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就算她再遲鈍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為什麼她剛給榜一大佬發過去消息,他的手機就響了,她剛分享完《叫爸爸》,他就在車裡放《叫爸爸》
尤韻微微一恍。
有什麼東西從腦子裡劃過去了。
難道說趙知聿和榜一大哥有什麼關係?
尤韻狐疑地望向中控台,開始擰眉細思。
一番思索過後,她放棄了思索。
應該隻是個巧合吧。
趙知聿這種正經人怎麼可能會取“爺的女人也敢碰?”這種中二的名字。
不可能的。
這麼一想,她心情平靜了一些。
下了高架,趙知聿放緩了車速,駛近京郊,開進一座獨立園區,地址有些偏,但建築樓建的十分豪華,不像是普通居民樓,倒像是彆墅區,安保係統更是嚴格,下雨天都見到穿著安保服的巡邏大隊在外巡邏。
這是他家還是辦公區啊?
停下車,趙知聿拉開了後車門,把睡得正香的夕夕抱了出來,尤韻也跟著下車。
“那個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尤韻想著這會應該沒狗仔了,她打個車回家也不算晚。
趙知聿停了一秒,麵露歉意:“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啦,你現在太火,我能理解的。”
“我一會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打個車就好。”
“下雨天不好打車。”
“怎麼會,現在打車軟件都很方便,我直接定一個到家的就好了。”尤韻說著打開了打車軟件,輸入地址,排隊顯示排到了五十多號。
“……”
還真的不好打車。
她收起手機:“那我坐地鐵吧,地鐵挺快的,最近的地鐵站在哪啊?”
“這邊是彆墅區,沒有地鐵。”
“……”
趙知聿重複:“先上來吧,等一會兒雨小點,我讓助理送你回去。”
他語氣淡淡,卻又讓人無法拒絕,尤韻咬了咬唇,點頭:“好吧。”
也沒其他辦法了。
停車場是下沉到地下室的,可直接乘電梯上去,一樓的走廊很長,兩邊都是密閉的房間,光線有點暗,經過時偶爾聽到裡麵傳出細微的聲音,她猜測是某種樂器。
“這是你的工作室嗎?”尤韻看著兩側密閉的房間,有些好奇地問。
“算是吧,兩套連著,”趙知聿說:“隔壁這套改成了琴房和錄音室,畢竟搞音樂還是挺吵的,有鄰居不方便。”
尤韻哦了聲,直接買下京郊兩套相鄰的獨棟彆墅當錄音室,真不是一般壕。
頂流真有錢。
她拍一輩子戲也買不起這種彆墅。
穿過過道,再經過一扇門,視線瞬間開闊,整個客廳是極簡風,隻在中央支著一台三角鋼琴,牆上沒有多餘的裝飾,顯得有些空曠。
趙知聿把夕夕抱回臥室,回來順路去冰箱拿了瓶西柚汁遞給她。
“謝謝。”尤韻伸手接過來,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我說你怎麼才回來,看沒看見我給你發的消息,考慮怎麼樣了?”
她回頭,正好看見季隨端著一桶泡麵從書房走出來。
季隨腳步一頓,淡定地嗦了口麵,眼神好奇地在兩人間之間轉了轉,最後停在尤韻身上:“這是你女朋友啊?”
尤韻差點嗆了口水:“不是的。”
“哦,現在還不是,是……快是了?”
“沒有沒有,我是他的同學,”避免誤會,她又補充了一句:“普通同學。”
“哦,普通~女~同學啊~”
“嗯。”
這很難分辨嗎?
“彆光站著啊,快快快坐。”
尤韻坐回沙發上,季隨端著他那桶麵,用腳勾過來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下就湊過來,眼裡閃著興奮的光:“快跟我說說,你們怎麼認識的~”
“……”
這麼大年紀說話怎麼還帶波浪號。
“就以前上學時候認識的。”
“大學同學?”
“高中同學。”
“同班嗎?”
“嗯。”
他“嘖”了聲:“妙啊,他居然還有女~同學?”
這有什麼好妙的,他讀的又不是男校,有女同學多正常。尤韻總覺得他嘴裡“女同學”三個字有點彆的意思,還是再次解釋:“我們真的就是普通同學。”
“嗯嗯我懂得,接過吻嗎?”
“?”
你這叫懂了?
“你很閒?”耳畔忽地傳來男人涼涼的聲音,季隨回頭,對上麵色不善的某人:“很閒就少吃點鹽。”
“不是,我哪閒了,我剛還接到狗仔電話,說你隱婚和老婆在萬福廣場溜娃,跟我要一千萬。”
萬福廣場?
那不是他們剛剛過來的地方嗎?
不會真被拍到了吧,趙知聿可是身處流量漩渦中心的男人,打個噴嚏都能上熱搜,這要被拍下來那不得擠爆微博服務器,標題她都能想到,趙知聿與神秘女子深夜幽會,下麵配著又糊又抖,疊加了一萬層水印的視頻。
尤韻緊張地抬頭,剛一抬眼,就被趙知聿堅定的神色摁了回去:“假的。”
尤韻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季隨吸溜一口麵:“我當然知道是假的,這群狗仔編也不編的像樣點,拿這種離譜的假消息就想訛我,真是腦子灌水銀了。”
吃完,季隨又掏出一張名片:“剛剛開個玩笑,我叫季隨,是他經紀人,這是我名片,美女想進娛樂圈嗎?”
尤韻尷尬一笑:“謝謝不用了,我有經紀人的。”
“你經紀人叫什麼?”
“吳豔。”
“什麼,你是吳姐的藝人?”季隨驚訝地睜大了眼:“我怎麼從來沒聽她提起過你?”
“……”
還能因為什麼,糊唄!
這名片還沒遞到她手裡就被中途截走,趙知聿擋在他身前:“彆理他,我送你回去。”
“哦,好。”尤韻站起身,季隨則繼續吸溜他的麵,擦肩而過時,她聞到了泡麵的香味。
是香辣牛肉麵。
這才想起,晚上的擔擔麵還沒來記得及吃兩口,這會肚子還是空的。
尤韻砸吧了一下嘴,肚子咕嚕嚕……
反應有些劇烈,在空曠的房間格外響,連悶頭喝湯的季隨都有點不好意思繼續喝了,他抬頭:“餓了?”
尤韻的臉稍微有點兒發紅,垂著的手臂揉了揉肚子:“有點。”
季隨看著自己隻剩湯底的泡麵桶,剛要問一句“再給你泡一桶嗎?”,一旁的趙知聿低聲道,“先吃飯,一會兒再送你。”
尤韻受寵若驚:“不用不用,我回家吃就行了。”
“讓夕夕的救命恩人餓著肚子回家,也顯得我太不近人情吧。”
“……”
行叭。
蹭完車再蹭頓飯。
趙知聿往廚房走去,尤韻也跟著邁開腿跟了上去。
走廊燈光拉長兩人的身影,看著兩人漸行漸遠,在這個寧靜溫馨的時刻,季隨仰頭,把桶裡的泡麵湯喝了個乾淨,不免感歎。
呦——
還是第一次見少爺帶女人回家呢。
可能要發新歌了,回去先準備準備。
他扔掉泡麵桶,欣慰的回屋了
家裡阿姨請假了,趙知聿怕她餓著肚子等太久,也沒想著做太複雜的,從冰箱拿了盒手擀麵,問她:“吃這個行嗎?”
廚房是開放式的,尤韻就站在中島台,跟一隻等待投食的水獺似的,用力點點頭:“嗯,能加個蛋嗎?”
趙知聿抬眼,看她一眼,低眸淺笑:“行,兩個夠嗎?”
“一、一個就行,”她豎起一根食指,還挺不好意思的:“其實我平時吃的不多。”
趙知聿沒說什麼,唇邊擒著一抹笑,從冰箱拿了一個雞蛋一個番茄,洗乾淨切好,轉身開了燃氣灶。
姿勢熟稔又隨意。
尤韻對於他會做飯這事還挺驚訝的。
因為他看著就像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
過了幾分鐘。
鍋底響起冒小泡的的聲音。
尤韻的肚子也咕嘟嘟的更厲害了。
趙知聿把麵下鍋,等麵熟的這段時間,寂靜的客廳又變得空蕩蕩了。
兩人麵對麵站著,一時無言。
尤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玩手機顯得很不禮貌,想找點話題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又不知道說什麼。
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
“那個……好久不見啊,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真巧。”
趙知聿見她躊躇半晌才憋出的這麼一句蹩腳的開場白,不免失笑:“尤同學,如果實在無話可說,可以不說話的。”
“……被你發現了。”
“很難不發現,”趙知聿拾起筷子攪著麵條,隨口說:“我長得??很嚇人嗎?怎麼每次見麵都把我當成洪水猛獸似的。”
尤韻下意識搖頭:“當然沒有,我主要是覺得你和我印象中差彆挺大的。”
趙知聿黑眸閃過一絲意外,但聲音卻是平靜的:“你是說高中?”
“嗯,就是意外發現你人還挺好相處的。”
“所以我以前給你的感覺很不好相處?”
“倒也沒有,哎,其實我也不清楚……”尤韻低頭沉思良久,也無法形容出記憶中的趙知聿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跟他實在不熟,尤韻試圖回憶高中時候的趙知聿,但細節太少,就像隔著一層霧,她看不透,也不了解,隻是印象中他並不是個好人。
外界很多聲音都告訴她,他是個危險的人,最好減少接觸,連她父母都這麼強調,可實際上,她根本不了解他,甚至沒有說過幾句話。
但他的傳說還是能傳到她耳朵,各種離譜至極的早戀霸淩等等,最嚴重的一次好像是說他在校外和一群混混打架,以一敵三,把人肋骨打斷三根,差點被退學。
“因為打架?”趙知聿冷不丁替她出聲,瞬間將她從回憶中拉出。
“……”
尤韻恍然回神,淡淡地“哦”了一聲,點頭:“他們是這麼說的。”
“誰說的?”
“就同學們都這麼說,讓我離你遠點。”
“所以你才一直躲著我?”
尤韻一愣,下意識反駁:“我沒躲著你啊。”
趙知聿抬眼,自帶威壓的視線令她頭皮一麻。尤韻不自覺跟著心虛:“好吧,有一點,當時好多人提醒我要小心你,離你遠一點,我爸媽也不讓我和你接觸,我自然會有一點害怕的。”
“……”
尤韻高中偶爾幾次在學校碰見他,都跟獅子遇見急支糖漿一樣,竄的飛快,還以為他沒注意到她,原來他都知道。
她努了努嘴:“你當初的壞名聲都傳到父母耳朵裡了,是不是也該反省一下自己?”
趙知聿垂下眼瞼,自嘲一笑:“他們不讓你和我接觸也不是因為我名聲差。”
麵已經熟了,趙知聿轉過身,把炒散的雞蛋和番茄一起下鍋,悶了一會。
等他把麵盛出來,尤韻才問:“你剛說什麼了?”鍋裡傳出沸騰的聲音,讓她沒聽清後半句。
“沒什麼,快吃吧,不是餓了。”
“哦。”
尤韻拿起筷子攪拌均勻,吹了吹,先嘗了一口麵,湯汁濃鬱,麵條勁道。
好吃的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趙知聿看著她,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下。
她確實是餓了,頭也不抬,小口小口吃著。
隔了一會,尤韻怕他誤會,又說:“那些都是傳言,我本人對你是沒有任何意見的,而且我覺得你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壞,我記得高二軍訓的時候時候我低血糖暈倒,還是你把我送我去的醫務室的,那次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說話吧。”
“不是。”
“不是什麼?”
“不是第一次說話。”
“不是嗎?原來我們以前還說過話啊,是收作業嗎?我記性有點差,都忘記了。”
趙知聿極淺地抿唇,喝了口水
杯子裡的冰塊輕輕撞擊玻璃杯,發出清脆的叮咚。
他的目光很安靜,沉默看著她,眼眸黑沉。
她記性確實很差。
什麼都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