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姆高危區裡是有獄警的,當他們回來上班的時候,讓梅根更想把自己藏起來,但她每次都聽小醜的指令,叫出去玩,就在各個角落裡當蘑菇。
她隻是一個很小的孩子,沒有半點威脅,隻除了是小醜的所有物這點會讓人忌憚,而有些新來的不懂事的獄警則蠢蠢欲動……
他們來這兒工作是因為缺錢!與之同時也大多都是些人渣,如酒鬼、賭徒、癮君子等,否則也不會簽下阿卡姆遞給他們的那張‘賣身契’,進來前就寫好遺書,還要遵守阿卡姆裡的規則,否則生死自負,他們身後的人連賠償金都拿不到。
但他們可是作為獄警!
天啊,在哥譚掀起那麼大風浪的罪犯也還是要被他們看守著;
天呐,這簡直令他們的‘虛榮心’和‘權力欲’冒頭作祟,以為能憑借這個身份打壓被關押的罪犯,讓他們自己成為被罪犯恐懼和敬畏的‘大人物’,就是這種臆想輕輕鬆鬆蒙蔽了有些蠢貨的眼睛,讓他們去自找死路。
就有這麼一名獄警試圖對梅根下手,而其他罪犯隻是看著,畢竟她真的有多重要嗎?
答案當然是不。
而在獄警們看來,小醜的樂子——小醜是瘋子、怪胎,被他養的孩子有些小問題,就算現在遲鈍麻木,然而以後也會是和他一樣的瘋子怪胎,不過她現在是弱小的,可以隨意欺辱的。
說實在阿卡姆高危區裡的罪犯對小醜尚且有忌憚,但新來的獄警可不以為意,他們覺得自己掌握著權力、站在更高位,能俯視和隨意處置那些罪犯,最好在弱小者的身上宣泄暴力以證明他的‘強權’。
這就是蠢貨們可笑的思想。
……
梅根蹲在角落裡,她的眼神仍舊空空的,隻有極少時候才會彙聚出神采,她在很慢地感知外界,但她對人不感興趣,或者說是抗拒。
她更好奇地上的灰埃、角落裡的蛛網,那些活著或死掉的飛蛾,它們都是未知的,讓她感到陌生,而哪怕過去了好多天時間,她也沒能完全‘認識’它們。
年紀很小的孩童蹲在地上隻有很小的一團,脊骨仍有些外突,營養不良並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補足的,她的手腳都還很纖細,看起來像是輕輕一碰就會折斷,她的模樣太脆弱了,小醜還要求了不能損壞,這讓有的罪犯不敢靠近。
但現在她在一名試圖滿足施虐欲、證明自己權威的獄警眼中是個絕佳的獵物,畢竟她沒有反抗的能力,指不定小醜也不在乎她。
如果他和罪犯消息互通就好了,但可惜沒有如果;如果他腦子稍微好一點,也會知道這裡的精神病罪犯們通常很看重自己的目標,是不容他人染指的,奈何他是個實打實的蠢貨。
監獄裡許多道滿懷惡意的視線都看著,當他走過長長的走廊,腦子裡開始幻想自己的風光,在他即將走過那個角落、抵達弱小孩童的麵前時——
一隻猙獰可怖的怪物之手伸出,毫不留情地把他整個腦袋納入掌心後抬高,人類堅硬的顱骨在他手中變得極其脆弱,輕輕一捏就能壓裂,但他隻是將之掰折,那名獄警甚至沒有發出一聲呼救,才剛掙紮抬起的雙腿雙手就軟軟垂下了。
沒人真心實意地喜歡小醜的樂子,但殺手鱷是個例外。
殺了人,威脅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這讓他尾巴拍地,心滿意足,因為沒有彆的波折,就這一個蠢貨死了隨便扔哪兒就行。
至於襲警殺人?阿卡姆裡無論罪犯還是獄警、管理人員都不在乎這個,他們都是阿卡姆的耗材。這裡就是一個巨大的囚籠,困住罪犯,也困住來到這裡的其他人,沒人在乎他們的生死,反正有賠償金買命呢。
而就在近在咫尺的角落裡,梅根聽到風聲。
是怪物的呼吸聲,沉重而富有節奏,回蕩在監獄走廊裡,梅根想去看風,但是盯著地麵的目光挪過去,隻看到一截深綠色的尾巴。
長滿鱗片的綠尾巴一下下晃著,殺手鱷沒留意到這個細節,他隻是來殺個人,事情搞定了轉身就走,不過那名獄警還是拎在手上,預備帶出去扔在小孩不會去的地方。
他在前麵腳步聲悶沉地走,她也跟上去。
殺手鱷走一步,她要慢吞吞走好幾步,距離越拉越遠,尾巴很快不見了,風聲也遠了。
她停下步伐站在走廊中間,仍舊垂著頭看地板,不知道那頭形貌可怖的怪物也停下來,回頭看了她好幾眼,但最終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集。
沒有風了,而在某個瞬間,梅根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很輕很輕,逐漸變得嘈雜巨大,然後又有一點彆的聲音,窸窸窣窣,微小卻又不容忽視,但她還不能完整感知,也不會分辨。
當梅根飯後回到小醜的牢房,他坐在椅子上,拍著膝蓋為他自己哼的歌打節拍,他不睜眼,聽小老鼠鬨出的動靜就知道她回來了,那麼他對於阿卡姆裡發生的事情知情嗎?
他不再哼歌了,笑著讓梅根過來,臉上的笑容扯到了極致,對她揮揮手,等她過來了又慢慢拍她的脊背,“好孩子!你輕易得到了一頭怪物的善意呢!”
她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得到這一份善意,殺手鱷會主動庇護她的,小醜從來就知道。
因此獄警試圖對梅根下手這件事,他半點不在意,這時候站起身,他一身鮮豔的玫紅色燕尾服西裝,搭配綠襯衫和領結,這是一套一般人壓不下的服裝,但在他穿來無比適配,他是浮誇的,是立於台上萬眾矚目之人。
小醜和梅根之間拉開點兒距離,居高臨下看著她抬頭看他的視線,這是他一手調丨教的孩子,是他滿意的作品,是他得到的禮物。
她會為他帶來驚喜的,但在獲取之前總要有所付出,小醜做多了強製奪取的事情,但有的時候,在達成目的之前,他也會偽裝,他當然懂得這個俗世的道理。
他彎下腰,對她伸出被皮質手套包裹的手,“來,慶祝你比昨天更好了一點。”
小醜知道她身上的每一點變化,他關注地不得了。
梅根是會聽話回應他的好孩子,抬起的手被他握住,隨後小醜再哼起了他最愛的調子,直起身以後她手抬高了很累,一直往下墜,那就換個形式,他隻伸出一根食指,梅根呆了一會兒,也伸出食指和他相對。
指腹隔著手套相貼,小醜臉上的神情森然而滿意,他把手左右晃動,梅根的視線和手指都追逐過去。
她全心全意地受他指揮,這個世界上沒人能比她更沉浸。
哪怕蝙蝠俠都還會為彆的事情而分心,更彆提他還有小幫手,蝙蝠家族的人有點多,哥譚除他以外的罪犯也很多,所以蝙蝠俠做不到完全沉浸在他的遊戲裡,這是無可改變的,而她則不然,她的世界裡空無一物,到現在也隻有他留下的印記。
逗小孩了一陣兒,小醜興味索然地拍拍她的頭,“回你的房間,自己玩去。”
但這次她沒有聽話,他低下頭就看見她專注的目光,那雙澄澈的綠眸很多時候都沒有焦點,也沒有任何情緒和情感的表達,完全一副木頭的表現,可是每當看著他的時候都格外認真,她好像在好奇,在探究、判斷著什麼。
小醜扯了扯嘴角,“你在看什麼,梅根?”
她眼裡倒映了小醜的麵龐和身影,慘白、綠色和玫紅摻進去,混雜成扭曲的色彩,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更不會回答小醜,而因為她無趣,被小醜直接丟下,梅根在原地呆了好久,最後還是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原本暗室裡的燈光很暗,在她把自己絆倒,以及撞了幾次牆後,就擁有了一個完好的燈泡,這裡麵都是小醜的東西,沒有屬於她的——包括她自己。
坐在改裝的床邊,她眼中的焦距開始彙聚,落在燈下的影子上。
在這裡住了許多個日子,出去、回來很多次,而現在她沒有指令地做出動作——抬起手,黑黑的影子掉落下來,沉沉砸在她的意識和感知裡。
梅根站起來,想要找到它是從何而來,於是高高舉起手,追著影子爬到床上,但這裡還是不夠高,她好像意識到自己要去找的東西在很高的位置,明明腦袋裡沒有與此相關的思維和邏輯,可是她有‘直覺’。
站在高高的破爛的書桌上,她舉起手,極其費力地抬頭。
掉漆的牆壁上什麼也沒有,於是她看到了天花板上的燈。
燈泡在發亮。
……光。
然後爛木材的桌腿‘哢嚓’一聲折斷,她摔了下去,身體撞在牆壁上然後狠狠跌落,卻像是沒有痛覺一般,她還是要舉起手,稍微遮住了一點照進眼裡的光。
旁邊傳來聲響,她扭頭看見小醜踩著尖頭皮鞋走進來,他手裡還拎著一根撬棍,不滿地來看他的小老鼠怎麼在今天突然鬨出了大動靜——天呐,這可是頭一遭,他簡直好奇極了。
小醜走過來俯視地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沒有分毫變化,但是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說道:“你真是不讓我省心,不僅吵鬨,還會弄亂我的東西。”
然而他眼裡有另一種狂熱和驚喜,‘嗙噹’一聲巨響把自己手裡的撬棍扔出去,蹲下身仿佛愛惜不已地抱起梅根,給了她一個虛偽做作的擁抱。
他在笑,胸膛不可遏製地震顫著,從低聲的笑發展成尖銳狂笑。
小醜邊笑邊注視著她有點清明的眼眸,伸手摩挲她的臉龐,他在誇讚:“我就知道你會看到的,你總會來到我身邊。”
“你是我的,梅根,”小醜親吻這個孩子的額頭,重複道:“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