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岩崎、住友”
野口劃過這份重量級的死亡名單,內裡儘是這些曾經大家族的主家人物,要是放在半年前,這些人隨意一個死亡都會造成不小的動蕩。
但今天嘛
也就比路邊一條強上一點。
就算不死在川上的手,野口也另有安排。
隻是另有安排歸另有安排,目的是讓他們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而不是像今天這樣,死得轟動,鬨得人儘皆知。
畢竟誰不知道最想讓他們死的,就是他野口雄誌了。
本來安倍康一的事情就是一盆臟水,現在更是直接往他褲襠甩黃泥巴了。
甚至特事局裡都有人開始覺得是他安排人下的手。
就是用看上去特彆糙的手段來給平日裡事情安排特彆到位的自己擺脫嫌疑,來一出諸葛孔明的“空城計”,這一波啊野口老大在第三層,他們在第四層。
卻殊不知野口在第一層都沒動過,全是他們的腦補。
“目的明確,都是奔著傳統派大家族去的,沒有任何掩飾,佐賀,你根據他的行動預測一下,看能不能發生交手,探明他的真實實力,以及拉攏的可能性。”
“是。”
“高島,對天皇的保護轉為明麵化。”
“是。”
“豐川,我們在京都禦所的地底下有個安全屋,你這段時間就待在那裡,發現什麼不妥就帶天皇下去避難。”
“是~”
“我們不出麵澄清一下嗎?譬如公開對川上達也的通緝。”黑木提議道。
野口搖頭否定:“從我們的分析來看,川上或許還沒徹底倒向母神統合那邊,存在爭取的可能,公布他的通緝隻能打消一小部分人對我的懷疑,於事無補,既然他一直都在儘可能避免和我們的交鋒,我們也沒必要動用這種手段,反正普通人奈何不了他,還容易徒增死傷。”
黑木儘管覺得能夠成功拉攏的可能性極低,但也沒有反駁野口的話,點點頭,考慮著能用什麼其他方法不動聲色地把大多數人對野口的懷疑撇掉。
黑木其實能夠發現,自從野口蘇醒後——不,更確切地說,應該是在跟官方徹底翻臉,獨掌權柄之後,心態似乎正在悄然發生了不少變化。
她開始有些擔心正如很多人所說的那樣,野口正在被權力所吞噬。
而她能做的,就是在恰當的時候給予提醒,並儘可能減弱民間對野口印象的惡化。
獨裁這個帽子一旦扣上了,可就再難摘下來了。
更何況,要是川上達也真的
“黑木,黑木新泉?”
“嗯,啊!開完會了嗎?”黑木回過神來,會議室內就剩下她和野口了。
“前段時間讓你好好休息幾天,非要逞強,現在你想逃也逃不掉了。”野口裝了一杯濃縮咖啡,遞到黑木麵前。
“哦我還好,沒關係的,謝謝。”黑木捧著溫熱的杯子,看著杯中黑褐色的咖啡。
野口仔細盯了她一會:“確定沒事?”
黑木抬起頭,張張嘴又合上,最後還是歎了口氣,說:“如果天皇死了,你會怎麼做?”
野口麵色沒有什麼變化,語氣如常:“我總共安排了六支小隊負責保護,我也隨時待命,還有豐川作為最後的手段,你為什麼會認為天皇會有生命危險你是覺得,我不希望他活著?”
野口平靜地點出了黑木的內心想法。
黑木沒有回避,點頭:“我知道,這是個蠢主意,他一死,可能能夠震懾一時,但以後卻有更多的人會反對你,得不償失,但也不是沒有好處”
“至少,恨他的人同樣很多,譬如在我們特事局內部,他死了,能夠快不少人的人心,特事局的人會史無前例地支持你。”
野口認可了黑木的分析:“你說得沒錯,但總體而言,依舊是弊大於利,特事局隻要我在,人心可以慢慢收,而天皇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他隻能死在‘恰當’的時候。”
黑木知道野口的內心想法後,大為鬆了口氣,露出笑容。
至少野口心裡有了計較,反正她又不是真的關心天皇死活,隻是惦記著會臟野口的手,才有所擔憂。
就是野口口中的恰當時機真的會有這種恰當的時機嗎?
“這就是野口的原話?!他真的這麼說?”
京都禦所。
天皇半是憤怒,半是憋屈地盯著眼前跪地的心腹,心中滿是無力。
“是的,陛下,野口雄誌他說自己並沒有參選的意願,並不想當選首相,同時也請陛下不要乾預選舉。”
“這麼說他是不打算放過我了?”
“不,他告訴了我行凶者的信息,還答應了給陛下增派防衛力量,絕對不會讓對方得逞。”
“嗬嗬三井家的主家,全死了,住友更是連旁係都被沒了信他?我活不過第二天。”
天皇執著於自己的判斷,這所謂的凶手絕對就是受的野口指使,是純粹的棋子,那些家族哪怕在牢獄裡也被迫不及待的解決掉就是最好的明證。
這正好說明了野口準備把這枚棋子利用到極致,最後再殺死自己,把所有罪名都安在那人頭上,然後被正義的野口雄誌擊殺。
沒錯,如果他是野口,絕對會這樣安排的。
犧牲一個超凡,解決掉過去和未來的敵人,多麼劃算的買賣!
可恨!
他一直都被嚴加看管,一開始他跟那些大財團根本不是一路的,官方和特事局都對他嚴防死守,禁止他和其他超凡有機會接觸。
也就是後來壹岐島之後,特事局上位,財團這才意識到了危險,開始跟天皇合作。
可依舊提防著他,更多是把他當做一個吉祥物,增強自身的號召力和正統性。
最後被雷霆橫掃,遺產四散,他也沒能撈著多少,好不容易有個住友家族幸存者跟他取得聯係,他才會喜不自禁地答應合作,著實是窮得太久了,加上住友俊輔也擅長畫餅,紙麵實力看上還行,哪裡能想到他還擱這坐等著勤王之師了,第二天就傳來對方全軍覆沒的消息。
他剛燃起的心火啊,轉瞬寂滅。
都想著是不是要準備好好討好一番野口雄誌,繼續過著自己不愁吃穿的吉祥物生物。
不料野口雄誌一直沒有出現,後麵還傳來了重傷昏迷不醒,可能就要不行了的亂七八糟消息。
他又雙起了小心思。
在試探了幾次確定野口都沒有反應之後,他心神大定,甚至敢找上首相,密謀對特事局奪權。
後麵野口出來了,嚇得安倍康一再也不敢和他有聯係。
他這才知道原來是一個圈套!對心思陰沉,極有耐心的野口從此有了深深的恐懼。
果不其然,在他惶惶不安一段時間後,安倍康一就死了。
這就是野口的威懾,對那些在他假裝昏迷期間探頭密謀者的震懾!
所以他才會如此篤定下一個輪到的就是他,因為他自覺跟野口鬥智鬥勇了幾回合,最終“棋差一著”。
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有感而發,帶著濃濃的悲意:
金籠鎖春風
梟鳴驟破九重夢
冬月照空庭(ds作品)
心腹無語,特麼的你現在還有心思作俳句。
他身為天皇的心腹,自然知道很多事情,不過一直以來他都是認為天皇沒有反抗超凡的資本,甚至都沒有反抗資本的資本,所以奉勸他應該儘早跟特事局表明安心做一個吉祥物的態度。
隻要爭取到了特事局的支持,不遠比以前的地位更高?特彆是那時候特事局還處於官方的管轄之下,雪中送炭成功,以後特事局怎麼都得賣你天皇一個麵子。
可天皇偏不,覺得自己能夠左右逢源,火中取栗,隻是現在賭輸了又沒有一死了之的勇氣,隻想乞尾求憐,可又不相信對方的承諾,這
“願節哀。”
心腹給出“評語”。
天皇整個人像是徹底喪失了鬥誌,無力地揮揮手,示意讓心腹離開。
他沒有了繼續和野口這等陰險小人爭鬥的雄心了,也沒有站著死的勇氣,那剩下的選擇顯而易見。
他於是再次將奧古斯都留下的麵具翻找出來,捏碎。
半分鐘後,一襲黑袍的奧古斯都無聲出現,安然落座在天皇的對麵。
“看來,陛下是已經有了決斷。”奧古斯都淡然道。
“事到如今,野口肯定不會放過我的如果離開的話,能帶上我的家人嗎?”天皇試圖掙紮著討價還價。
“抱歉,能力有限,不過我認為,他們留在這裡,或許遠比跟在你身邊要安全得多。”奧古斯都輕輕搖頭,說的也是實話。
“你覺得,他會什麼時候動手?”
“這不重要,你隻需知道,他動手的時候,我會第一時間救你出去。”
“你會帶我去哪個國家?”
“南朝,你會在那裡得到優渥的生活,但前提是你的身份沒有暴露。”
“能選其他國家嗎?”天皇的臉色像便秘一樣。
“第一站隻能在那裡,後麵,可以給你安排心儀的國家。”奧古斯都稍稍給了點甜頭。
“好,我告訴你,三神器都藏在”天皇的心理總算是平衡了一點,他要的就是討價還價成功,但不強求能成功多少,這樣能顯示出他的地位仍然有效。
哪怕其實有效的是奧古斯都對三神器的需求。
“既如此,交易達成,你放心,我向來遵守交易規則。”奧古斯都聲音帶著一抹笑意,身形緩緩消失。
天皇愣愣看著奧古斯都消失的身影,右手慢慢捂著心臟位置,痛心地坐在原地喘息,半晌都沒能緩和過來。
“嗚嗚嗚,先祖們,子孫不孝啊”
奧古斯都飄然出現在半空,掃了眼不遠處正趕來的特事局大批超凡,也沒在意,消失在原地,前往天皇口中所說的地點。
這三樣東西都藏在京都,隸屬天皇產業的一處荒廢空地。
沒多久,傳說中的三神器原件就被他得手了。
這東西其實不止他想要,有不少超凡都曾經覬覦過。
直到特事局聯合天堂節點進行過一次鑒定,確定這玩意沒用之後,才讓不少人打消了念頭。
但他們都不確定的是,他們當初鑒定的,是贗品。
真品不知從哪一代起,就被天皇秘密藏起來了,知道的人,隻有一代代的天皇。
奧古斯都其實也不過是試探罷了,沒想到被他詐出來了,既然這裡有,他就不去聖騎士和天堂節點的地盤偷那些年代久遠的傳說聖器了。
反正也是大概率期間被換過不知道多少次。
將三神器帶回酒店,隨意地放在了桌麵上。
“看上去比仿製品還要殘破。”井泉林檎發表銳評。
“殘不殘破無所謂,我需要的,是裡麵可能蘊含的一些”奧古斯都斟酌了下詞語,“我們暫時無法利用的能量。”
“你指的是類似信仰、香火之類的力量嗎?”井泉替奧古斯都做了補充。
奧古斯都敲了敲八咫鏡:“可以這麼認為,就像是布蘭德的天使斷臂,葉捷的聖水瓶。”
井泉林檎意外地看了眼這三件不起眼的東西,滿是懷疑:“你確定?”
“不,我不確定。”奧古斯都聳聳肩,“這種力量,在沒有得到至高無上的那位允許之前,是沒辦法調用的。”
“”
“但我有個猜想需要這些東西來驗證一番。”
“安田家族的主家被關在東京,大概率是那個刺客的下一個目標。”井泉林檎懶得跟奧古斯都這個謎語人聊了。
相處這段時間,她清楚奧古斯都這人,不想說的時候,就是會扯一堆什麼“猜想”“實驗”“存在”之類的詞語。
而想說的時候,就算不問,他也會不設防備地展示給你看。
現在之所以還扯謎語,大概是因為隻有九成把握,覺得不夠穩,等有九成九或者事情完成的時候再問,就不用聽一大堆謎語了。
奧古斯都嘴角微抽,難得有一種好像被人看穿了什麼的感覺。
很少有,當年在傑勒米,李先生這些人麵前,他都沒有這個感覺。
“特事局大概也會派人去現場儘量彆暴露黛西的存在。”
“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