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媽媽帶著她的打手們走了,房間隻剩下幾個姑娘,和地上的一灘血。
血腥味刺激著陸晉蓉的神經,把她嚇得不停發抖。
親眼見證了那個姑娘撞死在跟前的慘烈,她害怕到了極點。
她不敢想象,若是下一個被帶走的人將是她,她要如何應對。
是和那個姑娘一樣,一頭撞死,還是認命的接受紅媽媽的安排。
不,絕對不行。
她是陸家的姑娘!
她的父輩兄長,列祖列宗都是響當當的人物,便是死也要死在保家衛國的戰場上。
若是她為了苟活而當了紅媽媽手底下的妓子,那就是給陸家蒙羞,她以後有何顏麵去見她的父輩兄長和列祖列宗!
可是,她真的不想死。
她真的好害怕死亡。
她今年才十七歲,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不想就這樣死去,更不想死後被拖去亂葬崗,任野狗啃食自己的屍體。
光是想一想那個場麵,她都要崩潰。
越想越難受,陸晉蓉氣得抬手抽了自己幾巴掌。
為什麼要犯渾!為什麼要離家出走!為什麼要跟輕信陌生人!
她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從這裡逃出去?
對,逃出去!
她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陸晉蓉頂著一張腫脹的臉爬起來,開始在這個房間裡四處打量,看看有沒有哪個地方能讓她有機會逃跑。
其他幾個姑娘一臉麻木地看著她,什麼話也不說。
陸晉蓉找了半天,也沒發現哪兒可以利用,於是轉頭問那幾個姑娘:“你們來了多久?有沒有發現哪裡有破綻?”
一個年紀看起來最大的姑娘扯了扯嘴角,聲音沙啞地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進來的每一個人把這裡都翻了無數遍,可誰又能逃出去?即便是從這裡個屋子裡出去了,你能逃得出這個院子?你知道外麵是什麼情況嗎?”
陸晉蓉搖了搖頭。
那個姑娘一臉絕望地道:“外麵的院子裡養了十幾條惡犬,剛剛那幾個人也在外麵守門。除非你有辦法遁地,否則你想逃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話一般,外麵傳來了陣陣狗叫聲。
光是聽那聲音,便讓人心裡發寒。
陸晉蓉原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白了兩分。
那姑娘淒然一笑:“認命吧,進了這裡,要麼一頭撞死保全清白,要麼就不把自己當人,去做那不要臉的娼妓,除了這兩條路,沒有彆的辦法。”
陸晉蓉使勁搖頭:“不,我不能認命,我不要認命!我是將軍府的大姑娘,我父親,我的兄長們,都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我是禹州城裡最尊貴的姑娘,我不要當娼妓,我也不要死在這裡,我一定能出去的。”
她說出身份的時候,那幾個姑娘倒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你是將軍府的姑娘?”
陸晉蓉不住的點頭:“對,我爹是陸遠霆,你們就算不是禹州人,肯定也聽說過他的名號對吧!我是他的女兒,我哥陸晉驍是威遠將軍,正四品的將軍呢!他要是知道我在這裡,一定會把這裡踏平的!”
那個姑娘笑她天真:“彆傻了,你的身份也彆再提了。進了這裡,以前的身份和你就無關了。若是讓人知道了你的身份,除了讓你的家族蒙羞,還能有什麼用?”
“你可知道剛剛撞死的那個姑娘是什麼來路?她是京城裡的姑娘,身份比你還高一截,可結果呢?”
“她之前也跟外麵那些人說過自己的身份,那紅媽媽還特意找人去了一趟京城,想讓她家的人出高價贖她回去,隻說她被賊人綁了,都沒說到了這裡,可結果你猜怎麼著?”
那姑娘笑了一聲,“她家的人說,她家的姑娘早臥病在床好些日子,已經時日無多了。眼下,她家應該早就已經給她辦過葬禮了吧。”
“紅媽媽說得對,越是大家族越是重臉麵,他們能怎麼可能接受一個有汙點的姑娘呢?”
說著,那姑娘絕望地伏在地上哭了起來。
陸晉蓉也跟著眼淚直流。
……
陸府。
江熠臉色依舊沉重:“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城裡的客棧也已經摸了一遍,牙行也借著買人的由頭摸了一遍,都沒有發現大姑娘。”
林婉清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兒去:“今天是第三天,追查的幾個方向都沒有消息,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青樓和暗娼館。
這是林婉清最擔心的事情,但目前看來,可能性最大。
江熠的臉色又沉了幾分:“這種地方,想摸查難度不是一般的大。每家青樓背後都不簡單,若是將軍在的話還好操作一點,眼下就靠咱們……”
根本不可能成事。
林婉清思考了片刻,對紫蘇道:“走,更衣,陪我去一趟蔣嬸子家。”
蔣嬸子,便是林婉清收拾府中刁奴時請來證明物價的那位娘子。她明麵上是一家雜貨鋪的掌櫃娘子,實際上她男人是個做買賣各路消息生意的人。
這禹州城裡的大小事,隻有他們懶得打聽的,沒有他們打聽不到的。
之所以沒在前兩天就找上蔣嬸子,是因為林婉清抱著幾分僥幸,希望陸晉蓉隻是躲了起來,或者和尋找的人錯開了。還有就是不想讓陸晉蓉離家出走的消息被外人知道,會對陸晉蓉有影響。
事到如今,也隻能請蔣嬸子家幫忙了。
林婉清換了一身十分不起眼的衣服,身上所有值錢的首飾全都取了下來,甚至還把臉給塗黑了一層。這樣的她,打眼一看,會讓人以為是哪個普通百姓家的姑娘。
出門的時候,她也沒走大門,而是從將軍府的後門出去,身邊就跟著和她同樣打扮的紫蘇。
蔣嬸子家住在城北,林婉清直奔她家的雜物鋪。
到的時候,蔣嬸子家的生意正好,鋪子裡不少在挑東西的客人。
林婉清帶著紫蘇進門,也假裝普通客人挑起貨物來。等鋪子裡的人都走完了,她才直奔櫃台。
“見過嬸子。”
蔣嬸子一愣,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姑娘,咱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