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五頭鯨(1 / 1)

推荐阅读:

不、不行!頓時,聞樊麵上罕見地劃過一絲驚慌,他環視會議室一眼,每一位職員都滿懷期待地注視著他,等待著他的發言。

他咽了咽唾沫,本能地拽住衣襟,卻驀然意識到自己戴著項圈。

聞樊一怔,愈發心虛起來,因此職員們期待的視線就成了審判,他們好像能透過他的西裝革履,看到他戴滿玩具的身體。

聞總,你怎麼戴著項圈啊?

聞總,你怎麼連那裡也戴了東西?

聞總,沒想到你平日高高在上,背地裡卻給彆人當狗,真是笑死人啦。

……

數不勝數的惡意與審判,向聞樊席卷而來,然而他、他……他好興奮啊!

聞樊快速呼吸了幾次,艱難用靈力克製住心底的衝動。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能在會議室這種地方暴露自己真正的麵目。

偏偏腹中有一股熾熱的火,驅使著他,慢慢落向深淵。

他好想解開衣裳讓所有人都看到、都明白,原來他光鮮的外表下,是這樣的不堪!

金玄身為總裁助理,有幸坐得離總裁最近,她第一個察覺出老板的不對頭:“聞總,您怎麼了?”

聞樊快要把下唇給咬破了,皮膚慢慢滲出汗珠。

那些溫熱的水漬,從他的項圈開始,滑落到鎖骨附近,到人魚線,到他纖細有力的腰間,再到那一把最羞恥最隱秘的鎖……

聞樊頭暈眼花了一瞬,誤解了金玄緊皺眉頭間的意思。

這個年輕的人類女孩,好像在說,哈哈,聞總,你也有今天呀?

腦子裡突然斷開了什麼東西似的,聞樊的身體從椅子上滑落。

眾人大驚失色,都想知道老板是怎麼了,金玄與幾人合力攙起聞樊,提議道:“聞總,您身體不舒服?不如先終止會議吧。”

快呀,同意,趕緊同意呀,有一個聲音這樣告訴聞樊。

可還有另外一道虛無飄渺的聲音在引誘他,不要終止會議,讓所有人都看看,他們最敬重的聞總,究竟是什麼貨色。

眼看著聞樊的臉色越來越差,金玄不得不采取措施:“聞總的身體不太舒服,會議就開到這裡吧。”

會議終止,聞樊竟倍感失落,啊,他的秘密終究沒有曝光,真可惜……這時,有一抹理智回歸到他的腦海,他趕緊告知金玄:“送我回辦公室。”

話音剛落,那把鎖就又動了一次,力道比第一次更為猛烈。

這叫他不得不彎下腰,並緊雙腿,發出一聲沉悶的哼聲。

所有人都聽到這道怪異的哼聲。

金玄微微瞠目,竭力保持著鎮定,她抬了抬手,催促大家儘快出去:“沒事,聞總隻是胃痛。大家快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不要留在這裡湊熱鬨。”

總裁助理說話多少有些份量,職員們再怎麼好奇,都得離開了。

會議室隻剩下聞樊、金玄二人,後者一路護送聞樊回了辦公室。

其實金玄將那聲悶哼聽得很清楚,可她不相信老板會玩得那麼大,也許她隻是過度解讀了吧……

金玄狐疑地接了杯冷水,放在辦公桌上,認為自己最好儘快離開:“您好好休息。”

她走後,聞樊將辦公室門緊緊反鎖,隨後一股腦鑽進辦公桌底下,孩子似的蜷縮起身體,將西裝外套與襯衫扯得淩亂。

項圈上的“京乘雲的狗”的字眼正巧迎上陽光,熠熠生輝,竟襯得聞樊躲在黑暗中的麵龐無比陰沉。

到了辦公室這種自由的地方,聞樊不再用靈力來壓製欲望,他儘情陷進黑色漩渦之中,極重、極長地喘|息|呻|吟。

為了幫京乘雲在牙科醫院做手術,聞樊保存了她的手機號碼,現在,能夠派上用場了。

手機鈴聲響起,聞樊不安地將手掌放在腿根處,摩挲自己留了三年的刺青。

刺青的字樣與項圈上的字樣相同,如同一句咒語,為他的一生定了判詞,下了評語。

手機接通了。

聞樊臉色潮紅,顫聲問:“雲雲,你按遙控器了?”

另一頭的京乘雲不知在哪,身邊人聲鼎沸,吵得人頭痛:“按了呀。”

“我正在開會,差一點就露餡了。”聞樊的語氣很無奈,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

“露餡?你明明也很興奮吧。聞總,您是不是想讓大家都扒開你的衣服看一看啊?”京乘雲的尾音往上揚。

“不是的!”聞樊急了,“雲雲,我的身體隻想被你一個人看見,我的項圈也隻有你能摸。就連我這個人,也隻有你能牽出去溜!”

兩人默契地安靜了一下。

聞樊心尖上像是挨了一拳,悶悶的疼,他居然渴望在會議室裡露出醜態嗎?這絕對不行!這是雲雲獨有的權力!

聽見他的真心傾訴,京乘雲萬分詫異,連嗓音都變了,她稍稍捂嘴,似是害怕被彆人聽見:“聞樊,你是我見過最賤的。”

你是我見過最賤的。

……好優美動聽的辱罵。

聞樊爽得頭皮發麻,渾身的毛孔都舒張展開,他壓抑住激昂的情緒,放低聲音,哀聲祈求:“雲雲,你再罵我一句。我錄個音,存在手機裡,犯賤的時候就聽一聽……”

“哈?”京乘雲叫得很誇張,她對聞樊有了全新的認識,三年前聞樊有這麼賤嗎?

他單身太久,變本加厲了?

這個人好像真的有病呀!京乘雲嫌棄地嘖了一聲,說:“我才懶得罵你,我怕把你罵爽了,那你豈不是賺大了。”

京乘雲已經玩夠了,猛按一通遙控器,給聞樊解了鎖。

聞樊怔愣了十幾秒,失望又急切:“不——你這就替我解鎖了嗎?不再多折磨我一下嗎?”

“大哥你有病吧?有病就去看醫生行不行?”這句話罵完,京乘雲後悔萬分,糟糕,萬一讓聞樊錄下來了這句話,他豈不是能爽一輩子?

失策,真是失策!

京乘雲悔得鼻孔噔噔冒氣,還使勁兒跺了兩下腳:“就聊到這裡吧,我要拉黑你了,等我心情好了再把你放出來黑名單,但是你要記得給我轉白鷺郡的五百萬啊!拜拜!”

掛斷通話,添加黑名單,一氣嗬成。

“和誰通電話呢?”說話的鯨妖叫做徐行,是京乘雲的朋友,在海灘遊樂園擔任巡邏救生員。

“和我的狗。”京乘雲做了個鬼臉,一口咬掉小半根冰棍,被涼得原地亂蹦。

徐行捧腹大笑:“你還罵彆人有病!依我看你病得也不輕!”

“滾!”京乘雲撲過去就要揍人,卻及時想起好友還在工作時間,隻能悻悻收了手,“你才有病,你們都有。”

徐行的原型是座頭鯨,比京乘雲年長一百多歲,這丁點兒年齡差距於妖而言可以忽略不計。

兩隻鯨妖第一次在海中見麵,就鬨得不太愉快。當時京乘雲還是一頭五歲的妖怪寶寶,她敗下陣來,罵罵咧咧地回家找媽媽。

第二天京乘雲就拖家帶口地對徐行開展報複性圍攻。

一來二去,京乘雲就交到了一頭座頭鯨做朋友。

每周末是京乘雲固定回海裡玩的時間,也是固定與徐行碰麵的時間。兩人通常會赤足在沙灘上散步,等徐行下了班,就結伴化作原型去海中遊泳。

海島城市白雲市的海灘資源猶為豐富,許多外地遊客慕名而來,隻為品一品蔚藍綿長的海岸線。

也因為如此,事故發生的概率比旁的地方要高一些。

冰棍還沒吃完,京乘雲就聽見遊客中爆發出一聲尖叫:“好像淹死人了!海麵上淹死人了!”

徐行近乎本能地撥開人群往海邊衝,她迅速鎖定位置,攔了攔京乘雲:“你彆下水,我很快就回來了。”

如她所言,她順利帶著溺水者回到岸邊,進行搶救。

溺水者是位男青年,短發,眉清目秀,身穿不合季節的厚針織衫,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徐行在溺水救助這方麵很專業:“有人認識他嗎?”

遊客紛紛搖頭。

看來溺水者是孤身一人來的海邊,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下的水,竟沒人發覺。

“先生,醒醒!”以妖術隨意乾預他人的生死觸及法律,徐行絕對不會做,她隻能進最大努力實施救助。

做心肺複蘇很耗費力氣,儘管徐行的力氣用不完,京乘雲還是有點心疼擔憂了,她也蹲下去,喊了兩聲“大哥你快醒醒”,卻無濟於事。

鬼使神差的,京乘雲伸手在溺水者臉上輕輕一拍——虎鯨的“輕輕一拍”不能從字麵上理解,總之在場的遊客都聽見了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

溺水者奇跡一般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他滿臉迷茫,他環視四周,他天賦異稟居然能一眼認出京乘雲的種族,而他的喊聲也中氣十足震耳欲聾:

“啊!你是虎鯨!”

他兩眼一翻徹底昏死過去。

京乘雲:“……”

這起事故以做完派出所的筆錄宣告告一段落,京乘雲不清楚溺水者的種族,隻能猜測他在虎鯨的食譜上,否則沒辦法解釋他第二次昏厥的原因。

回到錦繡家園已經是晚上八點。

錦繡家園是舊小區,沒有安裝電梯,樓梯間的燈泡也不太好使,京乘雲兩步並一步地蹭蹭躥上樓,家門鑰匙還沒掏出來,就聽見身後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異動。

她不認為尋常的壞人能拿下自己:“誰?”

噠噠噠、噠噠噠……

腳步聲越來越近,京乘雲終於看清是誰在鬼鬼祟祟了:“綿綿?!”

雪白的垂耳兔加速飛奔,一頭撞上主人的運動鞋,小爪子緊緊抱住京乘雲的足尖:“主人,你終於回家啦!綿綿等了你好久!”

京乘雲捧起小兔子,和他大眼瞪小眼:“天都黑了你來我家乾什麼?”

垂耳兔就算臉紅也看不出來,可阮綿綿垂下的腦袋,和捂住眼睛的雙耳,卻表明了他的羞澀:“有一件事我不敢告訴家人,所以來投奔主人了……主人不會趕綿綿走吧?嚶嚶。”

“你先說說,是什麼事。”京乘雲心裡犯嘀咕,連最親密的家人都不能說,但是能告訴她?

阮綿綿挪開一隻耳朵,露出水靈靈的黑色眼珠,怯生生道:“我、我懷了主人的崽崽哦!”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