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蘊抱著幾本書一路進了宿舍,進屋後就在陽台邊她臨時組建的做早餐的那片地兒,開始找東找西,最後隻找到了兩片麵包片還有一個乾巴快壞掉的番茄,壓根弄不成事。
同寢的瑞恩因為早上沒課,剛起床,貼著麵膜,走過去問宋蘊:“乾嘛?”她中文不好,隻會一些簡單的字符。
當初如果不是因為宿舍遲遲申請不下來,最後找了學校認識的老師,選擇了這裡,不然也斷然不會進來這一圈子都是亞洲留學生的窩裡。
“我想做個三明治,但是沒材料了。”宋蘊說話間給她比劃著拿了拿兩片麵包,還有番茄,然後無奈攤攤手,瑞恩能懂其中意思。
轉身進了房內,拉開自己的櫃子,從裡邊撈出一根青悠悠的黃瓜,轉身出來遞給宋蘊:“借你。”
“黃瓜用來做三明治嗎?”宋蘊自己的固有口味和習慣裡顯然不是這樣的,她先是疑問了句,然後連連擺擺手。
瑞恩以為是她不好意思用,直接放在那,轉身回屋換衣服去了。
宋蘊盯著那黃瓜看了兩秒鐘,拿過在水龍頭旁邊迅速洗了洗。
聽到旁邊宿舍開門的動靜,想起了另外一個人,隨即推開剛巧看到要出門的周斂,“你有火腿嗎?借我一片。”
“”
周斂自認來這裡後出售過半瓶醋,賣過方便麵裡吃剩的調料包,現在有人第一次主動找她借一片火腿
“等著,”周斂說著拐頭進了屋,不到半分鐘後出來,手裡攤著一個塑封包拆開的火腿肉,“國產貨,應該不止能切一片,我剩了有三分之一呢,彆還了,下次做三明治了彆忘了我就行。”
“嘿嘿,好嘞。”宋蘊趕時間,直接拿走進了自己宿舍。
拚拚湊湊弄了一個早點,封好包裝,裝進了一次逛街回來留下的奶茶袋裡。
提溜著一路過去宿舍區後邊的ndon hill,她們私下叫這邊櫻花大道。這個時節櫻花已經落敗,要來年三月份才能欣賞到最佳美景。
不過周邊林木草坪無邊無際,早晨的時候高遠處山霧繚繞,依舊是個散步約會的好地方。
“俞顧森?”
宋蘊小跑到說好的地方,卻是找不到人了。
彆不是走了吧?宋蘊心想。然後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她來回差不多花費二十分鐘,隨即點開通訊錄要給人撥電話,還沒撥出去,肩膀從後被人拍了下。
她轉過頭,笑著彎起眼睛,然後拎起手裡的袋子將早點掏出來:“給你,我還以為你走了。”
因為東邊漸漸上升起的日頭,光線變得灼烈,俞顧森看著人的眼睛迎著光微眯,淡淡了句:“我既然應下,就言而有信。”說著接過宋蘊的三明治,抬了抬手道:“欠你一頓飯。”
宋蘊沒說接受,也沒說拒絕,視線從俞顧森臉上,不好意思的挪到了彆處。
那份明亮的愛慕和心切,令人晃眼。
“怎麼又是這玩意兒?”陳右看了一眼俞顧森沙發位旁邊角櫃上放著的三明治,心道莫不是俞家最近到了什麼祈福日,要齋戒,食素,避葷腥。畢竟大家族裡的條條道道多,他略有耳聞。
俞顧森其實一早吃了早點,看了一眼櫃麵上原封還沒動的三明治,心道,下次該拒絕的時候還是要拒絕。
不然接受了犯難。
扔了不合適,畢竟小姑娘辛苦做的,糟踐了心意。可一直放著不吃,也會壞掉。
俞顧森向來遇事運籌帷幄,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天去發愁一塊三明治的去處。
“手裡拿的什麼?”俞顧森過濾掉陳右的問題,視線放到他手裡的幾張表上麵。
“哦,埠大航天工程專業的實習崗推薦名單,我就不愛上這心,下邊人說是他們院長硬塞過來的,還要我過目,”陳右說著將那幾張表丟在桌麵,表單散開,一張險些滑落到地上,“到時候隨機抽倆人兒算了。”說到這裡,陳右想起來一件事,誒了一聲:“對了,我記得你叔父不就是那裡掛了什麼職?”
陳右的話,俞顧森半點沒入耳,視線一直在那幾張表單上放著,險些掉下來的那張掛在櫃角,就在俞顧森眼皮子底下。一寸板正的小照片,上麵的女學生紮著丸子頭,兩腮邊的發絲像是燙著卷,眼睛笑的彎起,一張臉白淨透著純,不是宋蘊是誰?
他看著將那張表抽走拿手裡看了眼,淡聲問:“這些多半是按成績選送過來的,實習時間定了嗎?”
陳右詫異的看了眼人,他都不上心的事情,沒想到俞顧森會問,“要下個月了吧,好像是每周一天?還是半天來著。”具體他還真不清楚。
接著勾著腦袋往俞顧森手裡捏的那張表看了眼,各科成績全a+++,還真都是好學生呢。
“這事不能太隨意,會壞聲譽。”俞顧森說著重新將手裡的表放了回去,沒再看。
陳右忙改口:“剛說著玩呢,聽說還有一次實驗測評,肯定擇優錄取,肯定不是什麼人的都能進sa的實驗室。”
倆人正聊著,俞櫻風風火火從外邊闖進了議事廳,鬨著脾氣質問俞顧森:“是不是你跟下邊人交代的不讓我帶人上船玩?”
俞顧森看見這俞櫻莫名腦瓜跟著一嗡,眉頭皺起:“你一個女孩子做事能穩當點兒?”
“我哪裡不穩當了?你就是看不慣我!”說話間俞櫻氣呼呼的一屁股坐進了沙發裡,腳上鞋子褪掉往旁邊一丟,扔出去老遠。
一隻飛在了剛進門駱遷的褲腿上。
駱遷停了停腳,彎腰拍了下褲腿,將鞋子拾起,走過去屈膝到人腳邊,拿著鞋子給她穿上,問:“這是誰惹我們俞大小姐生氣了?”
問完沒人吭聲,轉臉再去看俞顧森。俞顧森斜著目光就看著俞櫻在那作,等人氣焰下去沒了動靜,開口說:“難不成再讓你上去把人家貨物撞沉江?”
“你意思是我吃一塹就不會長一智嗎?”俞櫻跟他吵。
俞顧森依舊軟綿綿的話往外拋,像是重拳打在了他這棉花上:“對,你是吃一塹,吃一塹,吃一塹,吃不完那種。”
旁邊陳右噗嗤一聲沒忍住笑出了聲,俞櫻惱的瞪過去一眼,陳右忙收斂神色,端過旁邊茶水喝,堵自己的嘴,結果茶水太燙,燒喉嚨,半天臉漲的青紅沒過來勁兒。媽的,這誰倒的茶水?
駱遷倒是忍住了,但也真覺得看這兄妹倆鬥嘴,可太有意思了。
小丫頭片子向來難安撫,俞顧森也沒有帶這麼一個能鬨事孩子的精力,最後喊了家裡二叔父,也就是俞櫻的父親,過來將人說教一番暫時帶走了。
但俞櫻那個樣子也是麵合神離,精著呢,權宜之計,過兩天指定又會滿城的亂跑亂竄。
不過俞顧森暫時真的沒心思搭理她,就想著此刻消停了就行。先不管以後。
自從那天老教授en跟宋蘊提了實習崗的事情後,她就無比的上心,有了高端企業實習經驗,無論是畢業後的資曆還是之後就業都大有益處。
衛攸芝當初千方百計的把她送出國,為的就是想她搏個好前程。如果拿到了實習資格,那這份博弈就穩了百分之八十。畢竟一份高大上的學曆是重要,但是落地的實踐水平更有說服性。
大半夜的她努力讓自己靜下心,最近些天她跟俞顧森都沒怎麼聯係。
最近的一次是她主動打了電話過去詢問他傷勢問題,俞顧森當時似乎正忙,電話裡對麵嘈雜一片,她聽到了類似遊輪和海風的聲音,之後他回複的聲音也摻雜了那風和海鷗叫,聽得不甚清晰,隻聽清了最後三個字:回電你。
她大致猜著一整句話應該是:我現在有點事要處理,會回電你。
然後。
一直沒等到。
宋蘊最近幾天一直在逼自己做到心無旁騖。剛好又因為爭取實習名額的事情,忙碌裡總能屏蔽些私心雜念。
此刻她啃書啃得正投入,但因為是夜深人靜,很容易便聽到了門外隱約似乎有人在哭。
宋蘊伸手過去拿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鐘,這個時間帶著邪性,有種讓人汗毛直豎的感覺。她繃著神經從座椅上起身,然後壯著膽子拉開門穩著音色衝樓道裡喊了聲:“誰呀?”
哭聲還在,但沒人應她。
對麵的門也打開了,周斂大大咧咧穿著睡衣,揉了一把她炸毛又極具中性化的頭型,直接掐腰站在了走廊中間,轉而問宋蘊:“你也聽見了?”
“”宋蘊點點頭,然後指了指走廊口對著院子中央那棵梧桐樹的方向:“好像是在那邊。”
“走,過去看看。”周斂說著大搖大擺的向前,一邊說一邊還罵著:“我身在英格蘭,擱這鬨洋鬼呢?”
“”宋蘊也跟了過去,有做伴的,膽量驟升十倍。
走近了看見院子中央繞著梧桐樹抱著花壇趴著一個人,再近一點,周斂冷淒淒的開口:“大半夜你哭能不能回你宿舍裡蓋上被子哭?”
是周斂隔壁宿舍的王艾艾,紮著滿腦袋臟辮,轉過醉醺醺的一張臉,“是我不想嗎?我他媽走不回去,我一直在繞圈,鬼打牆聽過沒?”
“”
大半夜的涼風一吹,宋蘊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上前拉著起來,“去哪兒了,喝這麼多?”
王艾艾整個人往下禿嚕著,腿打著軟,站不直,嘴裡念叨著:“不行,不行,我不能就這麼回來,”說完一臉淚抓著宋蘊:“知道我對麵屋住那羅黎嗎?她被好幾個黑人拖進了一包廂。”
王艾艾腦袋裡此刻回蕩繞耳的全是羅黎一聲連著一聲,啞著嗓子喊著說:黑爺我錯了,求黑爺放了我,i'et off !
“你說什麼?”周斂叫了一聲,“報警了嗎?”
宋蘊整個人也瞬間冰涼,丟開拉著王艾艾的手,直接往大門外跑,周斂吆喝了聲“我去拿手機”,扭頭往宿舍方向。
宋蘊跑了幾步又回來抓著人肩膀著急的晃了下問:“她位置在哪兒?你們去哪兒玩了?”
王艾艾醉的不行,頭疼的快要炸了,抬手指著遠處,聲音雖有氣無力,倒吐字清晰:“suki,就那個每周五有肌肉裸男秀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