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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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大半年,梅根又回到了那棟二層小樓,她是被從車上抱下來的,因為她的小腦袋瓜還沒學會開車門,可能就連這個自主意識都沒有。

那個體格高壯的手下把她送到門口,他們站在很深的夜色裡,他敲門等鮑勃開門,順便為她整理了衣服和頭發,她被藏在塑料桶裡,還一路經曆了顛簸,衣服上有褶皺,一頭黑卷短發也早就亂糟糟地炸開。

而全程梅根都在抬頭看他,但他隻當毫無察覺,因為在車上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梅根在觀察他,但是一等他轉過頭,她就低下頭,像風吹草動一下就把自己藏起來的模樣。

門內有腳步聲接近,他忽然說道:“我叫納爾遜·格林。”除此之外他就沒有話要說了。

納爾遜見過她,見過剛被小醜撿到時的瘦弱孩童,見過被丟在街上測試反應程度的發條木偶,見過回到‘爸爸’身邊的梅根·克裡斯·達蒙,在他為小醜開車時,他是距離這個秘密最近的人,可他實在死板無趣、沉默寡言,而他最被小醜看中的優點是忠誠。

門很快就打開了,鮑勃從門口貓眼裡就看到他們,他唯唯諾諾,僵著臉做不出表情,是因納爾遜而產生出敬畏情緒。

他在這棟小房子住了很久,最開始工作得小心畏縮,可還是聽從命令照顧好了梅根,即便采取了一些強製手段,但他心安理得,因為必須遵從小醜的話,這是他在小醜幫裡待了大半個月,唯一被幫派成員們所教導的。

鮑勃覺得自己的工作態度尤其認真,一絲不苟,並且小醜見到他養孩子的方法後也誇讚他了!當時鮑勃激動又熱血上頭,這還是他第一次得到來自上位者的誇獎,並且是很有名望的大老板!

然而他才提起熱情工作了沒多久,小孩就被小醜接走了,可他沒有被安排新工作,就留在這棟為了任務才安置的房子裡,為此惶惑不安,直到他鼓起勇氣回到小醜幫想找人問問情況,結果碰上了納爾遜。

納爾遜他……

現在站在納爾遜麵前,鮑勃身高比對方矮了半個頭,他身高其實也有一米七八,但納爾遜實在太高,塊頭也大,完全是西裝暴徒中的暴徒。

他沒忍住打了個寒顫,而一低頭就看到個眼熟的小孩,眼睛立時亮了。

鮑勃在小醜帶走她的那時,曾祈禱過希望她能平安回來,這大半年過去,他都已經不抱希望,可是現在她回來了,而且看起來很健康的模樣,表情也生動了許多,不過他最直觀感受到的是——

她身上穿著的衣服他認不出是什麼大牌,但可以肯定布料和做工都很好,它們是要花大價錢的,這些肉眼可見的因素加在一起,足以證明她被照顧得很好,除了頭發有點淩亂,可能是路上開車窗吹風所致。

他臉上露出感動的神情,還沒等他說些什麼,納爾遜就命令地道:“這仍然是你的任務,照顧好梅根,還有,”他低頭看了眼梅根,這次她沒有閃躲,而是選擇和他對視。

在她眼裡沒有任何情緒,也沒有意願被表達,但納爾遜知道她已經和最初的狀態截然不同了,是老板為了某個需要持續投入、且在未來才能實現的大樂子,讓她病症好轉,變成了現在這樣。

“尊重她的意願,可以選擇教會她,而你最開始的那套不可行了,鮑勃·戴維斯。”

梅根現在有了一點自我意識,對於飲食和休息都能自主,那麼就不能再強迫她,隻需要告訴她、再帶她熟悉和掌握就可以了,和養育年幼懵懂的孩童沒什麼區彆,隻不過她知事的時間慢了點兒,需要更多的耐心。

鮑勃愣了一下,他不理解這其中的含義,不過他聽話,直接應了下來,倒是聽出了這個孩子有了新的名字,梅根,這是一個寓意偉大的、也可愛的,放在她身上也許被寄托了好的期望的名字。

梅根還在仰頭看納爾遜,納爾遜側了下身,蹲下來和她平視後說道:“你已經走大運了,梅根,老板現在有事要做,你就留在這裡生活,”

他身材高大,蹲下來也是極大的一團,看得出是基因優越所以天生體格健壯,相反的是一身精英乾練的氣質,但他能作為小醜的助手被隨叫隨到,並且代老板在阿卡姆瘋人院外管理幫派,就已經能證明他的能力。

他還有要補充的話,“你是老板的女兒,有空的話我會打電話給鮑勃,讓你和老板講話。”事實證明他的確很專業,連接受小醜有個女兒,並且很上心地把她養大的事都沒有任何質疑,還貼心地做出安排。

畢竟是名義上的父女,而且看起來小醜對她的興趣沒有絲毫衰減,在當下乃至未來都會隨時關注她的情況。

納爾遜說完就乾脆利落地開車離開,留下梅根和鮑勃還站在門口。

暖黃色的燈光從屋內照出來,梅根很小的一個孩子站在門外仰頭看著他,現在鮑勃有點拘謹,他感覺自己是鳩占鵲巢、霸占了麵前小孩房產的無恥之徒,好半晌他開口說道:“那個、額,希望你還記得,我是照顧過你的男保。”

“我叫鮑勃。”他說著沒意義的話,腳步挪動往旁邊站,就看梅根追著他的視線看他,他感到更尷尬了。

當時照顧小醜交給他帶的小孩,全憑對工作的一腔熱情,但是在她被接走後,經曆過每天都令他坐立不安的無所事事,還有納爾遜帶他出任務時……

納爾遜隻帶他出了一次任務,而那次簡直把他嚇壞了,他回來後心悸了大半個月,還有噩夢困擾著他,而它們讓鮑勃深刻地意識到,小醜是個被人人畏懼的幫派老大,而納爾遜作為小醜意誌的執行者,他也正常不到哪兒去。

但無論如何都要聽小醜和納爾遜的話,他也是被上了發條的木偶。

現在低頭看到這個名為‘梅根’的孩子,他又不確定起來,就算小醜和納爾遜很壞,但是能把最開始看起來狀態糟糕的孩子養成現在這樣,可能他們也不是很壞,對吧?

這裡隻留下他和梅根相處,鮑勃拘謹地道:“那你進來嗎?對了,你吃晚飯了嗎?”

他以為梅根的症狀能好些,可是她還是不回答,慢吞吞地走進去就東張西望,她好像在熟悉自己曾經待過段時間的屋子,但她並不記得太多,那時對很多事情都沒有認知、更沒有留下記憶。

看出了她對這裡的陌生,鮑勃反而鬆了口氣,隻要她的注意力轉移了就好,否則他真的快要被負罪感壓垮了,他看著梅根走進來後試探地邁出步伐,就像是在畏懼或警惕什麼一樣,目光到處掃視,隨便一點什麼都能吸引她的注意。

鮑勃躊躇著靠近,但她從前無知無覺,現在變好了,他反而不知如何和她相處了,“你要吃飯嗎?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梅根充耳不聞,絲毫不理會,把他忽視過去,隻對環境產生好奇,她在門口那塊小範圍距離中磨蹭了十幾分鐘,之後終於發現這裡沒人約束她,就鞋底一下下蹭著地磚,開始小心地四處轉悠起來。

她最先走去的是沙發,可能是潛意識中還記得一點,她無數次把自己藏在沙發後和牆壁的縫隙裡,最開始那兒沒打掃乾淨,蹭了一身、一臉灰,逼迫得鮑勃再次給房子搞大掃除,任何邊邊角角都沒放過。

她屏住呼吸,伸出手摸摸沙發,動作很輕很小心,擁有了焦距的目光落上去,可是沙發會給她回應嗎?

它為什麼不會給出回應?

梅根陷入了茫然中,她到今天也才第一次認識到這個問題,明明之前也碰過很多物體,可她都沒有探究的意識,完全沒有認知,那麼沙發會給她什麼回應呢?

它就放在這裡,被她的手指輕輕觸碰了,可是它不會響,即使有手指的影子落上去,她看過好多的影子、看了好久的影子,早已經熟悉並認知到了,那麼除開聲音和光影呢?它會給她回應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梅根堅信自己會得到回應,她專注地注視著沉默不會說話也不會主動挪動的沙發,感知範圍不斷擴大,耳邊的聲音都寂靜,光影也失去存在感,終於——

感知伸出的觸覺蔓延,越過了某一條無形界限,讓她渾身過電、麻了一下,全新的感知伴隨著認知襲來,粗糙的質感傳達在她指腹上,又到了腦袋裡。

梅根一下收回了手,去摸沙發的那根手指癢癢的,她低頭看,但上邊什麼也沒有,倒是手指和手指摩擦,也讓她感覺怪怪的,忽然就對手指吹了口氣。

風涼涼的,從那根手指和周圍一片皮膚上拂過,怪怪的感覺更清晰了。

不過它們隻是現象,是對她的回應,梅根有點新奇,但也沒有多好奇,她在這兒一站又是十多分鐘,之後繼續探索這棟房子,小心試探地走過每一個她能去到的地方,徒留下鮑勃——

鮑勃看著她進行‘探險’,小孩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可她有了更多的自主性行為,哪怕他實在不能理解,可他接到的命令是照顧梅根,並且尊重她的意願。

在之前問梅根要不要吃晚飯,其實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深夜了,小孩看起來精神十足的模樣,他實在不能確認她吃沒吃過晚飯、還要不要再來點宵夜,頗有些茫然無措地關上了房門,把防止小孩開門的鎖彆上,之後進廚房準備餐食去了。

總之,做點吃的出來總不會錯。

他在廚房裡忙活,梅根就四處鑽,一樓看遍了就仰頭看到樓上,她一步步邁上樓梯,把手搭在樓梯扶手上,它是木質的,已經老舊了,有的地方都脫漆然後腐朽,留下一個個凹凸不平的坑洞,不過時常被擦拭,已經沒有毛刺什麼的了。

梅根下意識摸摸它,扶手對她來說其實有些高,但她就是好奇,保持著一個彆扭的姿勢慢吞吞走上樓,看到樓梯口有一塊地毯,她像是記起了什麼,從樓梯的欄杆間往下看,看到一樓的大門口也有一塊地毯。

這種認知,將一個事物與彆的事物聯係起來的思維對她來說是全新的,她眼眸不由更睜大了些。

最後等鮑勃帶著沙拉、土豆泥和煎培根走出廚房時,就看到她坐在一樓門口的地毯上,手裡捏著一片葉子,不時扭頭看房門。

鮑勃蹲下來低聲下氣地問:“梅根,你要吃點兒麼?”

她眼睛有點困困了,不過還是睜開清澈見底的綠眼眸看他,並不搖頭或點頭,再看了看房門還是毫無動靜,就爬起來又到處轉悠,鮑勃跟在她身後追問,根本不被搭理。

最後他問道:“那你要睡覺了嗎?”

梅根再度看著他,沉默不說話,但鮑勃大概明白她意思了,她可能是要睡覺,隻不過這裡有名沒眼色的仆人喜歡自作主張、問東問西,他應該早點意識到小孩是需要更多睡眠的,就算大小姐不說話,他也應該考慮到這點並安排好。

鮑勃帶著她路過餐桌,看到桌上他做的飯悄悄歎了口氣,他竟然工作失誤了!梅根不會表達自己的需求和意願,但他猛然間想,那麼她坐在門口時不時看門是為什麼呢?

在等人來接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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