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廂,常小雁拉著池幸討論保鏢的事兒。
犯人被抓住了,一切塵埃落定,那麼周莽等人已經完成了任務。
常小雁打算繼續給池幸安排保鏢,但不是24小時,更不是周莽他們:“你上次看到原秋時身邊那些保鏢沒有?一出來就給人震撼感、壓迫力,保中鏢。我想要那種。”
池幸:“……周莽他們的工作結束了嗎?”
常小雁:“彆玩花樣了池幸。你選中這個小白臉根本就不是因為他的能力——當然他也挺厲害的,但你心裡什麼打算你清楚。”
池幸心想,我不清楚。
她現在是真的不清楚。
周莽背對她倆和何年小聲說話,肩寬腰窄,背影高挑精瘦,肌肉在白襯衫下若隱若現。池幸目光粘在上麵,擺不脫。
常小雁舉起劇本擋住她眼神:“彆瘋了。”
池幸歎氣:“舍不得呀。”
常小雁:“玩夠了就收手。”
池幸委屈極了:“還沒玩過。”
正小聲爭執,周莽過來跟倆人詳細說明何年打聽到的事情。
青年並不是池幸的影迷。恰恰相反:他是顏硯的狂熱粉絲。
顏硯和池幸不和是公開的事實,雙方粉絲時有爭執,年年上演網絡大戰,旁人如同看戲。
但今年尤為激烈:顏硯在真人秀無意透露池幸導致自己抑鬱症甚至有自毀傾向,顏硯的粉絲立刻炸開了鍋。
青年曾在池幸居住的小區物業裡工作過,去年離職。他熟悉小區裡的大門小路,偽造了進入小區的門禁卡,扮作尋常居民進出。池幸這棟樓的密碼存在物業係統裡,也被此人輕易竊走。
他的目的是讓池幸恐懼。警方搜查他的住所,發現了還未寄出的恐嚇信。
在火鍋店後門遇到池幸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裝作粉絲上前,用剛買的刀片劃傷池幸手心,這是沒有預謀的突發事件。
但他堅決不承認自己跟蹤過池幸。
警方也確實沒找到那件出現在監控裡的外賣騎手服飾,在他的所有消費記錄裡,也從未出現過這樣的衣服。
池幸聽完暗自心驚:一個“私生粉”已經夠可怕,居然還有神秘的另一個。
數分鐘前常小雁計劃的事情落空了,她緊張囑咐周莽:“你們注意點兒,仔細照顧著池幸。”
常小雁當即決定讓周莽他們繼續履行職責,並且在對門給他們小組三人租了間房子,可以分開住。
這安排池幸很滿意,一整天都笑嘻嘻的,快樂得連周莽都忍不住問她:“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沒有。”池幸看著他認真說,“對三十二歲的女人來說,最大的好事就是掙錢。但我最近除了甜蜜燦爛,沒有彆的工作。”
周莽提醒:“是燦爛甜蜜。”
池幸:“隨便了,都可以。這劇名膩得我發慌,什麼水平。”
片刻後周莽回過神,發現自己又被池幸帶著走,他的問題沒得到答案。
一切安排停當,已經是一周之後。
原秋時天天電話詢問個沒完沒了,池幸忙於看劇本做功課,漸漸地有些煩了。
“再帥的人也禁不住這麼黏糊,”又收到原秋時一條信息的池幸把手機扔到辦公室沙發上,跟常小雁抱怨,“他這人在戲裡挺好的,現實生活可太煩了。”
常小雁從幾個綜藝節目策劃t裡暫時分神:“……大姐,人在追你。”
池幸:“可他又不明說。”
常小雁:“你們都多大人了還必須要明說?”
池幸從劇本上抬起頭:“我是必須聽到明確說法才會確認關係的。”
常小雁蹺著二郎腿:“如果原秋時明確說他喜歡你,想跟你建立更親密的關係,你一定會答應?”
池幸眼角一斜,周莽背對他倆,正在倒水。
“當然。”池幸答,“我喜歡他很久了。”
常小雁目光在池幸周莽之間遊移,衝池幸做了個威脅的手勢,無聲道:敢作亂,殺了你。
池幸立刻岔開話題:“下午有個劇本圍讀會,你猜顏硯會不會來?”
這段時間顏硯和池幸的針鋒相對,可謂跌宕起伏,精彩至極。
先是顏硯在真人秀上含淚訴苦,過去經曆被挖出來,池幸成了眾矢之的。
後來又有當年現場的工作人員變聲接受采訪,說了些真實情況:顏硯在片場從來不給池幸麵子,池幸當時隻是小配角,連自己獨立的椅子都沒有,顏硯見她坐哪張,就讓助理去搬哪張給自己放腳。
“提鞋什麼的也是有的,畢竟是前輩……爭執?沒有沒有,沒有過爭執,池幸脾氣還挺好,笑笑也就過去了唄。”錄音裡那人說,“池幸人不錯的。”
顏硯粉絲罵這人居心叵測,無辜錄音慘遭剪輯;池幸粉絲動用工具分析錄音真實與連貫性,還扒拉出當年兩人在《虎牙》片場的許多細枝末節,佐證“顏硯不是個好東西”。
再後來便是池幸在《一刻問題》裡回擊“美而不自知”。
路人和其他粉絲樂嗬嗬看戲:打起來打起來,撕響些撕響些。
顏硯參加品牌典禮,難免要被問到這件事。池幸後來看視頻,懷疑她的富豪男友給她安排了新的公關團隊——她居然用池幸在《一刻問題》裡的原話來還擊:網絡上的廢話我從來不關注的。
戰況激烈,難分伯仲。
不料一周前池幸和原秋時在火鍋店門口遇襲的事件一出,前一天晚上還高調表示不關注廢話的顏硯,不敢再回應任何問題。
她的粉絲們吵吵嚷嚷,不再對外輸出,內部亂成一鍋粥:有說大難當頭應該團結一切力量的,有說應該和極端粉絲割席的,又有說極端粉絲也是重要戰力的,還有和事佬在事件話題下不停發顏硯精修美照並配文“love eace”,號令眾人洗廣場。
總之十分熱鬨。
何月和助理都是網絡衝浪好手,池幸沒空看微博,她倆就給池幸轉述,三個女孩子總是忽然爆發出一陣狂笑,常把周莽、何年兩個男子漢嚇一跳。
“肯定要來啊。”常小雁一邊翻t一邊冷哼,“她最要麵子,要是不出現,豈不是說明他真的怕了你?”
兩人嘰嘰咯咯笑個沒完,小助理敲開辦公室的門:“幸姐,林總找你。”
池幸拍拍膝蓋上的瓜子殼,眼角餘光瞥見周莽也隨之轉身,一副要跟自己同去的架勢。
“你去乾什麼?”池幸故意問,“又沒叫你。”
周莽開門:“走吧。”
他開始不接池幸的話茬,自說自話。
某種抵抗的新鮮興趣在他心裡生起:要確保不被池幸拉著走,就不要進入池幸的邏輯圈裡,她太懂胡攪蠻纏。
池幸也不覺得生氣,畢竟逗這個人實在太好玩。她也不清楚周莽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總之好玩就是了。
讓何年何月留在原地,池幸和周莽一塊兒上樓,敲響林述川辦公室門。
“保鏢出去。”林述川正看文件,頭也不抬,“亂湊什麼熱鬨!”
池幸:“不行,為了保護我的人身安全,他必須留在這裡。”
林述川忍不住抬頭了:“……人身安全?”
他打量周莽,頗嚴厲頗憤怒,片刻後忽然徹悟,咬牙道:“這是你新玩具?”
周莽:“……”
池幸:“你剛從猩猩進化過來嗎?不侮辱人就說不了話是吧?”
林述川把鋼筆扔到桌上:“你他媽一進門就要跟我吵架是嗎!”
“我不是侮辱你,我隻是有話直說——”池幸認認真真道,“你真的是一坨垃圾。”
林述川:“……”
池幸:“我為什麼要跟垃圾吵架,好臟。”
林述川:“那你說說你這條狗怎麼回事。”
池幸:“再多講一句廢話我立刻走。”
林述川冷笑:“如果是跟《大地震顫》相關的事情呢?”
池幸表情立刻變了:“……什麼後續?”
林述川狠狠喝了兩口水,平靜稍許,岔開話題,先問池幸為何這樣執著於《大地震顫》。
這問題他問過,常小雁也問過,而且全都不止一次。但池幸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怎麼都問不出她心裡話。
“這電影峰川有投資,但是製片和導演態度比較硬,我們安排的女主角他們不滿意。看來看去還是你合適。”
池幸想了想,公司裡和自己同年齡同地位的,能安排進這個電影的,隻有一個人:“你們推的是顏硯?”
林述川:“高興了?”
池幸:“我他媽有什麼好高興的?本來那製片就說我合適,是你不讓我去的。現在有什麼區彆?”
林述川目光在她包紮的手心停留片刻。
“疼不疼?”
池幸嘴巴癢但又沒有煙抽,她又一次確認自己的煙癮確實是因為林述川而變嚴重的,每次看見林述川,她就瘋狂想抽煙,想把煙氣吐到這人臉上。
她沒好氣應:“關你屁事。”
“原秋時在追你?”
池幸笑了:“誰說的?也可能是我在追他。”
林述川無可奈何,隻好放棄跟池幸談心的打算。
“你這次受傷,雖然跟顏硯沒有直接關係,但確實讓你受了委屈。”他說的話似是安慰,但語氣平靜無波,“公司經過商議決定,允許你接《大地震顫》。”
這喜訊突如其來,池幸愣住了。
“……等等!”她回過神,“你們允許我接,但大地那邊還要我嗎?我和峰川這是出爾反爾,我聽小雁說,簽意向約的那天,製片臉色可一點兒都不好。”
“所以你得感謝原秋時。”林述川說,“你很幸運,他和裴瑗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
池幸:“……裴瑗?剛拿了柏林電影節……”
林述川:“對,就是她。她是《大地震顫》的導演。”
常小雁接到電話上樓,正好碰見池幸和周莽離開林述川辦公室。
她這兩年很少見到池幸這麼開心,張開雙臂給了自己一個大擁抱:“小雁姐,我能演了!”
林述川在電話裡已經簡單跟常小雁說了公司的決定,以及池幸的答複。
按道理說這事兒得先過常小雁的手,才能到池幸確認,她不知道林述川為什麼跳過自己先找池幸,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午餐我請,注意看微信,我把地址發你。”池幸樂得快要挽起周莽的手,在常小雁目光威脅下作罷。
常小雁按按亂跳的眼皮,敲響了林述川辦公室的門。
三言兩語,林述川才剛把《大地震顫》導演的事兒說清楚,常小雁氣得臉色煞白:“這就是你繞過我先找池幸的原因嗎!你這是在害她!你忘了燦爛甜蜜的製片是誰?”
“陳洛陽,”林述川微微一笑,“怎麼了?”
常小雁氣得直想給他臉上來一拳:“那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他跟裴瑗是仇家!你讓池幸接燦爛甜蜜,又讓她接《大地震顫》……你想讓她在這圈子裡混不下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