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今天生意不錯啊。”
疲憊的上班族下班之後,第一時間跟同事一起來到熟絡的居酒屋,還沒進門,就看到老板迎著一幫子客人進了包廂。
“嗬嗬,都是些來旅遊的團體,聽說最近奈良有點亂,這些人就來和歌山這邊旅遊了,最近都接待了幾批。”
老板見是熟客,一邊回到工作台,一邊回道。
“這個時勢還有閒錢旅遊,真羨慕唉”上班族搖搖頭,為自己暗無天日的前途感慨。
畢竟經濟中心沒了,世界又不時發生動亂,儼然一副混亂景象,如果不是因為月啟者幾乎隻誕生在日本吸引了大量外國人移民、投資、長住,光是重建東京的花費就能讓國家原地破產。
“大概都是迫不得已,害怕奈良成為第二個東京,所以他們過來也不挑貴的地方,反而瞧上了我這種小地方。”老板實話實說。
上班族聽了舒服多了,果然人生的挫敗和幸福就是比對出來的。
“老板也太小看自己了吧,你做的燒鳥可是一絕啊,不然我們乾嘛幾乎天天來。”上班族和幾個同事捧場道。
老板哈哈大笑幾聲,應承下多送幾串,便沒再多說什麼,低頭繼續專心做著自己的燒鳥,一如往常。
包廂內,走進來時候還有說有笑的十多人一下子變得沉默,不少人還頗為警惕地打量四周,像是隨時準備跑路。
領頭那人不語,將一道屏風拉開,露出一扇木門。
插入鑰匙將門打開,他直接走了進去。
剩下的人對視一番,也緩緩跟上。
“諸位,我代表住友家族,感謝你們的到來,這是對我們的信任,在這種艱難的時日,更是顯得無比珍貴。”
門的後麵,是一間空間頗大的密室,裝修要比其他包廂更加豪華,主位坐著一個惴惴不安,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副座則是一個身穿和服,蓄有胡須,顯得威儀的中年人。
剛剛說話的,便是這個中年人。
“對對,久保執事說的是,謝謝大家對住友家族的支持,待到我們扳倒特事局之日,便是共富貴之時。”中年人朝那年輕人看了眼,年輕人便一個激靈,張著雙手略帶浮誇地說道。
隻是眾人目光透著些許冰冷,年輕人的熱情還沒傳到他們附近,就徹底冷卻。
不過,看在住友家族以往的關照和遺產上,賞臉的人終歸是有。
“三公子客氣了。”
“特事局倒行逆施,必不長久。”
“放心三公子,我們既然來了,自然是支持你的。”
幾人陸續表態,才算是沒讓這位住友家族三公子的臉摔倒地上。
隻是他貌似也看出來了這些人的心口不一,訕訕一笑,客套感謝幾番後,就重新落座,沉默不言。
“我們每一次的集會都有不小的風險,特事局這些天可以說是把奈良市掘地三尺,托久保執事的福,能安排下這麼多沒有問題的身份,隻是即便這樣,我們還是有幾個人聯係不上了,不知道是投了特事局還是死了。”
一行人剛剛落座,其中一人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說起話來
“我跟特事局的人交過手,僥幸險勝,他們之間的配合默契,訓練有素,不起眼的能力一不注意也能要人性命,如果久保執事和三公子不能聯係上其他家族的人手,就我們這些人,不如早早投降算了!”
不少人的臉色變得相當不好看,雖然他說的是實話,但也未免講得太難聽了些,完全沒有語言的藝術。
但他們也知道這個人為什麼這麼急。
他叫大村一龍,很早就是住友家族的人,背靠家族以及自身實力之下,沒少乾喪儘天良的事,後麵在住友家族倒台的時候,第一時間跳出來反抗特事局,由此聚攏了一些人。
現在看似還聽住友家族的命令,實則已經頗有幾番獨立的意味,如果不是特事局逼得狠,讓他死傷了幾個得力乾將,今天他未必會過來參加這個聚會。
同時他也是聯絡其它家族最積極的人,隻是遭逢大難,那些家族又怎麼會相信他一個外人,想要聯係其它隱藏起來的家族,估計也隻有身為住友家族目前僅存的直係血脈才可以。
“大村先生不急,今晚就會有你滿意的答案。”久保執事抬眼看他,淡然說道。
“是嗎那自然是最好。”大村一龍眼神閃爍,雙手抱胸,不再說話。
大村閉上了嘴,其他人也沒有主動發話,等著住友的三公子或者是久保執事開口。
“各位身為超凡,本可以隨便找一個國家無拘無束甚至成為座上賓客,卻選擇留下來幫助我們,這恩情我們銘記在心,所以無時無刻都在想,該用什麼辦法,一舉逆轉形勢,挽救這個國家於水火。”
片刻後,久保執事的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開口。
“你們認為,特事局的核心是誰?”
這話讓他們略有所思,有些明白了久保執事的打算。
“野口雄誌。”有人說出了這個讓在場所有人都忌憚三分的名字。
“是啊,野口雄誌”久保執事拿起小巧的陶瓷酒杯,看著裡麵的清酒,悠悠繼續說下去,“三年前,誰會注意到這麼一個刑事部的小人物。”
“可偏偏,就真的讓他徹底成長起來,成為了日本超凡界的領軍人物,更是交好了外國超凡,徹底鞏固地位,再用莫須有的罪名,將我們這些一直製衡他獨大的家族徹底鏟除”
“首相我不知道他怎麼想,是被迫還是心甘情願,但陛下是確確實實不情願的,他時時刻刻都惦記著我們這些舊臣,希望我們能夠儘快將他從地獄裡挽救出來。”
眾人你看我,我看他,目前這個形勢,還真有人效忠天皇嗎?
雖然都知道久保執事肯定隻是說說,可還是感覺套上這個名字沒什麼作用。
超凡之世後,越來越多人信奉絕對的力量。
“正如你們之前所猜測那樣,我們的確在特事局裡安插有人,也正是如此,才能苟活到現在。”
“隻是一直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被特事局饞食殆儘,所有努力也會煙消雲散。”
久保執事的話讓他們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不過,最近我卻剛好得到一個消息,一個好消息。”
久保執事話鋒一轉,然後看向了住友三公子,似乎是想把這重要消息留給他來宣布。
“咳諸位,我們收到確切的情報,野口雄誌打算親自來奈良,督促剿滅我們這些殘黨。”住友三公子停頓了下,“這是一個危機,同時也是機會,一個殺死他的機會。”
“根據情報,跟他一同來奈良的隻有兩支小隊,一明一暗,明麵那支由豐川佐賀俊也帶隊,暗麵目前尚不可知,但我猜測是豐川上清,他的能力最擅長這方麵,甚至可以說一旦被他發現我們的異常,摸到我們身邊,必然逃不過全軍覆滅的可能。”久保執事補充說道。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觀察起四周角落,生怕那神出鬼沒的豐川上清就躲在某個角落津津有味地聽著他們的謀反大計。
“不用擔心,工藤的能力是生命感知,哪怕是豐川動用能力,他也能察覺到異常,這點我們已經經過了實驗。”
工藤就是那個剛剛領這些人進來的人,聞言站起身,對其他人鞠躬。
“兩支人手,這應該是他身邊力量最薄弱的一次。”有人喃喃說道,不過很難說不是久保安排的托。
“沒錯,而且隻要野口雄誌一死,特事局必然會陷入到一定的混亂當中,同時也必然會暴怒。這個時候,我會安排死士送上一些住友家族旁係血脈,幫助內應得到重用,在後野口雄誌時代慢慢展露頭角,收買心腹。”
“其他家族也不會放過這樣的良機,等到此消彼長之後,就是我們反攻的時日。”
眾人要麼低頭沉思,要麼交頭接耳,細聲議論。
這計劃,聽上去竟然還真有不低的可行性。
沒有急功近利在殺死野口之後就掀起反攻,而是內外並用,敵在本能寺,靜待時機,發出致命一擊。
隻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真的能殺死野口雄誌。
那可是能跟東京惡魔過上兩招的存在啊。
他們這些人真的能做到嗎?
而且兩支小隊不少了,他們人數上或許能占點優勢,可雙方戰鬥力完全不在一個層次,對方有成體係的能力開發培訓,他們卻太過看重天賦能力,導致如今被壓著來打。
“這也是唯一的機會,錯過這次,三大家族將再無重起的可能,而你們的投資,也等同打了水漂,喪失了共治日本,創立不朽家族的機會。”久保執事繼續拋出野望刺激他們。
原本是六大財團,其中第一勸業和三和財團由多個家族組成,根基最淺,力量不夠凝聚,大部分都被特事局給冚家鏟了,剩下幾個主家隱藏了起來,手上估摸也沒殘留多少力量。
三菱和三井也好不到哪裡去,早在黑天使大鬨東京時候就遭逢重創,家主和幾個重要家族成員都東一塊西一塊的,剩下的繼承者也不能服眾,幾年下來都沒走出混亂。
其中三井因為死得太多,已經徹底分裂,徒有其名。
三菱情況稍好,好歹是大家族,就算做了減脂手術也是龐然大物。
所以原本的六大壟斷財團變成了三大家族財團,分彆是住友,富士和三菱。
聽到久保執事的話,不少人呼吸粗重起來。
沒錯,他們之所以留下來支持住友家族,所貪圖的無非就是後續對失敗者的清算,然後理所應當的鯨吞下大量產業,成為新的家族豪強,並將這份財富通過家族延伸下去。
貪婪和膽小,今天總得要治好一個。
“那你怎麼確定,這不是野口故意放出來的消息,為的就是吸引我們兵行險著,借機一舉消滅我們。”大村皺著眉頭問道,他更關心其中的風險。
他的話讓其他人多少回歸了冷靜。
畢竟生命隻有一次,特彆是他們這些超凡,既然一開始沒有考慮特事局,就說明他們不是有犧牲精神的人。
能夠吸引到他們的,唯有永恒不變的利益。
久保對他的提問並不意外:“這個可能是存在的。”
“但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事情是百分之一百能夠成功,如果有,那就是天上掉餡餅,但你敢吃嗎?”
“我隻能明確地告訴你,我們花費了很大的代價,確定無誤,野口雄誌這次身邊隻跟有兩個小隊。甚至,我可以更進一步告訴你們,佐賀那個小隊,我有辦法一個人攔下,這樣,足夠了嗎?”
久保說這話的時候氣勢很足,也很自信,讓他們不由自主就放鬆了警惕。
“我住友俊輔以家族名義起誓,久保執事所說之話,無一句之虛,一字之假,儘皆真實,如有誆騙,讓我住友家主永墮地獄,不得超生。”住友三公子及時發誓,給久保的話背書。
他們很多人雖然看不上這個所謂三公子,但也認可他對複興家族的決心,這用整個家族下地獄來起誓,說服力很高。
大村一龍有些糾結,他不過一個投機者,還是比較見風使舵的那種。
能扳倒特事局自然是好,可風險他也不想冒太多,死了的話,就什麼都沒有了,他可還沒享受夠。
“事到如今,大家覺得自己還有退路嗎?”久保執事看了眼住友俊輔,朗聲道。
“該投降的已經投降了,我們這些人,大部分都跟特事局有仇怨,就算他們真的答應你們的投降,你們又甘心當前麵那些早早投降的狗嗎?”
“逃跑?日本之大,已然無處容身,就算逃到國外,特事局跟神恩術士、聖騎士的關係你們還不知道嗎?還是你們的誌氣就是找一個小國家作威作福?”
“而且你們怎麼知道,離開日本之後,你們的能力,還能不能長久存在。”
久保執事最後一句才是殺招,他們這些超凡,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跌落成為曾經的凡人。
成為超凡的這些時日,他們踩的普通人已經夠多了,根本無法代入其中。
他們不清楚久保這話是威脅還是有所證據,但他們確實不敢賭。
“所以,我們看似很多選擇,但根本沒有選擇,所能做的,就是破釜沉舟,拚死一搏!”
久保一揮手,身後一個小房間打開,一個人血跡斑斑,像條死狗一樣被拖了出來,扔到了地上。
“他是佐賀小隊的一個隊員,你們有兩個選擇,一是放他回去,然後回家收拾一番,準備投降,乖乖當狗二,刀,就在我手上,一人一刀,以後日本的大家族中,你們就是各自家族的開創者。”
久保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目光炯炯地看著眾人。
“如何,是時候做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