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已是初春，但打開門時，陡然席卷進來的風還是冷得令人不由得想縮起脖子。
卡卡西懶洋洋出門，準備將一樓窗戶全部打開通風。
現在還早，琴乃和鳴人還沒有起床，等他們下來吃飯時候就可以把窗戶關了。
他漫無邊際地想著，其實這種天氣縮在暖和被窩裡睡覺才是最幸福的事吧。
不過從一線退下來，他目前作息調整的還不夠徹底，每天起來的還是有些早，完全沒有睡懶覺的習慣。
卡卡西啊卡卡西，千萬不能如此墮落下去啊。
再這麼怠惰下去，以後遲早養不起家裡的兩個貪吃小鬼。
琴乃那小家夥還挑嘴得不行，這不吃那不吃，專撿貴的新鮮蔬菜水果。
要不是他身為精英上忍任務金極為豐厚，早得被琴乃吃到肉痛。
不過想到女孩吃草莓時亮晶晶的眼睛……卡卡西啞然失笑。
買吧買吧。
又不是養不起。
藤本大叔的肉鋪已經開門了，等把窗戶關上就去買肉，他家的牛肋條最新鮮，兩個孩子都愛吃。
然而他才打著哈欠出門，便聽見——
男孩脆聲道：“水遁小水彈之術！”
嬰兒拳頭大小的水彈從屋頂射來，兜了他滿臉，令他冷得一哆嗦，瞬間清醒過來。
屋頂傳來男孩毫不客氣地嘲笑聲：“偷襲成功！卡卡西大哥好遜！”
這是卡卡西上次教他的d級水遁，鳴人練了一周學會。
結果這一學會，就來偷襲他的好大哥。
卡卡西頭發濕噠噠地貼在臉上，他單手撩起劉海，目光陡然變得危險起來。
鳴人蹲在屋頂上，神色得意洋洋。
卻聽卡卡西幽幽的嗓音在他身後響起：“鳴人，你再敢往屋頂上爬，我會踹你屁股把你踢下來哦。”
鳴人悚然回頭，發現卡卡西不知何時瞬身上了房頂，冷冷盯著他，十分有壓迫感。
——在鳴人的調皮折騰下，卡卡西也再難維持冷硬的外殼，日漸暴躁起來。
小家夥眯眼嘿嘿一笑，試圖萌混過關：“早上好呀，卡卡西大哥。”
卡卡西麵無表情，一腳飛踢給鳴人踹了下去。
“沒有摔倒哦！”鳴人腳底附著查克拉，穩穩站在地上，驕傲道，“最近我都好好練習了，這份控製力怎麼樣？”
銀發忍者心累地歎口氣。
他此刻隻覺得一月前的自己想法過於天真。
什麼美好生活，什麼木葉未來，什麼走出陰影，全是假的。
養精力過於旺盛的熊孩子，結果隻會是一個——
在清淨平和的春日清晨，被小水彈洗臉。
“你都不困麼。”
卡卡西從屋頂跳下，無語道：“就不能學琴乃按時睡覺，按時起床？”
“噓。”
鳴人居然豎起手指，示意他安靜，簡直是倒反天罡。
“小琴昨晚修煉到很晚，今天周末，現在正補覺呢，不要吵醒她。”
卡卡西無語：“這裡最吵的人就是你吧？”
小家夥卻不聽他講道理，開開心心的去院子外玩了，也不想著洗手吃早餐。
就該早些讓師母複活，狠狠管教一下這臭小子……
卡卡西無奈望著他的身影，小家夥一頭金發格外顯眼明亮。
原本瘦巴巴的小鬼頭如今也變得茁壯起來，性情格外活潑，甚至敢和他惡作劇。
不過嘛。
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卡卡西眸光漸漸溫和下來。
新的一年，大家的人生一定會非常不錯啊。
經過一整個冬天的養精蓄銳，春季的學生們都有點蠢蠢欲動。
忍者學校裡，改變的是伊魯卡老師的發際線，不變的則是後援團對佐助君的熱情。
“木葉沒有佐助君的美貌，連雪都會黯然失色。”有女生說著從大人那裡學來的情話。
“但雪本來就沒有顏色吧？”旁邊的男生忍不住吃味反駁。
砰！
小女孩毫不猶豫給了他一個暴栗。
小櫻沒有加入後援團的日常討論，她輕輕摩挲自己便當盒，盒蓋上是粉色的蝴蝶緞帶，看起來非常可愛。
裡麵不止有媽媽做的餐點，還有她親手做的玉子燒。
小櫻想分享給佐助君吃。
不知道佐助君會不會喜歡呢？她特地加了一點牛奶，感覺奶香味重一點會更美味。
小櫻深深吸氣，努力鎮定地對身旁坐著的男生說：“佐助君，你要不要……”
黑發男孩此時恰好起身，椅子推開時的刺啦聲壓過了她微弱的邀請。
他單手提著便當盒，走到隔著一條走廊的琴乃桌旁。
“喂，讓開。”
他相當理直氣壯地坐到了琴乃裡側。
鳴人遲了一步瞬間炸鍋：“佐助！誰讓你搶跑的！你不許坐琴乃裡麵！”
春野櫻訕訕閉上了嘴巴，不由得隨著佐助的目光看向漩渦琴乃。
唯有小櫻隱約意識到，在學校佐助君的目光隻會追逐一個人，那就是同為天才的琴乃同學。
或許連佐助君自己都不知道，他在那時的目光是看任何人都不會有的專注與熾熱。
琴乃同學從不會像彆人一樣，想成為什麼人的什麼。她如同躍動的火焰，自信所散發的光和熱時刻在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
所以即使坐在教室邊緣，憧憬的人也總會不由自主地靠近她。
鳴人是這樣，佐助君是這樣，她春野櫻……也是這樣。
……
忍者學校是單人單座，椅子雖是長條椅，可在鳴人硬擠進來時，琴乃的椅子還是發出不太妙的聲音。
佐助低聲喝斥：“白癡，彆往裡擠了！”
“不擠我怎麼坐得下。”鳴人理直氣壯道，“都怪你搶跑，想要霸占琴乃。”
“誰想要霸占笨蛋了！”
佐助一邊反駁，一邊不由得瞟紅發女孩的神色。
“彆擠啦。”
琴乃有氣無力地伸長手，試圖將自己從夾心餅乾的命運解救出來。
現在的男生都好幼稚，明明位置已經夠了，偏偏互相較勁圈座位地盤大小，導致都在擠她。
她懶得收拾他們兩個，言簡意賅道：
“再敢擠我，我就去和彆人坐。”
說出這句話，兩個男生的幼稚較勁果然老實不少。
琴乃有一搭沒一搭吃著秋刀魚。
卡卡西對她的飲食習慣非常擔憂，強行要求她攝入魚肉菌類這樣的營養食物。
修煉本來就累，還要逼她吃不愛吃的蘑菇。
卡卡西是魔鬼麼？
琴乃用筷子反複戳著秋刀魚，仿佛試圖將這條烤魚折磨至死。
鳴人倒是吃的很香。
隻要是滿含心意的便當，即使是最不愛吃的蔬菜他也能硬著頭皮吃下去。
不過鳴人如今也學壞了。
他把香菇挑給琴乃，還煞有其事道：“卡卡西大哥說琴乃要補充營養，不然長不高。”
琴乃放下折磨秋刀魚的筷子，平靜地說：“好，那我以後再也不喜歡鳴人了。”
鳴人計謀被識破，他麻利將香菇撈回來，做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好嘛好嘛。那我不給你吃了嘛，我可以幫你吃秋刀魚，小琴彆生氣。”
說完，鳴人便向香菇發起進攻，並故意做出極為痛苦的表情。
琴乃被逗得無奈一笑：“好吧，那勉強原諒你。”
鳴人盯著她的酒窩，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微紅。
旁邊佐助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小少爺清了清嗓子，學著哥哥的樣子，正經說道：“琴乃。”
“嗯？”女孩低低地哼了一聲，嗓音說不出的可愛。
佐助：……
頭腦空空，原本準備好的台本瞬間一個字都想不起來。
“切，佐助好遜，臉都紅透了。”鳴人出聲嘲笑。
在琴乃注意到前，佐助果斷開口。
“媽媽想邀請你明天來我家做客，你來麼？”
鳴人眼神頓時警覺起來。
佐助酷酷道：“吊車尾也能來，少用這種眼神看我。”
雖說他更想和琴乃單獨相處，但第一次帶朋友回家做客，還是彆落下誰比較好吧。
他覺得鳴人是那種落單後會偷偷哭鼻子的白癡。
琴乃是佐助唯一認可的朋友與對手，至於鳴人嘛……反正佐助覺得更像是他們的小尾巴。
但不知為何，琴乃始終緊緊牽著鳴人的手，據說修煉也是為了守護鳴人而努力。
學校的大家都很不理解她為什麼如此喜歡鳴人。
學校裡比鳴人帥氣優秀的男生可太多了。
佐助猜測她是因為孤獨時期和鳴人抱團取暖，所以才始終無法放下那個吊車尾。
可這種事情，如果他更早遇到琴乃，他也能做到。
而且一定能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既然琴乃喜歡，佐助便也不反對。
出身宇智波的天才，有著不會輸給任何人的驕傲。
他相信遲早有一天，那雙茶色眼瞳隻會注視著自己。
琴乃一口答應：“好啊。等我回去想想去你家帶什麼禮物。”
佐助不說，她也琢磨著想去宇智波族地打探情況了。
這半年來，宇智波鼬一直輕悄悄的，偶爾遇到也是彬彬有禮，溫柔寬和，看起來極為正常。
他們三人低聲吵吵鬨鬨，分享便當，沒有在意自己其實也成了許多同學下飯的風景。
“琴乃為什麼總和鳴人玩。”佐助就不說了，可牙真不覺得自己哪裡輸給鳴人，“我也能把我便當分給她吃啊。”
“那你去和琴乃搭話啊。”秋道丁次哢滋哢滋嚼著薯片，“琴乃對主動的同學都挺友好的。”
牙紅了臉，哼哼唧唧不知道嘟囔什麼。
丁次尋求鹿丸評定：“鹿丸，你也覺得琴乃很可愛吧。”
鹿丸懶洋洋的，似乎懶得回答這個低級問題。
“那天放學，你看她跳高很久呢。”丁次印象很深，因為鹿丸是最怕麻煩的性子，一到放學絕對第一個衝出校門。
鹿丸淡淡道：“等你們而已。”
那個通紅的夕陽，看她的人有很多，但最終唯一能肆意躍過橫欄，追逐在她身邊，為她所注視的，不就隻有那一位麼？
——宇智波一族的天才，宇智波佐助。
老爹居然還說漩渦琴乃無論血脈還是天賦實力都極為出眾，要她和她處好關係……
鹿丸頭痛扶額。
有那宇智波佐助像頭惡龍似的守在旁邊，除了漩渦鳴人這種級彆的熱血大笨蛋，根本沒人能衝破他的防線吧？
就在此時，他恰好與琴乃的目光對上。
女孩似乎被身旁兩位折磨得沒脾氣，滿眼都寫著“救命兩個笨蛋好麻煩”。
同鹿丸對視後，發現對方的死魚眼居然和自己一樣，她不由得彎起眼眸，會心一笑。
鹿丸估計也是被丁次他們折磨到了吧？
鹿丸怔怔注視著那雙明亮澄澈茶色眼瞳，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仿佛已經感受到融融焦糖在唇舌間融化的甜蜜感。
麻煩大了……
以前他可沒從沒覺得焦糖有多好吃。
“喂，看什麼呢。”佐助忽然察覺到什麼，力道不重，卻態度強勢地捧住琴乃的臉，讓她轉頭看自己，“快說你喜歡吃什麼，來我家時候給你準備。”
他的眉眼張揚自信，毫不在意其他人——哪怕同為豪族繼承人的目光。
鳴人皺了皺眉。
佐助肯定沒弄痛小琴啦，但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在意他這個姿勢。
“你鬆開小琴！”他二話不說把佐助手掌拍下去，“小琴，多點貴的，吃窮佐助家！”
“白癡，宇智波才不會被吃窮。”
然後開始下一輪的拌嘴吵鬨。
鹿丸注視著那三人的小世界。
唯有他們三人能夠融入，天然向外散發著一股我們才是先來的，你們都不能算她的朋友這種氣味。
嘖，還真不討人喜歡，宇智波。
而且他也被人小看了。
頭腦的天才真想要得到某個人的友誼，從不需要笨拙地揮舞拳頭硬擠進去。
想到這裡，鹿丸忍不住又歎口氣。
天賦卓絕、樣貌可愛、人氣超高、實力一騎絕塵、仰慕者眾多……
這些關鍵詞同時彙集在一個女孩身上，想追上她，恐怕真的會與風平浪靜的生活無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