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夜景繁華，黛西以前隻在短視頻和電影上看過這樣繁華的都市。
她很奇怪一個問題，為什麼有的國家就能掌控實權，維持秩序，而有的國家卻黑幫橫行，持久混亂，維持著再脆弱不過的平衡。
但她接受的教育連快樂教育都算不上，麵對這樣複雜的問題，隻能茫然地放棄思考，放棄這種沉重，不知所謂的想法。
“乾杯。”
落地窗邊，黛西所處的酒店高層對城市霓虹儘收眼底，她輕舉香檳，向著旁邊空無一人的酒杯碰了碰。
仰頭飲下，兩輪月光高高懸掛。
儘管她在毒梟之國看到的也是這番景色，可在日本仰頭望月的話，總有種心慌意亂，呼吸加促的奇怪感覺。
而兩輪月亮像是一雙眼珠子，卻分屬不同的存在，但一樣高高俯瞰底下眾生。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女士，這是你點的夜宵，需要我為你服務嗎？”侍應生出現在門後，微笑遞過餐單。
黛西隨意地勾選，然後就讓侍應生推著餐車進了房門。
奧古斯都有很多其它方法直接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黛西麵前，但這是合作，對方也不是像井泉那麼有自信的存在，相反，從資料上看，更偏向缺乏安全感的性格，所以他上門一直都很規矩，甚至真的在這家酒店當了三天的侍應生。
“我暫時還沒辦法信任你。”
“友好的合作，是信任的開始，等我們利益一致的時候，我相信會比任何語言都更具說服力。”奧古斯都揭開餐蓋，拿出刀叉，切好了一份西冷，遞到黛西麵前。
“那你準備先怎麼合作？”
“先驗證我跟你說的那番話，隻要你第一次嘗試和其他神選者融合，哪怕是解除融合的時候，實力也能得到不錯的提升。”
“什麼時候？需要我做什麼？”黛西不想讓奧古斯都看出自己的緊張。
“由你做主，你需要做的，就是接納與之融合的人。”奧古斯都指了指房間，“就算在這裡，也毫無問題。”
黛西左右看看：“你不擔心特事局的人發現。”
“如果這麼容易就能被他們發現，我也不會上門找你了。”奧古斯都微笑道。
黛西沉默片刻：“那就現在吧，可以嗎？”
“自然可以。”奧古斯都拿出個裝置，按了一下。
樓下不遠處，車內的男爵看著亮起的綠燈，忍不住吹了聲口哨，轉頭看向假寐的井泉：“井泉小姐，會長已經談妥了，你現在就可以上去一趟，還記得哪間房嗎？”
“嗯。”
井泉睜開眼，男爵一眨眼，對方就消失了蹤影。
“時空的能力真是作弊啊。”男爵感慨搖頭，趁著沒人在車上，下車點了根煙，吞雲吐霧起來。
房間內，黛西好奇地看了幾眼那個裝置，大概能猜到是個通訊物品，但好奇對方該怎麼進來。
還沒等她多想幾秒，一個職業裝打扮的少女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容我介紹一番，井泉林檎，原本也是特事局的成員，但現在是我的合作者，也是神選中的一位。”
“你好。”井泉說了句英語，算是打過招呼。
奧古斯都在房間四周扔下了幾個東西，啟動陣法。
黛西緊張地點點頭，看著井泉，憑空有一股莫名的一體感，很難形容。
讓她忍不住下意識朝她伸出了手。
井泉乾淨利落地握住了對方的手：“用心感受。”
儘管黛西聽不懂井泉的話，卻能明白她的意思。
於是慢慢閉上雙眼，在溫暖中放下了警惕。
一道月光，憑空在房間內溫和地照耀。
一個迷你月亮，飄浮在了剛剛二人所在的位置。
奧古斯都無論看多少遍，都癡迷於這裡麵散發出的“神力”，這種充滿了和諧的力量，也隻有神力能夠配得上了。
可惜，這種場麵隻有在神選者初次融合時候才會出現。
如此十多秒過後，月亮的輪廓漸漸消失，井泉林檎的身影慢慢浮現，從蜷縮到舒展，然後落地。
井泉舉起了右手，朝著空氣張開，一塊藍光屏障就出現在了麵前，隨著她手指的靈活調度，屏障還能被一塊塊分走，將四周的物品給包裹起來。
“呼很不錯的防禦手段。”井泉點點頭，“現在，該你感受一番了。”
說罷，她額頭的月痕發出亮光，麵容緩緩改變成了黛西的模樣。
黛西看著自己的雙手，還是一番難以置信的表情。
雖然這的確不是她的身軀，但使用起來，卻是仿佛比原本的身軀還要流暢，充滿了活力。
對井泉時空能力的運用也像是本能一樣，信手拈來。
她像是得到了心愛的玩具一般，在房間不停閃現出沒，極限使用之下，就像是隱身了一樣，也算是明白了剛剛井泉是怎麼突然出現在房間的了。
就連原本的屏障手段，此刻也得到了大大的提升，不僅範圍擴大，還能脫離本體範圍，遙控使用，極端情況還能將物品包裹起來，讓其飄浮再撤走防護。
原本對奧古斯都說的話隻有兩分相信的她，現在不得不提升到了八分相信。
這力量，卻是與神無異。
“不可以預見，完全體的力量將遠勝現在，屆時的你們，就是新的準神，隻要消滅偽神，那麼就有資格晉升為真正的月亮之神。”
黛西遲疑問道：“完全體有六個人，那到時候，是誰登上的神位？六個之中的其中一個，還是說，我們將化為一體？”
奧古斯都很誠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黛西有些意外，奧古斯都給她的印象就是幾乎無所不知。“這是神的隱秘，我無權得知。”奧古斯都沒有什麼氣餒，“但既然你們能被神選中，那麼我相信你也不會拋棄這個機會。”
黛西眼神有些失落，知道自己是被奧古斯都騙上了船，但這其實也算不上賊船，相比於特事局，接受自己神選的身份還能讓她有一絲複活奧克利的希望。
相互融合之後，井泉部分不設防的記憶黛西也能清楚，譬如奧古斯都是個神恩術士，擅長進行研究，在超凡方麵處於尖端水平。
於是她將藏得嚴實的奧克利斷臂拿出來：“這個，就是我想複活的人的斷臂，你能幫我看看，為什麼他的遺體會變成這樣嗎？”
奧古斯都雙手接過，仔細觀察。
“這是黑天使的手段，嗬嗬，有意思沒想到”奧古斯都越觀察，臉上的興趣就越發濃厚。
“沒錯，我查過，他被外界稱呼為穢翼者，很多人認為他應該跟黑天使有聯係，而且他也向我表達過，日本是天使的故鄉，所以我才帶他來這裡的”
黛西原原本本地解釋。
“她確實對得起天使的名稱，至少我還沒有發現任何一個超凡，能有截留靈魂的能力。她能這麼做，隻有一種解釋。”奧古斯都略微不舍地將斷臂遞回給黛西。
“天堂默許了她的這種行為。”
“自從魂鴉出現之後，世間所有逝者的靈魂都將回歸天堂，善者懸掛天堂，枕著銀河，做著永恒的美夢陪伴在那位主的身邊。”
“惡者，化為維係天堂的能量，在曾經時候，我們神恩術士調動的力量就是那些靈魂本身，他們就如同汽油，供給我們這一輛輛汽車。”
“這位穢翼者的能力由黑天使賜予，代價可能就是他的靈魂，所以在他死後，靈魂會被密封，等待黑天使的重新打開。”
黛西聽得一愣一愣，好一會才消化過來：“也就是說，奧克利其實沒死？”
“這隻是一道徹底沉眠的靈魂，黑天使最大的可能就是將其當做一次性的消耗道具，一旦被她消耗了，那麼這道靈魂將徹底消失，你再也不可能複活他。”
聽到奧古斯都這話，黛西又抱緊了幾分斷臂。
原本受奧克利的影響，她還想著要是哪天有機會碰到白井杏子就好了，現在聽奧古斯都這麼一說，那個想法頓時煙消雲散。
奧克利是第一個讓她感受到安全的人，也是最純粹的朋友，她不想讓他就這麼徹底消失，哪怕這將會是奧克利所希望看到的。
奧古斯都頗有些眼饞白井杏子的這種手段，或者說是被默許。
也不知道她因為什麼才能被如此青睞。
雖然他也能操縱靈魂，但都是一些深埋地底的老舊靈魂，需要很繁瑣的前置手續，用起來還要提純，而且動靜特彆大，所以他也隻在莫城之亂和東京惡魔事件進行過收集。
而他，想要抓隻魂鴉研究都有冥冥中的預感讓他不要作死，導致一直不敢動手。
差彆對待太明顯了。
“好了，現在特事局自顧不暇，隻要你沒有表現出聯係其他反對他們勢力的舉動，他們也不會強迫你加入，所以如果你還有私事沒有處理完，可以接著繼續處理，我和井泉會在暗中跟著你。”
黛西了卻一件沉甸甸的心事，終於大鬆了口氣，想起了自己來日本的初衷。
“我會去東京一趟，去白井杏子曾經的故居看看。”
“可以，請自便。”
二人的身體分離，變回了兩人，井泉額頭的月痕也暗淡下去，恢複原狀，消失在她的偽裝下。
黛西繼續嘗試操縱屏障能力，發現即便分離之後，也確實有著不小的提升。
井泉心情不錯，心中的急切感終於舒緩了一些。
至少，奧古斯都並不是什麼都沒做，他心裡還是有數的。
“現在，還剩下兩個”
“不，隻需要再找到一個，五人融合之後，最後一個人也會受到召喚，主動找過來的，我猜測你們甚至可以強行將剩下那人召喚過來。”
“強行召喚過來？如果他不願意怎麼辦？或者說，最後一個還沒有出現呢？”
奧古斯都搖搖頭，指了指天上。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我想某個存在會安排好一切。”
翌日。
黛西買了飛往東京的機票，早上的飛機。
落地依舊是羽田國際機場，因為離核心區足夠遠，隻是受到了一定的波及，經過了緊急維護之後，很快就重新投入了使用當中。
畢竟就算沒有了核心區，因為提前撤出大部分人的緣故，人總體是沒有少上特彆多，東京依然是個大都會，隻是分布變得十分奇怪，那道當初為了抵禦東京惡魔而修築的最後一圈高牆仍然存在，隻是有些地方斷裂塌陷，但總體沒有太大變化。
而傳說中的白井杏子故居就在核心區之外，差一點就無了。
“當年啊，白井杏子就是住在這個出租屋的，離學校還挺遠，每天通勤時間都挺長，還得去打工，好賭的爸，改嫁的媽，孤苦伶仃的她”房東收了不菲的門票錢，使出渾身解數，將記憶中白井杏子的點點滴滴娓娓道來。
甚至白井杏子走了之後，房間短時間沒租出去，在得知白井杏子成為超凡之後，他就乾脆不租了，跨行做起了“旅遊業”。
原本是不溫不火的，畢竟誰聽說過什麼白井杏子啊，哪裡有特事三傑或者伊藤誠剛名氣大，但後麵白井杏子超進化成了黑光天使，斬儘公卿骨，這下人氣瞬間爆棚，門檻都差點被踏破了。
後麵生意雖然回落，但也比租出去劃算多了。
“請進。”
房東打開門，脫下鞋子，邀請黛西進來。
借助翻譯耳機，她基本能明白房東剛剛說的話。
沒想到白井杏子曾經過得這麼慘，這住的地方，比她的還要小。
“白井她是個好姑娘，退房時候將東西都打掃得很乾淨，因為我曾經替她修過幾次水管，所以靠著記憶才大致還原了她曾經的布局。”房東實話實說，繼續開始講起了小故事。
黛西將包著的斷臂抱在胸口，靜靜地聽著房東的講述，慢慢的，一個不同於網上主流聲音，帶些怯懦，仿佛被世界遺棄的小女孩，緩緩在腦海成型。
“啊，近藤小姐，你又來啦。”房東說著說著，看到了門口有人，發現是自己的大客戶。
“嗯。”
近藤沙希點點頭，隻是看了黛西一眼，然後放下了一束在門口，轉身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