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們已經出來有一周了，這一周的工資……”
“我會讓財務部照常給你發。”
作為保潔，yn她是意外被帶到外麵的，所以關於這個工資會不會被扣的事情，她終於找格瑞夫斯問了個清楚。
“老板，我的富蘭克林……不是，我的獎金……”
yn的聲音本來就有一些軟綿，她講英語和中文，反倒沒有講俄語講得這麼有氣勢和流暢。更沒有扛著火箭筒發射炮彈的時候那樣的盛氣淩人。
這麼聽起來，她說話總是喜歡說前半部分，而重要的後半部分，她通常都會越說越小聲。
yn的懷裡抱著她換下來的女仆裙，她看起來有些小心翼翼的原因，是因為她真的很需要錢？
格瑞夫斯不禁回味著yn發射完火箭筒後，居高臨下看他的那個眼神——
她是發現了還是沒有發現，不管是看起來有些冒犯蘋果狗的肢體接觸，還是他故意安排的讓自己陷入逆境，甚至是最開始任務之前，他下的那一道“格殺勿論”的機密指令，都是他在換著方式試探她而已。
這隻小兔子，挺讓人捉摸不透的呢。
yn邁著小碎步，跟上了停下腳步的格瑞夫斯。
該說她裝呢，還是說她高明？
格瑞夫斯的情報網，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內，已經把yn在俄國的過往，給扒了個大概。
——她曾經，也是這極端民族主義組織裡麵的一員。
他實在太好奇了，她到底為了什麼，來他的暗影公司當保潔？
她靠自身的硬實力，不管是情報販子還是雇傭兵，她乾起來完全是綽綽有餘。而且這兩樣哪一樣不比當保潔掙錢？
難道真的是如暗影9527說的那樣，她真的是看上了他公司保潔員的福利和待遇，更喜歡開車掃地車，每天在他的基地內晃悠？
“老板？”
yn抬眸，那雙入烏石覆水般的眼眸，正在等著他給出的肯定的答複。
曾經殺人如麻的恐怖分子，為什麼還能有擁有這麼清澈透亮的眼神？
“獎金自然是作數的。等回到公司開慶功會了，我就會給參與行動的每一位影子們發獎金。”
“但是我是保潔。”
格瑞夫斯突然抬起手，輕輕摸了摸yn的頭。
這一次，下意識的，yn她還是有點躲開。但是一想到在小鎮上，她二話不說抬手幫他拍灰的時候，他都沒有躲。
所以yn還是乖乖把頭湊了上去。
格瑞夫斯笑了笑。他提前設置的這個“馴服訓練”，已經開始見到成效了。
真可愛，讓人忍不住又想逗逗她了。
“你是保潔我也會給你發的。畢竟任務一開始的時候我就答應你了。初步估計一下……”格瑞夫斯也模仿著yn說話的方式，說了前半句，但是讓人猜後半句。
yn換了個方向，走到了他的麵前。就像等開飯的小狗那樣眼巴巴地望著他。
“估計你能分到幾萬美刀吧。”
“幾……幾萬？！”
格瑞夫斯給出的答案不是那麼的確定，但這足夠勾得yn心神蕩漾的了。
幾萬美刀？！不管是幾萬，反正那就是萬！
看到yn又上鉤了，格瑞夫斯突然“嘖”一聲後努努嘴，他繼續說道：“抱歉，yn……”
“嗯？”
yn往他的麵前走了兩步。
直覺告訴她，有蹊蹺！總不會是因為還要除去她使用的戰術裝備和槍支彈藥這些的成本吧？！
這些都要自己出的話，那她不會是一窮二白，而是直接破產。
一想到這點，yn又變得緊張了起來。她一緊張，喉嚨就會不自覺地做出吞咽的動作。
“暗影1，準備登機！”負責登機事宜的影子在做著催促。
等等——
在沒有得到格瑞夫斯給出的正確答案之前，她不能登機！要是在阿美莉卡破產了，她寧願現在就揣著這兩萬美刀直接辭職跑路。
格瑞夫斯看到yn這緊張的小表情，心裡不禁有些發笑。但是，他理了理嗓子，有些愧疚的聲音對yn說道：“我剛才算錯了，實在抱歉，yn。我發給你的獎金，應該有十幾萬。”
不是剛才那樣子的半推半就，而是肯定的句式。
十幾萬美刀？！
按照現在這樣的趨勢，她要是再努力一把，哈佛大學四年的學費，她是不是就可以攢到了？
·
中東之行結束後，yn回到了她在暗影公司保潔部的日常。
她的老板格瑞夫斯，信守承諾，獎勵了她三倍的獎金。最後她拿到手上的，有整整45萬美刀……的嶄新現鈔。
麵值100元的嶄新鈔票，被整理成了厚度約為116厘米的一捆。影子們的動作很快速和熟練，頃刻間就把作為獎金的美刀全部從箱子裡麵取了出來，擺放在一張長十米、寬一米的獎金桌上。
一桌桌的香檳塔和小蛋糕，以及晃眼的水晶燈光下，英勇的影子們和穿著美麗的“bunny”們，在儘情的跳著舞。
yn站在角落，手上拿著擦布，她看著這歡快的景象好一會兒，起身準備繼續乾活。
保潔部的大家都去軍火庫幫忙擦槍支了，yn本來也想去的，但是被艾瑪女士安排在了宴會廳候命。
問題是，yn等了半天，都沒有人給她任何的命令。作為保潔，不能當閒人的yn很自覺地拿起了擦布，在宴會廳一邊候命，一邊哪裡臟了擦哪裡。
“這位落單的小姐，可以請你和我跳一支舞嘛？”暗影9527沒有再戴著巴拉克拉瓦麵罩，他誠摯的笑容堆砌在了臉上，做出邀請的手勢，並用俄語詢問yn，征求她的同意。
和暗影9527一起坐在掃地車上分享過很多次零食，這還是yn第一次見到他的真實麵容。她也沒有想到，暗影9527會說俄語。
yn望著身高有一米八六的暗影9527，有些失措。尤其是他那雙有些清冷的灰色眼眸，正誠摯的一直在看著她。
她轉身把擦布藏在了不起眼的桌子的角落，然後往白色的圍裙上擦乾了自己的雙手後，她再用女仆裙的裙擺，擦了好幾遍自己的手。
暗影9527其實在第一次和yn見麵的時候，就聽懂了她用俄語說的那句“乖乖小熊，姐姐再給你買很多很多的冰淇淋雪球，你彆哭。”
他沒有問過yn她之前的人生經曆，但是“乖乖小熊”這個詞語，顯然是在哄小孩——yn，應該有一個和他長得很像，且年齡比她小一點的玩伴……或者說是弟弟？
yn很好很可愛，他一點都不介意yn把他當成他的替身。
在乾活的時候，yn並沒有戴著那雙黑色的手套。她把有些冰涼的手搭在了暗影9527的手上。
“我的俄語講得還不錯，如果你想講俄語了，我會陪你講的。”
如果你想他了，我會給你慰藉；如果你想講格瑞夫斯的“悄悄話”了，我也可以用俄語陪你講。
格瑞夫斯隻會講英語，他不會講俄語。暗影9527在心裡暗暗說道。
“好。”yn的眼眶有些微微發紅。
她有這麼多的秘密，可是作為朋友的暗影9527從來都沒有想過探究。他很好很可愛，她想和他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
暗影9527和yn兩個人，哪裡會跳舞。在不知道多少次把對方的腳尖給踩痛之後，他們互相用俄語給了對方“問候”的話之後，就不歡而散了。
但是隔天，晚霞出現的時候，yn和暗影9527又坐在她那輛掃地車上，一起吃著相同口味的冰淇淋雪球。
隻不過這一次，是yn請客了。
“你這個月的冰淇淋，我都包了。”
“yn——大氣！”
yn不再是一窮二白。雖然說過洗心革麵不再重操舊業的，但她還是掙了好多錢。
望著這美麗極了的晚霞，yn覺得，在格瑞夫斯手底下打一輩子的工，好像也很不錯啊。
暗影公司的指揮大樓內，格瑞夫斯正拿著望遠鏡，望著yn和暗影9527坐在掃地車，一起愉快吃著冰淇淋雪球的這一幕。
從中東回來後，他在忙著收尾的工作，暫時無暇顧及到yn。
隻是她笑得這麼開懷，讓格瑞夫斯有一種“誰給她好吃的，她就會跟誰跑”的感覺。
要說這暗影公司整個都是他的，她要跑，也得是跟他跑。
站在一旁給格瑞夫斯彙報季度報表的蘿姿，原本在認認真真、逐字逐句彙報給格瑞夫斯的。隻不過，站在落地窗旁的格瑞夫斯，拿著望遠鏡，並且把檔位跳到最清晰的操作，讓蘿姿不禁挑眉。
她是奧茲的親妹妹。蜜糖色的皮膚搭配編織整齊的拳擊辮，再加上穿著暗影部隊統一的作戰服，一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英姿颯爽和充滿了茂盛的生命力。
往杵在旁邊，像座小山一樣的她的哥哥奧茲看去了一眼——格瑞夫斯，他在乾嘛？
奧茲聳聳肩。他覺得格瑞夫斯拿著望遠鏡，一定是在從高處巡視著基地吧。
而格瑞夫斯，明顯的無心在聽。
蘿姿把季度報表的文件夾合上，湊到了落地窗前，從自己的戰術背心上掏出了望遠鏡，順著格瑞夫斯望遠鏡的方向也望了過去。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把格瑞夫斯迷成這樣——
一輛停著的掃地車？能把他暗影1迷得五迷三道的？
蘿姿也把自己的望遠鏡調到最清晰的檔位——車上坐著一位“bunny”和某位影子。
從高處望去，yn和暗影9527被掃地車的車身擋著，所以蘿姿看不清看他們兩個人的模樣。隻能從他們兩個人那四條腿在那上麵晃呀晃的推斷，他們兩人八成是在談戀愛。
在格瑞夫斯的手下這麼久了，蘿姿知道，作為上司的他很關心下屬，但是他不怎麼過問下屬們的私事。所以，他要是插手管了，那絕對就是大事。
蘿姿：格瑞夫斯，看上了那位影子了？
奧茲：彆癲，他不是基佬。
明白了。格瑞夫斯看上的，是那隻“小兔子”。
蘿姿站在一旁，打量著自家上司臉上的表情——嘖嘖嘖，開始努嘴了，一肚子的壞水。但是神情沒有很輕鬆，應該是還沒有想到好計策。
格瑞夫斯，連她已經停下了彙報都沒有發現。看來這隻“小兔子”的魅力真夠大的。
突然，格瑞夫斯臉上還有些緊繃的神情，轉換成了輕鬆的神色，並且，他抿著嘴笑了。
好家夥。蘿姿不禁打了個冷顫。每次格瑞夫斯準備“白切黑”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子的表情。
影子和“小兔子”，都是自家人。他格瑞夫斯，總不會作為“老父親”，要給人家棒打鴛鴦吧？
蘿姿暫時也隻能這樣子揣測格瑞夫斯的心思。她這個季度彙報，做不下去的原因，無非就是老板的心思都已經飛走了，她作為員工繼續彙報下去，就是白乾。
白乾這種事，她蘿姿不做——
“拿著！自己看！”
把季度報表爽快塞到了還在用望遠鏡“看風景”的格瑞夫斯的手上，蘿姿順便白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後，推開格瑞夫斯辦公室的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蘿姿走後沒多久，在掃地車上分享了“彼此的一天”的yn和暗影9527，在吃完冰淇淋雪球後，也準備揮手和對方“明天見”。
就在這時，格瑞夫斯對站在一旁的奧茲說道：“把暗影9527發配邊疆一段時間，不要讓他上戰場但是也不要讓他太輕鬆。”
奧茲老實巴交回複格瑞夫斯：“收到！那要派他去熱的邊疆還是冷的邊疆？”
唯格瑞夫斯是瞻，奧茲對於格瑞夫斯那是忠心耿耿。但是他不像他的妹妹蘿姿那般機敏，會揣摩上司的心思。
格瑞夫斯終於舍得把望遠鏡拿下，他撇嘴看著奧茲。
奧茲：“我現在馬上去辦！暗影9527，今晚會立即啟程去邊疆！”
·
夜幕降臨，yn在沐浴後，穿著她的小黃鴨睡衣，躲進了她在保潔部員工宿舍的儲物櫃裡麵。
和幼年時的經曆有關，她除了沒有辦法進入深層的睡眠，她也沒有辦法安穩地睡在床鋪上。
這些年她都躲在各種各樣，能容納她身形的櫃子裡麵休息。小小的、暗暗的空間，成了她躲避夢魘追捕的最好歸宿。
暗影9527幫她把所有的錢都存了起來，換成了一張上麵印有兩隻小熊、還有小愛心的銀行卡。
yn不知道暗影9527是怎麼辦到的。在他把銀行卡交到她手上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也許可以拿這筆錢去開一家規模中等的零食店，她會是這家零食店的老板娘，她也會把這家零食店經營好。
隻不過，她也隻想想想罷了。
獎金和之前那兩萬美刀裡麵的一萬美刀，yn都讓暗影9527幫她存了起來。在睡覺之前，她從戰術腿包裡麵，拿出了她留著傍身的一萬美刀。
其實已經沒有一萬美刀了。因為yn要承包暗影9527一個月的零食，但是，就是剛才，他把自己馬上要被外派的消息，告訴了yn。
yn有些鬱悶，她有錢了，她可以買任何好吃的和暗影9527分享，可是他卻要在今晚離開。
那印在100美刀上的本傑明富蘭克林，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帥氣了。
數著數著，yn突然把本傑明富蘭克林，幻視成了格瑞夫斯的臉。揉了揉眼睛，一定是自己因為重操舊業受到了衝擊，精神壓力有點大，才會出現這樣子的幻覺。
起初，yn怕格瑞夫斯，是因為他的身份和行事手段，總是讓她想起那個可怕、化身成手持鐮刀的夢魘，一直追著她跑的可怕男人。
但是格瑞夫斯沒有他那麼可怕。
他作為她的老板，對她還是很和善的。
從中東回來之後，yn在打掃指揮部大樓的時候，偶爾會碰到格瑞夫斯。
而格瑞夫斯在看到她之後，總是會先行和她打招呼，問她“有沒有吃飯”、“工作習不習慣”等等。
有的時候甚至還會和她說“工作辛苦了”、“暗影公司非常需要你這樣子的員工”。
她還想早點完成工作後摸魚的，這下好了，他一鼓勵，弄得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隻能擼起袖子繼續拖地板。
他們，又變成了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彷佛那個他把她摟在臂彎裡，讓她安睡的夜晚，就像是遙不可及的夢一樣。
一想到那晚的情形，yn突然覺得自己的臉蛋有些熱熱的。
其實那個時候，她雖然很困很困，但是神思介於半睡半醒之間。
也就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吧，她就睜開了眼睛。
她的老板格瑞夫斯，把他的整隻手臂，都把她的頭固定在了他的肩膀和臂彎裡，並且固定得很好。
路很顛簸，他就這樣抱著她的頭。
yn就算醒了，她也不敢亂動。因為她發現了格瑞夫斯他正閉著眼睛。
黎明前的路是最黑的。暗影o在緩慢地開著越野車，他正抽著煙提神，他必須清醒著。
一陣寒風吹起，yn突然打了個寒顫……
她不知道格瑞夫斯有沒有睡著，但是她還是把自己的手臂，無聲無息地搭在了他的戰術背心上。她想要從他的身上汲取一點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