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永樂街,中央的一座紅牆大院,大門的匾額上烙印著金色的“張宅”二字。
這裡便是那色老二張承南的私宅。
在齊國,隻有皇室和仙人才有資格在匾額上烙印金色文字,這是一種權貴的象征。
彼時,門口大街上聚集著二十幾名衙役,正對著吵鬨的十幾名乞丐大打出手,不出一盞茶的工夫,所有乞丐捂著痛處四處逃竄,消失在張宅門前。
“可惡!白瞎了生哥的銀子!”
人群中,趙大強自責的猛捶了一拳大腿,對腿上傳來的疼痛毫不在意。
他大意了。
忘了留意巡邏的衙役,就讓請來的乞丐在此鬨事,結果沒能堅持得了太多的時間,就挨衙役趕跑了。
現在出了這事,反倒還讓衙役留守在了這裡,再想鬨事更難了,恐怕生哥找來救兵也不好進去救人。
這可咋整!
躊躇之際,一個男人背著裹著黑布的大刀擠開人群,站在那些衙役的麵前,“喏,這不是看街的梁隊長嘛,怎麼的,換職了?改給人當看門狗了?一個小修士的親人而已,你這麼舔,就不怕臟了舌頭麼?”
男人扯著公鴨嗓,刺耳的聲音加上粗鄙的話語,瞬間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
聞聲看去,趙大強在來人的身後看到了陳天生。
生哥找來幫手了!
趙大強大喜,扒開人群來到陳天生身後,一臉慚愧道:“生哥,對不起,我就拖了一點時間,都怪我。”
“剛好,我找到了幫手。”陳天生微微一笑,安慰的拍了拍趙大強的肩膀。
來的路上陳天生看到了那些落荒而逃的乞丐,知道是趙大強找來的,這麼短的時間內請來這麼多乞丐不容易,何況還是在長途奔波後進行的,這貨期間多半不帶停歇一下,足以見得是真心為了他著想,如此倉促,有所疏忽也是人之常情。
“生哥,以後我會注意的,成大事者一絲不苟!”趙大強一臉認真,後麵這句話是陳天生教他的,他未來也想成就一番大業。
“嗯,加油。”陳天生笑著點了點頭。
趙大強抬手大力握緊,而後好奇的看著走出人群的方成虎,“生哥,這人背著這把大刀好威風啊,咦,大刀”
說著,貌似想到了什麼,一拍腦門,隨後在腰上摸出一張臟兮兮符紙遞給陳天生,“前頭我問酒鬼丐時他給了我這個,說生哥你會有江湖劫,將會遭到一個身背大刀的人傷害,說是有困難就撕了這張符。”
看著眼前的符紙,陳天生稍感錯愕。
那酒鬼乞丐還懂得看氣運?
看氣運是一行市井門道,他目前所學的【摸骨看運】也僅僅是斷人一天內的吉凶,想要看一個人有何劫難,遭遇對象是誰,起碼師級。
上一次和酒鬼丐相見是在三天前路過東城門,兩人並沒有直接接觸,對方憑此就能看出自己的吉凶,那金門的造詣也太高了,師級之上。
師級之上?
陳天生自是不信。
師級之上是將級,據他所知,目前齊國還沒有。
那酒鬼丐真有那本事,還至於淪落到如今的窘迫樣?
不過該說不說,方成虎開條件讓他跟一個月,從說話的神態去看,貌似真有傷害他的意思。
興許是巧合吧
“額,我怕是被糊弄了,這背刀客顯然是來幫生哥的,怎會害了生哥,定是那酒鬼丐喝懵了,亦或者說的是他人,這符我等會還他去,丫的。”趙大強後知後覺,滿臉尷尬的說著,就要縮回手把符紙收回去,省得讓陳天生和背刀客鬨了矛盾。
這時陳天生卻拿過了符紙,“無礙,人家也是好意。”
俗語有言:事出有因,逆來順受不失為一種漲氣運的方式。
說話間,方成虎已經頓下了腳步,那二十多名衙役後退列作幾排,手握刀柄,神色嚴肅,方成虎咧嘴一笑,“怕了就給本大爺讓開,張家的渣渣聽著,喊你們主子出來,遲一息我把他人頭剁了喂狗!”
“方成虎,你真當你們凡道會無敵了,想乾嘛就乾嘛?這裡是仙人家屬住址,不是你搗亂的地方!莫不是你們凡道會想要開戰?!”衙役隊長梁衛目光惶恐,但言辭並不示弱。
凡道會的實力在官府之上,方成虎是掛門師級,功夫和將領相當,加上近日一人擊潰數十人的匪窩,其實力不是他們所能抗衡。
“我們凡道會想乾嘛就乾嘛?不如說是你們縱惡行凶!”方成虎冷哼一聲,而後瞪向人群中的陳天生,“軟骨頭,還不出來!”
眾人隨著方成虎的目光看去,陳天生不緊不慢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這小子的嫂嫂被張家的人擄了,我們凡道會絕不姑息這種惡行!”方成虎口氣憤慨,說著有意的頓了頓,環顧四周,繼續說道:“隻要為非作歹,管他是皇親國戚,還是仙人,我們凡道會定斬不饒!”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沸騰。
陳天生暗中眯了眯眼,暗道這平時說話粗鄙的糙漢,在關鍵時候還懂得講道義,心眼子不少。
“方成虎你莫要胡說八道!”梁衛憤聲厲喝。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讓我進府一搜便知。”方成虎冷笑一聲,“宅子裡的醃臢貨還沒出來,多半八九不離十。”
說完,方成虎就要帶陳天生進宅。
對方成虎而言,陳天生說話真假無所謂,有由頭就夠了。
假的,錯都是陳天生的。
真的,順手做個好事,賺個美名,回頭還能去組織拿好處。
看著二人走來,張家的奴才們慌了,他們是知道張承南把顧雪強搶來的,這要是被查出來,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可又不敢上前攔,這回張承南是踢到鋼板了。
啊—
就在這時,宅內傳來一聲男子淒厲且延綿的慘叫。
一名仆人驚聲道:“是二公子!”
仆人們驚慌不已,紛紛往府內趕,陳天生關心顧雪,第一時間跟著跑了進去,方成虎跟在他身後。
“你們在外麵守著,彆讓人進來,也不讓任何一個可疑的人離開!”梁衛吩咐手下在四周把守後,也隨著進了宅子。
宅內,主臥。
踏進臥室的一刻,眼前的景象讓眾人不禁雙腿一緊,雙手忍不住的往下一捂,幾乎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張承南昏死在地上,正躺著身體,象征著男人的地方血流如注。
“凶手是誰!”梁衛滿臉震怒,雙手抓著前排仆人的衣領。
在他管轄街道的仙人親屬遇害,他罪當其首!
“不知,二公子二公子他帶了染布坊搶來的一個叫顧雪的女人進房後,就把房門反鎖了,不許我們靠近,聽到二公子的慘叫我們來時,就是這幅場景,那女人也不見了,怕是從那房頂窟窿逃了。”那奴仆看到梁衛憤怒的樣子,把一切都招了。
眾人順著那奴仆的手指看向高約七米的牆壁,那裡有一個臉盆大小透風的窟窿口子,牆壁周圍卻沒有任何攀爬之物。
“這小子罪有應得,多半是某位高手也看不過眼,特地施以懲戒,把人給救了。”方成虎麵帶譏嘲,率先開口打破了安靜。
眾人並未覺得不妥,畢竟一名染布坊的女工,怎能有飛簷走壁的功夫?
有也不至於被抓來了。
麵對這種說法,陳天生亦覺得合乎情理,自小和顧雪生活,後者在他看來就是一名比普通人堅韌的女人而已。
隻不過若是嫂子被人救走,現在是否安好,有沒有可能從一個歹徒手裡落入了另一個歹徒手裡,這些都是他擔心的。
正想著,他的右肩突然被一隻手掌大力抓住,指頭扣入骨間,十分疼痛,扭頭一看正是方成虎,不解道:“爺您這是?”
方成虎麵色陰冷,“我雖沒有直接救你嫂子,但多虧我這一鬨,才引來高手把你嫂子救了,所以你答應我的事就得履行!”
到手的罐子可彆跑了,那寒氣他可不想多體驗一天,下一次想有理由帶走這小子不知何時才行。
雖說他有能力什麼時候都能擄走這小子,但若沒個由頭,彆說凡道會,哪怕是官家也會通緝他,他可不想臭了名聲,無法正常混跡江湖。
這家夥不講理!
陳天生內心一突。
“爺,我想先見我嫂子一麵,看她是否安全。”陳天生比較擔心顧雪的安危,想要借此讓方成虎幫忙找顧雪。
“她被救了,自是安全得不行!”方成虎冷哼一聲。
正想再說點什麼,方成虎單手抓著他的肩膀,踩著輕功離開了張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