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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C組排球對抗賽(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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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組的勝利毋庸置疑。

排球這項運動,最重要的不是扣殺,而是接球。

一方麵說,在雙方基本都是新手的前提下,二口同學的接球水平也隻能算平常——或許太久沒打比賽,她在賽場上控球的能力與去年相比,我能得看出來有一點退步。而我本身作為自由人,平日裡最不缺的就是一傳(接球)的練習;

另一方麵說,體力也相對懸殊。

輪到我站後排時,墊球都能準確無誤地給到二傳最方便的位置,因此,隊員們要大幅跑動的地方更少。

而我們二傳又把大多的進攻機會給了我,相當於我負責了絕大部分的體力消耗。

對麵就不一樣了。

第一局25:14結束,她們便累得扶著膝蓋,氣喘籲籲。

第二局開場,我發球。

佇立在後方,兩手捧著排球的時候,整個體育館內稱得上針落有聲。我的目光劃過球體隱秘的六邊形紋路,越過隊友們的背影,穿向網的另一邊。

我清楚地看見對手疲倦而無奈的麵龐。

一時間,大腦飛快擇選信息:

要乾脆用發球儘快結束比賽嗎?客觀地說,大家都累了,對方甚至有人把“倒黴倒黴”、“累得快仙逝了”、“真後悔報了排球”這種心情寫在不太開心的臉上;對手一傳不行,連最普通的發球都接不大穩。隻要借助發球,開局就多拿幾分。

可是這樣明顯欺負人的行為,會讓對方更加消極惱火吧。

這個問題我想過很久。

究竟是“全力以赴、毫不留情地對待”是尊重,還是“讓對方得到更多參與感、體會到能贏球的激動”是尊重呢。

後者聽起來向下兼容,太過高傲,對自尊心強的人來說絕對是極為嚴重的蔑視。但,這隻是班級的友誼賽而已。如果我是新手,發現對方其實有在給我喂好球,讓我接得很順利,不至於輸得太難看,我或許也會挺高興。

我的思路突然一停。

對方後排,紮在中間的女孩弓著背,兩手擺出預備接球的姿勢。

二口星紗的汗水打濕了額發。換場地休息那會兒,她把劉海向後一夾,用扁平的黑色發卡固定,袒露出白皙光潔的額頭。

她的神情很平靜。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知哪個環節出了錯。它不複起初的炯炯熱烈,反倒裹著令我十分熟悉的,低垂的……

散漫。

第一局輸了個底朝天。她們拿的分數甚至更多是因為我們這邊的失誤。

這家夥,一看就又在想“隨便打打就行”。

可我知道她明明很好強。

我不自覺摁緊手中的排球。具有一定彈性的表層緊包著堅硬的球身,指腹撚壓,能覺察到一種不可下陷的頑強抗力。惚然間,我的腦海裡浮起某個人含著笑音說出的話:

“……不管打得好不好,隻要選手在賽場上拚儘全力,就是一場很精彩的比賽了嘛。”

是嗎?

我的心裡響蕩著與先前一樣、又不太一樣的聲音。

不出片刻,尖銳的發球哨聲撕破安寧,如一把利剪割斷紛繁複雜的念頭。我感到身體自覺地浸入最為專注的狀態裡。接著,做出此時我心底深處認為,應該如何去選的動作。

將球高高拋起。

手臂後展,助跑。

然後,把自己托向半空,瞄準對麵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不。

不對。

滯空的零點幾秒裡,我看清所有對手仰起來的臉龐。

耷拉著肩膀,皺著眉,肢體語言充斥著歎氣般的無可奈何;嘴唇蠕動,無非是在說什麼“接不住”、“早知道請假了”、“不想打了快點結束吧”。

理智倏地回籠,可一刹的愣神便足夠讓人錯過最佳的擊球時間。我呼吸一頓,連忙收斂力道,改為輕輕拍球,讓原本應該大力射向對場的它猶如瘸了翅膀的蜜蜂,搖頭晃腦地飛去。

隻見排球勉勉強強地一擦過網,便無力地滾下。

離網過近,恰巧誤打誤撞地落在無人防守的地方。

“啊。”a組的前排球員剛反應過來,緊趕慢趕上前兩步。見來不及接,也就慢吞吞停在原地,晃悠悠轉身,“……唉。”

再次拿下第一分。

c組的成員們小聲喝彩:“歐耶!”

我兩腳落地,忽地回過神。

……真危險啊。差點沒過網了。算了,這樣也好吧。

隊友們開開心心,小麻雀似的紛紛回身走來,想與我擊掌。我馬上揚起笑容,同樣舉起雙手——

“——喂!”

猛然間,一道驚天高喊來勢洶洶、聲如洪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球館角落轟隆隆地吼來,“西!賀——!!”

裁判一呆。

對手一驚。

c組球員們嚇得止住腳步:“噫?”

我更是猝不及防地被吼暈一秒,石化僵直。

誰啊,嗓子沒問題嗎!好久沒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這樣怒吼了……嗯?

卻聽那不顧旁人死活的天外來音氣勢不減,扯著嗓子:“你剛才發的那是什麼破球啊?!清醒一點!對麵又沒有把下次的考試答案寫在臉上東看西看的想乾嘛?!”

我扭過頭,意外地呢喃:“牧野前輩。”

她居然來看我比賽了。

話說回來,我考試才不會偷看彆人答案。

而那個高聲訓斥我的人,正雙手抱臂,萬分嚴肅地站在以其為中心、半徑十米之內無人敢近的圍觀區的空地上。她黑發黑眼,紮著高馬尾。旁邊無辜的學生們滿臉驚恐,努力遠離,導致人擠著人,歪歪扭扭聚成一堆避災的沙丁魚。

牧野前輩的後背仿佛有滾滾黑氣彌漫。

她喊:“西賀!”

很凶。我後退半步,難免好奇地睜大眼睛:“是。”

“比賽中途,想什麼呢!”牧野前輩眉頭緊鎖,嗓音鏗鏘,“排球正在向上飛的時候,誰讓你傻呆呆地往下看了?”

我一怔。

站在一邊的隊員喃喃吐槽:“傻呆呆?”

另一個小聲問:“那是誰啊?”

有人認出來:“啊,好像是排球部現在的隊長。”

驚雷炸起後的空暇時間,人們總算後知後覺意識到這是什麼情況,交頭接耳的私語聲逐漸似潮水般上漲。

“那家夥誰啊,衝我女神大喊大叫……”

“剛才不是得分了嗎?”

“不是吧,連那個維同學都被訓了。”

“嗚哇。好可怕。”

“我說……果然排球部的氛圍很恐怖吧。”

“誒。什麼情況?”有人一頭霧水。

話音一落,便有懂行的家夥回答道:“去年聯賽,咱們學校的女排在第二輪就被醜三中打回來,好些人退出了。感覺應該壓力很大。”

“我也聽說了,哎!我也聽說了。好像如果不是西賀同學堅持維係,整個部都快散掉了吧。當時,風紀委員不是還專門去調解過,說要是不行就解散嗎?”

“媽呀,也就是說西賀從那個風紀委手底下保住了排球部嗎?”

“小維……人美心善……”

吵鬨嘈雜的、嘀嘀咕咕的大聲密謀徘徊在耳畔。我的耳朵微微一動,肺裡驀然像氧氣稀薄似的,泛起擠壓性的悶痛;以至於心跳聲被蒙進棉花裡一樣,咚咚。咚咚。有什麼在後腦勺發著癢。

大約是忍耐的閾值被先前的事故拉低,那種奇特的失控感竟又卷土重來。

我一下就從人群裡發現說出那些話的旁觀觀眾,話語未經斟酌,卻徑自脫口而出:

“不是的。”

與我對上視線的學生們愣了愣。而我一經出聲也霍然呆住。

不是的。

我想說,不是隻有我在堅持。

哪怕是部活時間坐在地上玩手機的人,也是讓排球部得以避開被解散的命運的一份子。即使訓練的態度很鬆懈,經常遲到早退,她們也依然每天都,一次不落地,好好地、努力地完成了隊長製定的練習計劃。還有一年級的小朋友,還有牧野——

但反駁是沒用的。

……壞了,我怎麼又沒忍住啊。

會以謠傳謠,會聽信流言蜚語的陌生人,根本不在意真相如何。他們被斥責隻會心裡更不舒服。所以,說這些是沒有意義的。隻會適得其反。隻會讓氣氛變得更糟。隻會讓自己也難受。

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

然而,懊惱之意剛上心頭,一旁便吹響警告的哨聲。

“無關人員不要在場外乾擾選手啊。”負責擔任裁判一職的體育老師眯著眼,聲調揚起,無奈得很,“給我冷靜一點,牧野。”

遠處的牧野前輩渾身僵了僵。

她也像是才驚覺自己行為不妥,心虛地抽抽眉毛,硬著頭皮,沉聲:“哦,抱歉了。”

體育老師一臉中二小孩最難管但也習以為常的表情:“真拿你們這些小鬼沒辦法……其餘人也安靜——選手重新準備準備,繼續比賽啊!”

場館漸漸安頓下來。

我隻好收斂心思,懷著歉意,朝或許被我嚇到的學生們一笑。

不出所料,他們完全沒在意那微小的變故,再度像被石子打水漂的漣漪那般偷偷激動起來:

“維同學朝我笑了?!”

“不不,是對我。對我,好嗎?”

“她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麼?”

“不知道~可能她聽錯啥了吧。哎呀笑起來好可愛~心臟被ko了~”

我:“……”

微妙地鬆了口氣,我多看了一眼前輩。

這一眼,又實在避無可避地注意到沙丁魚式的人堆裡,某個從平均身高一米六的並盛學子當中如同心電圖似的驟然拔高的身影。

山本武巋然不動地盯著這邊。

旁人在驚訝,在八卦,在樂嗬嗬地看熱鬨。高挑的少年偏偏認真得不尋常:眉眼壓低,唇線抿得平直,令本就銳利的五官輪廓更深邃肅然;我瞧見他就連眼神也無言地赫然搖曳著什麼。

那副表情,就好像他比誰都理解我的處境一樣。

隻是下一秒,山本同學又開始眨巴眨巴眼。

顧不及多想,我在這家夥疑似即將向我展示潔白牙齒和陽光微笑之前飛快地轉過頭,對隊員們有關“小維沒事吧”的關懷表示無妨,鼓舞道:

“不用擔心。剛才我的確有很大的失誤……是牧野前輩看出來了。比賽還沒結束,大家加加油,拿下這一局!”

雙方重整旗鼓。

小插曲結束,兩班的拉拉隊賣力地拉起應援橫幅。

由於成功得分,這一輪仍然是我的發球輪次。我接住後勤人員丟來的球,大步邁向賽場後方,像拍皮球那樣嘭嘭調整兩下手感。

緊接著,深呼吸一次。

充分飽滿的氧氣在肺腑裡作交換,我闔眼,沉住一口氣,專注力有效地放鬆、重聚——我無端地想起牧野前輩高聲呐喊的那句話。話音,語氣。不知為何像是戰鼓沉穩而奔放的鼓點,一下一下,重重擂擊著胸腔裡四平八穩的跳動。

這讓我無從再去思考什麼叫應該的打法,什麼叫正確的發球。

她現在,一定正在一聲不吭地看著我。

……在排球向上飛的時候。

我睜開眼。

網對麵隱隱有誰在迅速地、慌忙地挪步。我在同一瞬將排球毫不猶豫地拋起,仰起腦袋,追隨著那半空中旋轉的圓影。正如自主練習時無數次的重複,尋求最穩的時機,極力展開身軀那般起跳。

“不好,這次是真的跳發球!”有一道微啞的聲音警敕地喊,“交給我!”

就像空中有一條直通對場地板的透明發射通道,排球迎頭衝向界限內逼仄的角落。那個落點本空無一人,卻在緊要關頭撲來穿著藍色號碼背心的人影。

我望見二口同學慢半拍地扭身去接。

可球影無情,觸電似的砸在她手臂一側,便迅疾彈開,往體育館偏僻的後場飛去。

“可惡……!”她咬緊牙關,視線追著球飛了會兒才回過頭。

而我早已平穩落地,抬起手,看掌心一圈深深淺淺的細微的磨紅。

在此之間,裁判吹哨。

隊友輕鬆的歡呼與班級應援聲在周圍遙相呼應。耳邊盈滿歡笑;眼簾裡是各方慶賀、蹦跳的身影。我的肩膀被熱情地攬住——於是在大腦反應之前,臉龐就捷足先登地露出一點微笑。隨即,透過橫網密密麻麻的間隙,我與麵露不甘的,好似再次鮮活起來的星紗,遠遠地相視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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