上跨過。

就在這時,木屋門從外打開。

風雪倒灌進來,木屋裡可憐到可以忽略不計的一點暖意瞬間被席卷一空。

係統繃著狗臉走進屋子,冷冷地注視著李真真,似在極力壓製怒意:“你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她仔細地觀察著係統的神色,大腦飛速轉動。

被挖心還活著這事太過詭異,係統並不是她的盟友,涉及自身,李真真不打算讓他知曉。

現在係統應當是沒有看見她被男主挖心那一幕,不然不會是這個措辭。

那這條狗現在在發什麼火?

難道她昨天殺的那兩個人,是小說裡什麼重要的配角?

“我不過離開半個小時,回來就看見你和男主死死抱在一起……你就這麼饑渴難耐?”

時空管理司每隔幾天就要處理一個試圖勾引男主的任務者,係統對這些套路也算熟悉。

上周就有一個任務者,用的是和李真真同一套手法。

先勾引男主,然後給自己下藥,試圖用自己意識不清醒為借口,逃脫司裡的製裁。

這麼卑劣的手段,他說出來都怕臟了自己的口。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你是不是以為女主死了你機會就來了?”

“也不想想能當女主的任務者都是貴族之女,你出身條件擺在這裡,這輩子已經定死了是一個炮灰,我絕不可能允許你去頂替女主。”

李真真:“?“

她想了好幾種可能,但沒想到係統的思路這麼野。

係統失望地看向李真真。

這一路他已經給夠了她機會,現在根本不想聽她的辯解,直接啟動了懲罰機製。

李真真隻覺得一把刀從她脊椎尾端驀地劈下,無法抑製的疼痛瞬間席卷她的思維。

她朝前踉蹌一步,半跪在係統麵前。

無數根針順著神經末梢紮下,將她每一絲肌肉淩遲。

李真真低垂著頭顱,額上冷汗遍布,指尖痙攣著抓向地麵。

內心卻溢出一絲白撿的快樂。

找到了。

芯片。

早知道抱一下男主就能得到懲罰,她還費那麼大勁激怒係統做什麼。

她見到男主的第一麵就應該撲上去抱。

“你自己在這裡好好反省。”

係統第一次給人下懲罰機製,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心有不忍。

隻能安慰自己每個係統都要受這麼一遭,李真真這個性子,他不磨也自有彆人來磨。

這一“反省”就是半個小時。

李真真像水裡撈出來一般,麵色蒼白地躺在地上。

“你誤會了,我沒有勾引他。”

她平複著呼吸,再一次確認芯片的位置沒找錯,才開始解釋:“我和男主打了一架,然後被他打暈了。”

“這麼荒謬的說辭,你覺得我會信?”係統冷酷地給她扔了一塊手帕擦汗:“sss級男主一旦真的出手,不存在打暈,隻有打死。”

李真真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

但她也解釋不了自己為什麼沒死。

“你去翻翻男主的衣服就清楚。”李真真頓了頓:“我昏迷之前攻擊了他,但因為手裡沒有彆的武器,所以我用一次性筷子插進了他右邊第三根肋骨和第四根肋骨的縫隙。”

為了增加可信度,她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放心,我不喜歡處男。”

係統:“………………”嗬。

這間屋子是係統臨時找的,平時無人居住,隻有路過的獵戶在這歇腳煮水。

李真真隻休息了一小會,便認命地將自己拔起來乾活。

她理了理將潮濕發黴的稻草,抬著太清仙尊的腿,將他翻上石床。

男主的手比她殺豬的刀更冷。

李真真沒法確定他現在到底屬於凡人還是仙人,怕他失溫死掉,勉強弄來一些稻草和碎樹枝,弄了一個火堆。

屋頂上的積雪融化成小股的水,嘀嘀嗒嗒從房梁上漏下。

空氣裡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

昨天沒細看,現下火一生,李真真才發現男主傷得有多重。

除了他的臉,那些人不敢動,七處碗口大的傷口幾乎擊碎了他。

身上大大小小上百處被割開取血的痕跡,鎖骨亦被貫穿,鎖鏈還有一截卡在他骨頭裡。

手臂的肉也被一片片削去,深得可以看見骨頭。

李真真把他緊緊握在手裡的殺劍“斷塵”放到一邊,翻開衣服,露出他的腿。

他腿上的傷口比上半身更可怕,大概是腿上肉更好割,新舊交加、深淺不一的傷口一層覆著一層,密密麻麻,幾乎找不到一塊完好的地方,腳背上幾根洞穿的青銅釘還釘在骨頭裡。

傷成這樣,他居然還敢光著腳在雪地裡走來走去地殺人。

果然是個神經病。

係統不是沒有見過大場麵,可看到這樣的酷刑,也覺得頭皮發麻,甚至有點想吐。

李真真倒是沒什麼反應:“我需要刀、抗生素、酒精、碘伏和生理鹽水。”

任務者被禁止擁有攻擊性武器,但男主傷口早已黏連,一拉扯就血肉模糊,確實需要一把刀。

算了。

係統冷著臉地扔給她一把,不大信任地看著她:“你還會醫?”

李真真:“不大會,但夠用。”

聯盟醫療價格十分高昂,普通民眾要等每月一次的醫療援助才有機會看病。

更彆說十二區的人,生死基本自理。

李真真普通的創麵清潔、傷口包紮都得會一點。

頭疼腹痛、羊萎早泄也都能治一治。

她把男主那頭絲緞一樣的長發撈起來,握在手裡,像擰毛巾那樣擰了幾把。

粘稠的血水淅淅瀝瀝流下來。

火光給他如玉的側臉抹上一層溶溶灩灩的光,睫毛在眼瞼下落下一圈陰影。

李真真在手裡倒了一點碘伏,把手和小刀都消了毒,這才慢慢割開腐爛的創麵。

這種大麵積的創麵不能直接撕,隻能用生理鹽水一點點溶解凝固的組織液和血水。

這一步就花了近三個小時。

等李真真包紮完畢,係統已經睡了一覺又睡了一覺。

李真真覺得這就不是她一個月薪3000的人該乾的活。

她用酒精洗了手,也懶得給男主穿衣服,反正穿了還要脫,直接把從女主那撿來的皮氅蓋在他身上,又伸手擦了擦男主臉上的血跡。

一顆細細的紅痣,朱砂點墨般從男主眼角顯露出來。

緋薄的雪光裡,這一點嫣紅落在他雪白的皮膚上,就像淡到極致的潑墨山水忽然瀲灩,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係統抬起狗臉打了個哈欠:“這是男主的守宮砂。”

“……”

李真真覺得腦袋被什麼離譜的東西砸了一下。

她給男主喂了兩顆抗生素,又看了看剩下的量:“和主係統的連接還沒恢複嗎?”

“沒有。”係統說到這個就很煩,他昨天離開就是為了去找信號,但是至今沒有找到。

李真真:“我們的抗生素隻能維持三天。”

係統:“沒有意義的議題就不用在會議上提出來了,如果什麼困難都要找我這個領導解決,那我還要你做什麼?”

李真真不說話了。

其實除了抗生素,他們的食物也快耗儘了。

這就意味著,吃完今天的晚飯,他們就要開始挨餓。

之前女主被男主殺了,男主性情大變昏了,主係統失聯了,物資耗儘了,和主係統連接斷了,進度線一塌糊塗了……李真真都沒什麼感覺。

但是現在,飯沒了。

那還做什麼任務。

一起鯊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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