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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雨中見故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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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羅漢,是大招南院的邪羅漢……”

反應過來的櫳山弟子忍不住驚呼,又立刻掩嘴,生怕惹怒了這活閻王。

“我名為覺亂,另一顆頭是我的同胞弟弟,名為覺無。”

雙頭僧人覺亂仰望大雨,垂袖歎息:“我明明不是邪羅漢,可是,見過我真容的人都會認定,我就是那十二位邪羅漢之一……以貌取人,實是荒謬。況且,我也與邪羅漢過過招,他們沒我厲害。”

“霸道專斷,枉殺無辜,你本就是魔頭,是不是邪羅漢又有何區彆?”

師稻青冷冷地盯著他,語氣毫不客氣:“你若真一心除惡,不該殺人,先該殺己。”

修歡喜禪的覺無哈哈大笑,道:“我看這位姑娘說的極對,覺亂,你行事太不乾脆了,不如認了這魔頭的身份,也好過你在這虛情假意扮演聖僧!”

覺亂不理會覺無的嘲弄,繼續問:“姑娘想殺了我?”

師稻青不答。

覺亂微微一笑,拉開拳架之時,雙足便似在大地上生根,整個人如山嶽屹立,巍峨不倒。

師稻青心生一驚,麵容不變,又一道法術成型。

聲音形若水波,一經發出便會向周圍擴散,這妖僧通過覺察波紋的變幻,推測出了她陣法的方位和形態。

師稻青冷哼一聲,根本不予理會。

覺無還要說話,覺亂已伸手掰開他的嘴巴,將這胞弟的舌頭硬生生拔了出來。

覺亂身處陣中,卻無動於衷,說:“當年我也遇到過一個使陣的高手,我與他在一片亂石崗中激戰,我被他足足困了三個月,險些喪命。他的陣法能困住我,是因為那片看似雜亂無章的石林,其實是他親手布置的,精確到了每一顆石子的擺放。

師稻青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大量鮮血湧出,滑膩的舌頭落到了泥地裡,魚一樣撲騰了幾下,再也不動。

師稻青想起了他先前的清嘯,立刻明悟。

陣法切分空間,首尾相連,形成一個看不見的鬼打牆。

法劍劍身受力,不可避免地發生偏移。

“好姑娘,你當真看不透我是怎麼做到的?”覺亂問。

“姑娘不想我殺人?”覺亂又問。

這,這近乎天方夜譚!

師稻青又接連使出十數種命歲宮的法術,這些高深精妙、暗合天理的法術,全被覺亂一一破除。

“休對我徒兒妄言。”覺亂嗬斥。

覺亂不等師稻青給予什麼回應,直截了當地說:“伱當我徒弟,替我傳承絕學,等你學成之後,我便站著不動,由著你砍去兩顆頭顱,如何?”

“你到底想說什麼?”

師稻青也不與這邪和尚糾纏,她抬起手臂,豎直眉前,喝了一聲:“落!”

“哦,好姑娘,你是覺得你家傳法術足夠強大,不需要修習彆宗秘法嗎?也罷,我就將你這一身所學儘數破去,好讓你心服口服。”

劍吟清越盈天,風雨不可寸進。

“好姑娘,該我還招了。”

他從陣法的空門中走了出來。

“好姑娘,你既想殺我,又不想我殺人,這兩件事我都可以滿足你,但你也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師稻青驚詫不已,她想過這妖僧會以力破陣,卻沒想到這陣法如此輕描淡寫。

一息之間,十二柄法劍被他撥亂軌道,與另外十二柄精準地撞碎在一起,化作滿天氣流,被暴雨衝散。

他一邊翻身閃躲,一邊撥亂法劍,動作快的匪夷所思,好似同時伸出了十二根手臂。

困在其中的人看似是往前邁步,實則會發生偏移,若向前方斬出一劍,那一劍筆直飛行,更會刺中自己的後背。

二十四柄雪白法劍破空而現,映得滿天雨絲如銀針,也將覺亂層層包圍。

陣法必須與周遭環境關聯,才能發揮出其應有的效果,否則,強行開辟出一個空間,必然與周遭不和諧,漏洞百出。”

覺亂望著空中的法劍,自言自語道:“我的法力遠勝過你,若用蠻力破去你的法術,你定然不服氣,我便將實力壓至與你相當,再將你這法術一一破去。”

覺無滿臉憤恨,五官扭曲變形,喉嚨裡的嗚嗚之聲如同咒罵。

正是先前對付蘇真所用的神陣。

二十四柄法劍同時震動,組成劍陣,密不透風地斬向覺無。

覺亂說罷,仰起頭,發出一聲清嘯。

“你裝什麼好人,和你比,連我都……嗚啊——”

命歲宮是四大神宮之一,傳承何其正統,哪需要邪魔外道指點?

覺無同樣無法忍受,大怒道:“你求死就求死,拉上我乾什麼?這丫頭珠圓玉潤的,給你這不開竅的禿驢當徒弟浪費至極,不如送給我練歡喜禪,我定能邁入嶄新的境地!”

說話間,覺亂和尚布滿老繭的鐵掌已經伸出,精準地拍向法劍的劍身。

“……”

嘯聲餘音還未斷絕,他便抬起腳,向前踏出一步。

“這怎麼可能?”

他用的可不是什麼邪門武功,而是大招院最正統的傳承,招式甫一展開,渾身肌肉如弓弦收張,隱有降龍伏虎之威勢。

覺亂攻來,招式一板一眼,動作乾淨利落,毫無拖泥帶水之感。

師稻青本就不擅近身搏鬥,與其對了幾招,似在以血肉撼動鋼鐵,隻得再度施展雲煙步閃躲。

覺亂樸實無華的拳腳依舊如附骨之疽,連綿不絕,任她身法鬼魅也閃避不開。

雲煙步踏儘。

覺亂的肉掌出現在她的麵門前,又在將要打中之時收住,餘下的掌風將她的秀發吹得向後飛揚。

師稻青也已按住眉心,準備施展壓箱底的空念劍。

這一劍還未施出,她心中就不可遏製地產生一個念頭:縱使施展此劍,也贏不了對手。

她從未如此徹底敗過。

無論是法力之薄厚,底蘊之深淺,招式之圓融,她都無法望其項背。

強大的敵人能激發鬥誌,可若強大到不可戰勝的敵人,就隻能讓人絕望。

若這邪僧全力出招,她技不如人,落敗身死也無憾,可對方處處留手,將拚命相搏的她襯得更為狼狽不堪。

師稻青感到心沮。

空念劍的劍訣在眉心嗡鳴,也似離群之鳥,聲色淒愴。

“好姑娘,如何?願意拜入我門下,學我神功‘地獄法嗎?”覺亂將雙手緩緩負至後,笑盈盈地問。

“未能斬妖除魔,是我學藝不精,你殺了我吧。”師稻青美眸黯淡。

“唉,姑娘是聰慧之人,怎麼如此冥頑不靈。”

覺亂長歎一聲,苦惱道:“不能再與你糾纏啦,再陪你打下去,追殺我的人可要來了。好姑娘,我已認定你這個徒弟,與我走一遭吧,你總會回心轉意的。”

“追殺?”

師稻青的詫異蓋過驚懼,占據上風,忍不住問:“你在讓人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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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頭妖僧覺亂是公認的一流高手,普天之下,論單打獨鬥,也隻有泥象山的齊盈、大招寺的空觀、白雲城的離雲舟能穩壓他一頭。

可這三位顯然騰不出空對付他。

世上還有誰能追殺他?

“好姑娘,你好奇,我比你還好奇,那是一個青衣道士,自稱泥象山弟子,下山曆練,修為卻與我不相上下,功法還恰好克我,真是荒謬至極。”覺亂搖頭歎息。

當年他叛出大招寺後,首座空觀在佛前立誓要將他誅殺。

覺亂畏懼空觀的神功,不得已隱遁,半年前,他獨創的地獄法終於小成,又趕上大招寺南院入魔,自顧不暇,他喜不自勝,趁機出山,誓要攪動風雲,卻碰上了那個極為難纏的道士。

道士出山,妖主降臨,禍亂四起。

覺亂知道,這是風雲將變的前兆,若他再無突破,這身修為未必足夠在亂世中立足。

多年之前,他便有明悟:僅以魔功無法修成佛法,他必須尋一顆至善道心與魔念砥礪,以此孕育佛胎。

真讓他找到了。

覺亂不再廢話,淩空躍起,探爪抓向師稻青。

師稻青縱然心沮,也不肯束手就擒。

她以指腹壓住眉心,明知必敗無疑,依舊將絕學空念劍祭出。

空念劍是命歲宮祖師所創劍法,共有九重。

她已修至第六重“明心煉神”,她的母親則已練到第八重“返虛歸真”,至於傳說中的第九重,隻有命歲宮的老祖修成過,老祖當年劍技通天,壽元耗儘之後,於穀中坐化,穀中的石頭、樹木、魚群受其劍意影響,都長成了劍的形狀。

那山穀取名為劍神穀。

二十歲前,師稻青常常去那穀中觀賞劍痕,體悟劍意。

記憶浮上心頭,斬去了她最後一絲猶疑,

滂沱大雨裡,師稻青的身影消失不見,化作一道縹緲雲氣。

下一刻。

空念劍斬雲分浪,迸射出驚豔絕倫的劍光。

覺亂眸中閃過讚賞之色。

他豎掌身前,唱了聲響亮佛號,金色的明王之影在他身後浮現,莊嚴生威,另一掌隨之拍出,掌上附著火焰。

這不是尋常之火,而是佛忿。

佛忿之下,劍光寸寸碎裂,轟然坍塌。

師稻青慘哼一聲,從劍光中跌出,喉頭一甜,血色褪儘的唇又被鮮血染紅。

她的左臂先被擒拿,雙肩又被猿臂緊摟,柔若無骨的身軀被緊緊束住,掙不出半點力氣,她自知大勢已去,心神一黯,抬眼卻看到那雙頭妖僧兀自立在十丈開外,緊皺著眉頭。

師稻青這才發現,摟著她肩臂的不是覺亂,而是那紅發青皮的妖女。

妖女手上赫然多出了一卷經書。

經書封皮蒙著層厚重油脂,上麵的黑字不像是毛筆寫的,更像熏上去的,筆畫扭曲妖異,每看一眼都截然不同。

  正是懷清禪師的妖乘經。

這妖女和懷清禪師已經戰罷,奪了妖經,轉過頭幫她來了。

“這妖僧手段狠辣,是第一流的高手,千萬小心。”

師稻青軟弱地靠在妖女懷中,小聲提醒。

也不必師稻青提醒,夏如比誰都清楚這妖僧的厲害。

她望著這彌天煞氣之下闊步而來的雙頭妖僧,回想起癆哭山下的經曆,輕聲道:

“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屋漏偏逢連夜雨,好不容易搶了妖乘經,沒來得及喘口氣,就遇到了這麼個大魔頭。

“這妖僧實力強橫,這對我們而言,卻未必是壞事。”蘇真寬慰道。

夏如明白他的意思:隻有對手足夠強大,他們才更有機會逼餘月現身。

夏如輕輕點頭。

這一戰不可避免。

覺亂的魔影如山嶽傾倒而來時,夏如放下懷中女子,收起所奪妖經,暫退幕後。

蘇真第一次與這等高手為敵,僅僅照麵,便覺胸口發燙,呼吸不暢。

他強提法力,衝散胸膛濁氣,探掌一抓,兩柄鋼刀從石台飛回他的手中,被他緊緊握住。

覺亂縮地成寸,一掌拍落之際,蘇真舉刀去迎。

覺亂手掌中途化爪,五指彎曲,閃電般擒拿住兩柄斬來的鋼刀,雙臂蓄勁一推。

砰然一聲巨響。

濁波四蕩。

覺亂兀自立在原地,巋然不動,蘇真卻是倒滑出去,縱有長刀支地阻滯,雙足仍在地上犁出一道極長極直的深壑。

絳宮氣息震蕩,軀體起伏不止。

蘇真壓下亂竄的氣機,抬頭望向前方,淡金色的瞳孔中,覺亂的魔軀宛若山嶽屹立,越發魁梧高大。

他猛地提氣,箭步前衝,幾十丈的距離瞬息彌平。

兩人短暫地換了靈魂,夏如掐動法訣,連續施展數道法術,與蘇真的雙刀一同攻向覺亂。

覺亂顯然看出了他雙魂同體的情形,歎氣道:“雙魂一體,水乳交融,真是好極,不像我,終日負著這樣一坨累贅,擺脫不得,若沒有這弟弟,我恐怕早已邁出最後一步,成為真正的大宗師了。”

覺無怒目圓瞪,想要反駁,卻說不出話。

覺亂一邊攔招,一邊上上下下打量蘇真,像是在鑒賞古董,繼續道:

“你這身體初瞧古怪,細瞧更怪,越瞧越怪,你這青臂似乎是搬山大魈六臂中的一對,你這麵皮則像是從妖王‘三千相上剝下來的,你這瞳孔內蘊金光,冥渺無垠,自成世界,倒像是傳說中妖王金劫羽車的眼珠子……”

蘇真的鋼刀灌著法力,好似燒紅的烙鐵,覺亂與之交擊數次後,布滿老繭的肉掌也生出灼痛割裂之感。

但他渾不在意,始終盯著蘇真看。

“誰人手筆,能將這麼多名震天下的妖王縫到一起?偏偏裡麵住著的還是兩個人,怪哉,怪哉,世上怎會有這樣的怪胎?與你相比,再奇的事也顯得尋常無比了。”

覺亂知道他該速戰速決,可見到這樣怪誕的妖軀,他無論如何也抑製不住心中好奇,要與之多對幾招,打探虛實。

覺亂嘖嘖稱奇之際,兩道身影繚亂分合,已互拆了數百招。

他們差距太大,縱是妖僧有意讓步,勁力透入軀體,也令蘇真、夏如的魂魄震蕩不安,若一直這樣打下去,這兩個截然不同的魂魄,怕是要像麵粉一樣被和勻在一起。

同時,為了支撐這副身軀的運轉,絳宮的消耗也極大。

蘇真甚至不敢貿然施展逆氣生。

覺亂體魄太過強橫,他縱然施展此法,也難以將其擊敗,反倒會將最後的法力蒸個一乾二淨,讓他自身陷入絕境。

越是與高手爭鬥,才越能發現自身修為的局限。

打著打著,覺亂興致也儘,朗聲道:

“今日,我便以這一雙鐵掌,將你這匪夷所思的身軀拆了看看!”

他朝著蘇真轟出一拳。

與此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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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空中雷光一閃,照得天地煞白,道場如墳場。

覺亂的拳頭樸實無華,已然臻至化境,每一拳都能勾動天雷,將他本就強橫的拳勢再拔高一籌。

蘇真妖軀高大,避無可避,隻能硬接這拳頭。

第一拳他還能勉強架刀抵擋,第二拳落下,他胸中的一口氣便被震散,不待氣息重聚,第三拳便已撼來,這明明隻是一拳,卻有上百道拳勁在四麵八方爆發,齊齊轟向蘇真身軀。

莫說是他,即便是沒有駕馭這副身軀的夏如也被波及,發出淒聲哼吟。

他的身軀倒飛出去,砸到了滿是裂紋的牆壁上。

一整片牆壁轟然倒塌。

蘇真的身軀半埋在廢墟裡,難以再起。

覺亂緩緩飄下,雙足落地,冷冷望著廢墟掩蓋的妖軀,道:

“妖王之軀,雙魂之體,就這些分量?”

覺亂信手出招。

靈魂倒換。

蘇真暫時歇息,夏如操管身軀,覺亂攻來之時,她凝神施術,清叱道:

“法映吾心。”

接著,她使出了與覺亂一模一樣的招式。

這道法術名為“鏡手”,可以複製對方的招式。

鏡手一經施展,這場戰鬥便似同門之人在演練同一套武功,拳肘膝腿分合撞擊,一招一式分毫不差。

同樣的武功,縱然架子一模一樣,也是天差地彆,鏡手不過模仿,形似而神散,僅僅二十招之後,她便幾近潰敗。

覺亂一掌拍來之時,蘇真換回身體,硬抗了這拳。

巨力轟上胸膛,他宛若斷線風箏,帶著一蓬鮮血飛退幾十丈,砸碎數塊岩石才終於停下。

蘇真還想起身。

劇痛在神經中樞中迅速蔓延,迫得他動彈不了分毫。

夏如望著覺亂巋然不動的魔影,不可抵擋地生出一種宿命感:她的前一次修行便斷在了覺亂手中,這一次又要折他手裡!

“便將你這妖物和這仙子一並擒了,好好研究一番。”

覺亂掠身而來。

師稻青再度祭劍去攔,她好不容易凝出的法劍頃刻又被打散,卻還是為蘇真爭取了片刻時間。

‘該怎麼辦?

蘇真心思電轉,忽然看到了壓在身下的妖乘經。

這是他從懷清禪師血肉裡挖出來的秘籍。

正是這本妖經,令他的身軀顯現出原形。

他很清楚,這還不是妖軀真正的完全形態,比如,他始終覺得,尾椎處該有什麼東西刺出來才對。

蘇真立刻翻開妖乘經。

他與夏如同時怔住。

“這上麵寫的都是什麼?”夏如問。

“我也看不懂。”蘇真坦誠道。

這副身體有破譯文字的能力,可是,這邪經的文字不僅歪歪扭扭,且每時每刻都在變幻,他盯著看了一會兒,所得到的,隻是一段雜亂無章的信息。

“蘇真,你瞧。”

夏如輕聲開口,打斷了他的苦思冥想。

雨中,獸鳴鳥啼之聲響起。

與之相伴的,還有一道道清越劍吟。

他抬頭望去。

朱厭河的方向,二十餘名修士斬開風雨,聯袂而來,化作劍虹墜入此間。

心如冷灰的師稻青,抬眸見到這幕,神色也立刻變了。

“娘?”

師稻青認出了命歲宮的劍氣。

昨日傍晚,她掩護幾名弟子回命歲宮求援,今日,援兵終於趕到。

“稻青……”

為首的修士見師稻青無恙,重重地鬆了口氣。

這位女修蓮衣金冠,麵容姣好,按理來說應是師稻青的母親。可她非但沒有一點為人母的豐腴成熟,相反,她身子纖美嬌小,看上去更像一位十歲左右的稚女,若她展顏一笑,恐怕會是粉雕玉琢的天真之態。

這是命歲宮的獨門法術,可逆齡而生。

她正是命歲宮宮主,靳雪君。

少女模樣的靳雪君看見了雙頭妖僧,細眉不由皺起,冷冷道:

“我本在宮中待客,忽聽女兒遭遇不測,便猜到又是你這妖僧作亂。哼,覺亂,你成名這麼多年,竟還在欺淩晚輩,真是恬不知恥,有失身份。”

娘親前來助陣,師稻青的憂慮卻沒有淡去。

命歲宮有一門至高心法,名為長昊壽術,練成這一心法後,修為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長,每三十年一個節點。

靳雪君已修道兩百零九年,她再平穩度過一年,境界就能更上一層樓。

按理來說,這一年裡,她不該冒任何風險。

可為了這個她最寵愛的小女兒,靳雪君還是連夜趕到了這裡。

靳雪君在西景國名聲很大,褒貶不一,是位傳奇人物,可是,無論蘇真還是夏如,此刻的注意力都沒有放在她的身上。

他們看到,靳雪君身邊還立著一個女人。

一個外罩黑袍,內著白裙的女人。

這女人應是靳雪君口中的客人。

她聽聞宮主女兒有難,一同跟著來營救。

女人盈盈立在泥濘之中,披著秀麗長發,懷抱白玉如意,潔淨如蓮的玉容在微光中顯得柔和,一雙眼眸寧靜深邃,顧盼生妍。她身材也極儘出挑,長長的袍子非但罩不住她的婀娜風韻,反而將曲線勾勒得更惹人遐思。

若靳雪君沒有開口說話,旁人恐怕會將她誤認為是師稻青的母親。

但蘇真和夏如不會誤會。

他們認出這個女人時,憤恨的火焰便在胸中湧動,一發不可收拾。

她是陸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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