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哥布林拿著各種粗糙簡陋的武器從四麵八方封堵包圍三人。
它們眼神虎視眈眈，口鼻被從背後伸出的一隻蒼白怪異修長的手臂捂住，而在手臂的儘頭，是與綠皮怪物後背皮肉相連的，一團正在呼吸的肉球，一張一合，像是在過濾空氣。
豐川和關俊彥對這些綠皮並不陌生，這些年他們殺了不知道多少，有時候還得跟新人上課講解一番構造弱點。
特事局目前對母神統合的基本分類是月汙染者和月穢者。
月汙染者指的是因為某些原因，被月穢者蠱惑，被母神腐蝕，累積達到某種程度後，化身怪物或者喪屍一類的存在，理智很難說存在多少，但存在越久，實力也會越強。
像他們不久前在廢墟碰見的各種怪形，在防禦方麵就基本達到了月穢者的平均水準。
不過總體來說汙染者的威脅不算太大，就是容易引發很多人的恐懼，畢竟沒人想變成這樣的怪物。
但想要讓人變成汙染者的限製其實也不少，在調查中發現，基本隻對內心有缺陷、遭受了重大挫折，內心承受不住、充滿仇恨的人有效。
樂天派天生免疫，天天賞月都問題不大。
也就是在壹岐島不知進行了什麼謀劃，才出現了整座城市淪陷的場麵。
不過在這之後，就沒有類似的大動作出現在其它城市，可能是特事局的巡查起了效果或者維持壹岐島本身就需要花費不小的精力。
特事局的論調更傾向後者，認為地球是有能量在製約母神的行為，讓對方的“胡鬨”維持在一定的限度。
二者間像是保持了什麼默契。
至於月穢者指的是模樣千奇百怪，普遍實力很強，也有明確目的和行為邏輯的怪物，且體內都會有一個綠皮怪物在操縱，模式有點像生物高達。
而綠皮怪物是無法適應地球的空氣，一旦被揪出“駕駛艙”，就會迅速死亡。
就連骨骼也不適應地球的重力，如果不呆在“駕駛艙”，恐怕走兩步就得骨折。
特事局哪怕不想承認，也認為這種生物很大可能存在於外星，特彆是月球內部。
還有一種人目前隻發現了尾崎紘一個，那就是背叛人類之後，擁有完整理智投入到母神統合懷抱的，當然，這可能也跟他的月痕被選中了的緣故。
但因為人數太少，暫時不計入參考。
現在這種綠皮怪物直接暴露在空氣中的情況，他們確實沒見過。
看上去行動方麵也對重力十分適應，大概經過了改造。
不過從它們口鼻佩戴的生物空氣過濾器來看，對這裡的空氣仍然無法適應。
“喲，真是好久不見了啊，關君、豐川君。”
一個明顯高挑許多的黑袍人影從綠皮怪物身後走出，笑吟吟地打量麵前幾人。
“尾崎紘。”關俊彥緊張地盯著他的眉心，害怕從那裡看到月痕又被補全了一塊。
不過現在尾崎紘沒有動用力量，什麼也看不出。
“喲你媽，你的存在簡直就是在給阿宅抹黑，垃圾！還好久不見，久你媽的見！你配嗎？你不配！我可去你媽的，彆給我機會，否則頭給你錘爛，坤兒給你打斷，死宅真惡心！”豐川對尾崎的意見貌似很大，一見麵就開始指著鼻子罵了。
以前在特事局，豐川的同好不算多，尾崎紘算一個，二者算是不錯的朋友。
但以前關係越好，現在碰見也就越恨！
“人生際遇就是這麼奇妙，上一秒我們可能還是無所不談的同好，下一秒就要像現在這樣，刀兵相對，唉。”
尾崎紘沒有理會豐川的謾罵，而是浮誇地歎息一聲，視線轉向那隻魂鴉，或者說是魂鴉爪子上的魂燈之上。
“本來是想讓你們試試自相殘殺的滋味，可沒想到放了個不該放進來的小東西，那隻好提前將你們都留在這裡了，或許你們不知道，葬在月漠之下，是一種浪漫。”
“變傻噴霧直接灌腦了嗎？自我感覺良好的死畝玩意，當年你買的娃娃和斐濟杯還是用我的優惠券——”豐川喋喋不休。
“我會找機會看看，你的奈奈子收到你死訊的那一刻，會是怎麼精彩的一個表情。”
本來不想計較的尾崎被平白罵了這麼久，多少有點惱火了，揮揮手，綠皮們發出沉悶的聲音，身形矯健地衝了上去。
“跟緊我，跟緊我。”
尼哥叫喚一聲，保持低空飛行，一個側身甩開撲來的綠皮，朝著身後三人叫喊。
“走！”
豐川忍住反駁的話，一把抓住兩人的手臂，瞬間進入虛空，緊跟魂鴉。
“以為這樣就躲得掉嗎？你知道這是哪裡嗎？”尾崎一把追了上去，像是能看到三人在虛空之中的身影一樣。
“嗬呸！”
豐川抽出功夫往尾崎方向吐了口唾沫，被尾崎擺頭躲過，落在了後麵的一個綠皮臉上。
“性格還是這麼糟糕啊你還不出手？上次遇見他沒出手我就不說什麼了，現在還這樣，我不得不懷疑你對母神的忠誠啊”
尾崎像是在自言自語，額頭上，月痕微微發亮，麵容迅速變幻。
“我的事，跟你無關。”麵容變幻為井泉小百合，她冷漠地向前伸出手，一捏。
空氣傳來一陣爆鳴。
然後三人就像濕水的肥皂，在虛空中被硬生生給擠滑了出來，一竄幾米遠，砸在了地麵上。
“我去！不科學啊！”豐川頭先著地，感覺脖子好像崴了。
他還從來沒試過在虛空裡麵被人給弄出來的，除了他自己本身體力不支外。
如果這種能力使用沒有限製的話，簡直就是他的克星！
當然，也可能跟能力關係不大，是這裡詭異的白霧在起作用。
“小百合！”關俊彥神色複雜地看著麵前飄浮半空的井泉小百合，握著刀的手鬆了又緊。
“昂昂！”
尼哥折返了回來，落回獵犬肩膀。
“累、累了。”
尼哥這麼一提醒，他們也想起來在這白霧裡麵，體力是很難恢複的，不過還好剛剛都是尼哥和豐川出力，現在還有兩人保持著一戰之力。
“你們走，我拖住她。”關俊彥走上前，下定決心，攔在了前麵。
他看著小百合額頭上依舊隻亮起了一半的月圖，暗中鬆了口氣。
看來，笠原還沒有成為他們的一員。
“兄弟，還不到生離死彆的時候，要不，打打感情牌什麼的”豐川掃了眼四周氣都沒大喘的綠皮，眼神落在它們後背的皮肉氣囊上。
話說那玩意搶過來能用嗎？
想了想，還是算了，能讓綠皮們呼吸的空氣，對他們人類而言，大概率是毒氣。
吸兩口怕是得翻白眼了。
“你還好嗎？”
關俊彥憋了好一會，才憋出這麼一句。
豐川和獵犬對視一眼，對他這直男性格無語了。
井泉小百合緩緩落地，神色毫無變化：“母神大人對你有點興趣，如果你不反抗的話，我不會殺你。”
“離開白霧之後，我有關白霧的一切記憶都在消失”關俊彥答非所問。
小百合打斷道：“是嗎？我卻是記得一清二楚，包括你的每一句話不過，你沒必要跟我說這些，現在我是母神的神選者，在領域之內，你不會是我的對手。”
豐川眉頭一挑。
說得無情，但卻還說了句記得每一句話，分明還是很在意關俊彥的，而且後麵說的好像在威脅，實際像是在偷偷給情報。
領域嗎？意思是這些白霧是母神創造出來的一片領域場？
根據關俊彥之前的描述來看，以前的領域可能還不完備，甚至敵我不分，隻能通過夢境來乾擾裡麵的人，從心理方麵突破。
而現在連汙染者都能變得像月穢者一樣強大，母神的領域也應該得到了相當的實力增強，所以才做到了現在的一切。
包括把他從虛空中擠出來。
慣用的生存手段一下子被死死鉗製，讓豐川覺得很難受。
突然有點懷念當初高島由美和錦戶純一起鍛煉他近戰能力的日子了。
二人離開之後，或許是避免傷心事，也或許是單純的懶惰，他又變得過於依賴虛空能力了。
“嘖嘖，平時你的話可沒這麼多啊，小百合唔！”小百合的左手慢慢團成尾崎紘的腦袋，似乎在嘖嘖稱奇，但名字一叫出來，就像是被死死掐住了喉嚨，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你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小百合輕輕掃了尾崎紘一眼，“還有，彆叫我的名。”
尾崎紘喘息著，心有餘悸地看了眼小百合，悻悻地縮了回去，變回一隻正常的手臂，再也不敢bb了。
看來這神選者之間，也是有不低的地位差彆。
而差彆的來由
豐川倒是隱隱有所猜測。
雖然一開始特事局沒有強製對月啟者的月痕進行記錄，掩飾月痕的行為基本都是默認的共識，但在新人初期時候，豐川還是看到過井泉小百合的月痕是在額頭位置，地位的差彆大概就在這裡。
所以集齊六個神選者，就是六個月痕在不同軀乾，符合月圖的月啟者。
這個消息能帶回去的話，已經不枉此行了。
“你知道，我不會答應這個要求的。”關俊彥歎息一聲，做好戰鬥架勢。
“是啊，我知道但人說到底，都是不同經曆的集合物，我相信母神能夠拯救你腐朽愚蠢的所謂堅持。”井泉小百合伸出手指，向著豐川隔空一戳。
噗！
豐川腦海警鐘作響，剛想進入虛空，卻死活拉不開空間，生生受了小百合的一戳擊，倒飛出去，砸碎幾棵大樹，隱沒在迷霧之中，附近的綠皮一擁而上，生死不知。
獵犬身體爆響，提前躲開，在地麵留下一個大洞。
“我去幫豐川！”
眼下，剩下關俊彥和小百合對峙。
關俊彥法師之手發動，抓住小百合的腳踝，禦氣而起，一刀突刺。
小百合不閃不避，一點掙紮都欠奉，就這麼用手硬接關俊彥的刀鋒。
鮮血在手掌滲出，很快染紅了漆黑的刀身。
小百合麵色如常，恍若不覺：“你在留什麼情？是覺得，我會幫你嗎？”
關俊彥一言不發，閃身側擊。
小百合繼續用手硬接，不消一會，左手已經傷痕累累。
“井泉！彆玩了！”
尾崎紘心中暗罵，懷疑自己是不是成了什麼y的一部分，但又不能真衝著井發火，隻能大叫提醒。
這麼叫了一聲，井泉才算是收斂了一些，掙脫開冠軍呀的法師之手，另一隻手積攢起了空氣炮，盯著關俊彥的走位。
嘭！
一聲巨響。
關俊彥飛出一段距離，翻滾落地，有些狼狽，但還好。
他的禦氣對於這種空氣傷害有著很強的緩衝削減作用。
隻是這樣下去，體力肯定不支，不過那些綠皮應該也能提供不錯的經驗
做出決定，關俊彥繼續衝鋒，隻是這回主攻對象換成了那些綠皮，對付在小百合身上的攻勢倒成了佯攻。
幾個綠皮沒能承受住關俊彥的冰火法師之手，被幾刀了結。
【經驗+30】
還行，比汙染者好，比月穢者差。
本來經驗就滿了大半，再殺個二十個，就夠他升到二十四級了。
倒不如說這種怪物才是最適合他刷怪的存在。
殺起來用的力氣跟殺汙染者差不多，又沒有對付月穢者那種精英怪的麻煩，簡直是天選經驗包。
關俊彥越殺越爽，頭一次覺得升級竟然這麼輕鬆。
井泉小百合沒有放任他繼續殺下去，他們相處時間不短，知道對方的爆種能力不弱。
她吐出一大股綠色煙霧，瞬間包裹了關俊彥。
關俊彥急忙屏住呼吸，當初埋伏尾崎紘的時候他已經上過一次這招的當了。
心中越發警惕，直到現在，對方都隻暴露出來三種能力，而從滿了一半的月圖上看，應當是集齊了三個神選者。
所以她還藏著一種能力，一不小心，可能就會中招。
“咳咳！”
身後，獵犬受傷的聲音傳來，關俊彥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沒有回頭，正準備將金口玉蟾掏出來。
“喵！”
橘將軍從白霧的儘頭，一把撞開幾個綠皮，衝了進來。
稻垣美希緊跟其後，身旁所經之處，綠皮那根連接生物空氣過濾器的手臂被紛紛切斷，一群綠皮瘋狂咳嗽，捂住了喉嚨。
“不對，不對！他們是怎麼能進來的？”尾崎紘在驚叫。
稻垣美希來到關俊彥身邊，搖搖頭：“有人出手幫忙，但我不知道是誰。”
下意識的，關俊彥就想到了井泉林檎。
不過如果井泉林檎知道她姐姐在這裡的話，沒理由不會跟過來。
除非指引稻垣美希過來的存在不是跟井泉林檎一夥的，抑或不希望她和小百合碰上。
按下思考，現在這局麵依然算不得太好。
關俊彥重新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