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蕊不是心眼小的姑娘,更不是會胡亂猜測揣摩的人,隻是今一天,發生的有關徐小妮的事兒,都讓她心裡了紮根生出了小疙瘩。
葉蕊輕抿了下唇,她呼出一口氣,把今天發生的事,連帶著昨天夜裡在荷花塘見到的人影,都簡述給了春杏聽。
末了,她秀眉微蹙,低聲:“我感覺,真的很奇怪。”
而聽完這一切的春杏,卻是已經變了臉色,她冷哼了聲:“豈止是奇怪,她肯定是不安好心!”
葉蕊長睫輕顫,垂下眸子。
“小蕊,你說的這一切,我都聽明白了!”
春杏咬牙:“而且要我說,周清遠那邊可不乾淨,這是可以說的嗎!”
葉蕊看著春杏:“你儘管說。”
事關好姐妹的終身大事,春杏可不會藏著掖著,她認真的仔細分析:“小蕊,我們從頭開始捋!”
“昨天晚上你和周清遠在荷花塘見麵,你說在他身邊見到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可你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人影就沒了,你問他的時候,他對你回是“鎮上的嬸子”!”
“但這一點仔細想想,就很不符合常理啊!”
春杏:“就按照我們鎮上嬸子們愛湊熱鬨和八卦的尿性!見到了周清遠,再瞧見了你,能不會留下來打趣打趣你們,把你鬨個大紅臉,在走?怎麼就在你走到亭子前,“嬸子”就恰好沒人影了?”
春杏一番話說完,這瞬間,葉蕊心神一晃。
她咬了咬唇,低聲:“春杏,你繼續。”
春杏用力點頭,她壓著心裡的怒氣,有條理的繼續分析:
“今天早上你去周家,去的時間多早啊,到哪兒的時候,不也才七點左右!可徐小妮呢!比你還要早!你在周家門口,就見到了徐小妮和周清遠在樹下說話!”
“你去問啥情況,周清遠就說徐小妮是想跟著一起搭車去縣城,而這說明啥?說明徐小妮不僅知道你們今天會去縣城,也知道你們約莫會幾點出發!所以她才能提前來到周家找周清遠。”
“但徐小妮又是咋知道的?還不是有人和她說了!”
春杏越分析,心裡的怒氣就越壓不住了,她柳眉倒豎:“能說的人,除了周清遠就沒彆人了!而這不就恰好說明倆人私底下有聯係!”
鎮子上的年輕男女,暗地裡卻有私交。
男方更是背著未婚妻,沒讓她知道,這算啥事兒?還懂不懂邊界感啊!
春杏想到這兒後,臉色就很難看。
而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春杏性子火辣,腦子也活泛,把過程分析的是頭頭是道。
“周清遠和徐小妮私底下必定是有聯係,要不然她不可能這麼清楚。而你又說,昨夜在荷花塘見到的身影,瞧起來和徐小妮很像。”
“除了這些也就算了,你在金店和周清遠挑選金首飾的時候,她咋的就的平白無故說了那些陰陽怪氣的話?顯然她就是看你不順眼,她心裡不舒坦,所以沒忍住的找茬了!”
“而且,你聽聽她說的話,多會上眼藥啊,啥叫“她舍不得的花錢買”?咋的,就她勤儉持家有美德,你大手大腳在敗家?”
“倒是沒瞧出來,她還是個茶香四溢的性子,這麼會泡茶,家裡的茶罐肯定成堆。”
一口氣的說完,春杏喘了口氣,話音卻沒停,她哼了一聲,不爽的繼續道:
“你和周清遠買三金,兩家訂下來的事,有她什麼關係?她一個外人倒起勁了,又唱又跳的。”
春杏咬牙:“所以小蕊,有沒有可能,徐小妮壓根沒把自己當“外人”!”
葉蕊睫毛一顫,呼吸輕頓了下。
“你的感覺也壓根沒有錯!也許昨夜,你在周清遠身邊見到的就是徐小妮!”
好姐妹的話語,一字一句的傳進耳朵裡,也如帶有力度似的咂在了葉蕊心上。
她聲音有點啞:“春杏,以你來看,周清遠和徐小妮,他們兩人背著我是有關係嗎?”
春杏看著葉蕊發白的臉頰,心裡一陣陣心疼。
可當想到她和周清遠馬上都要結婚了,下聘的三金都備齊了,春杏的思緒也是不由得多考慮了起來。
畢竟梳理的是頭頭是道,可也都隻是分析,卻壓根沒啥實質性的證據。
倘若分析錯了,周清遠和徐小妮是乾淨的,沒啥牽扯。
周清遠和葉蕊的婚事可不就鬨難堪了,會被人白白看了笑話,兩家長輩的臉麵也不知道會往哪兒隔。
事關重要,春杏不能上下嘴皮一碰,就把話說得的太滿,更不想擾亂姐妹心神。
隻不過,在春杏心裡,按著她來看。
周清遠和徐小妮絕對有貓膩!
春杏深呼吸一口氣,她安撫的摸了摸葉蕊微涼的手背,思襯道:
“小蕊,我會借著去徐家油坊打油的機會,去試探下徐小妮,看她自己會不會自爆出地雷,露出馬腳!”
聽著姐妹的話,葉蕊抿了抿乾澀的唇,她垂下眸子,應了聲好。
在春杏的房間,葉蕊待了好一會兒,緩和好一切繁雜的思緒後。
她掛記著春杏明天還要早起去酒廠上班,就沒在多留。
葉蕊起身,對春杏柔聲說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隻不過,春杏看向她,生怕她心思太亂,就連忙道:“小蕊,我送你回家。”
葉蕊哪裡不懂春杏的關心,她笑了笑,柔和眉眼萬分溫靜:“放心吧,我沒事兒,又不是小孩子了。”
春杏眨眼,瞅著好姐妹水靈漂亮的一張小臉,見不出太多異樣的情緒後。
她放心的呼出一口氣,追問:“真不用我送?”
葉蕊笑:“不用,你早點休息吧。”
聞言,春杏嗯了聲,也就沒在堅持:“行,我送你出門。”
話音落地,春杏挽住葉蕊手臂,走出房間。而後葉蕊朝林奶奶告彆的打了聲招呼後,兩人就穿過院子,往門外走去。
葉蕊對春杏笑著擺了擺手後,轉身往來時的方向離開。
而春杏盯著好姐妹離開的背影,卻是一時間沒挪開目光。
隻見葉蕊穿著淺黃色的荷葉領衣衫和牛仔褲,她衣衫下擺微微掖進了褲子裡,勾勒出了細細的腰身。
她背影娉婷窈窕,長腿細腰,隻從後麵瞧,就讓人挪不開視線,知道是絕佳出挑水靈的姑娘。
所以她姐妹這般好,當春杏想到有關周清遠的事兒後,她就沒忍住罵了聲:
“周清遠,你要真敢對不起小蕊,老娘非扯了你的皮不可!”
“……”
而另一邊,葉蕊踏著夜色,往家的方向走。
隻不過,她神色雖如常,可回想起剛才和春杏聊的話題,終究有了幾分心不在焉
而也就是在分神的瞬間裡,她沒注意到泥土路上的石頭塊。
一個不小心,葉蕊腳尖被絆了下,她身子一晃,差點摔倒。
葉蕊秀眉微蹙,想繼續往前走,卻沒預料,她左腳剛邁開,從腳踝處就感到了陣陣疼。
葉蕊疼的吸了口氣,顯然是剛才被絆的扭到腳了。
她低頭瞅著自己的左腳,想再嘗試著往前走,可一動彈就疼。
並不知道是不是疼的太厲害了,還是未婚夫的事讓她到底思緒混亂。
這一刻,葉蕊感到了難言的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慢慢的蹲下身,想要緩一會再繼續走。
葉蕊垂著腦袋,她手指輕輕的觸碰了下發疼的腳踝,眼底有委屈的失神。
也就是這時候,葉蕊聽見了一道平靜沉穩的男聲:“葉蕊。”
葉蕊抿唇,下意識看過去,見到了不遠處從夜中大步走過來的男人。
兩人的距離拉近。
霍放微不可查的擰眉:“怎麼蹲在地上?”
葉蕊神色怔住,沒想到會遇見未婚夫大哥。
她蹲在地上,努力仰頭,視線掠過男人修長雙腿和平坦緊實腰腹,去看向他的麵龐。
隻是,霍放身形高大挺拔,是目測有一米九的大高個。
她費勁仰頭的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能見到他問話時,脖頸上凸起的鋒利喉結。
葉蕊吸了吸鼻子,她重新垂下腦袋,小聲回:“大哥,我腳扭了,想緩一會再回家。”
霍放垂眸,看著蹲在地上的葉蕊。
她烏黑柔順的發絲落在纖薄的肩上,小巧的縮成一團,他單手就能把她拎起來。
霍放沉聲:“送你去醫館,給你看看?”
葉蕊條件反射的拒絕:“…不,不用,沒什麼大事,我回家歇歇就好了。”
說著話,葉蕊用沒扭到的右腳,撐著力,慢慢的就要站起來。
可在地上蹲了一會,起身時,她腿感到了麻,身子不由得晃了下。
霍放皺眉,他伸手,扶住了葉蕊的手臂。
隔著輕薄的襯衫衣料,男人乾燥溫熱的手心,掌控的牢牢扶握了過來。
葉蕊站穩了身子,她輕呼出一口氣,小聲道謝。
可腳踝處的痛感,還是讓她不自知的皺起了眉。
短暫的觸碰,霍放收回手,他沉默的看著麵前鼻尖泛紅,秀眉微蹙的姑娘。
他低聲:“我送你回去?”
葉蕊吸了吸鼻子,她睫毛輕顫的楞了下。
而後她見到,麵前的男人,背對著她半蹲了下來,對她露出了寬闊肩背。
霍放喉結滑動,骨節分明的大手衝她招了招,聲線沉穩:“上來嗎?”
夜色疏朗,葉蕊咬咬唇,她垂頭看著未婚夫大哥的後背,眸色猶豫。
可腳踝處傳來的一陣陣的疼意,讓她壓根說不出“拒絕”的話兒,也顧不得不好意思了。
葉蕊睫毛一顫,她輕輕嗯了聲,伸出手臂,慢慢的勾住了“大伯哥”的脖頸。
她身子小心翼翼的貼過去,趴靠在了他的背上。
而從小到大,葉蕊隻被爸爸背過。
現在她趴在霍放堅硬溫熱的肩背上,兩人的關係又特殊,她心裡到底尷尬又緊張。
她心臟怦怦跳,連帶著身子都有幾分發軟,使不上力氣。
葉蕊輕呼出一口氣,她臉頰微熱,聲音細不可聞:“大哥,我趴好了。”
隻是,葉蕊卻沒有發覺到,她正趴在霍放的背上,腦袋靠近他肩側。
當她輕輕呼氣時,她柔軟的氣息就噴灑在了男人小麥色的頸邊。
霍放眸色沉了沉,他喉結緩緩滾動的低嗯了聲。
他結實有力的手臂托住她發軟的小腿肚,步伐輕鬆穩當的往前走
葉蕊抿唇,小聲道謝:“大哥,麻煩你了。”
霍放微不可查的擰眉:“怎麼扭到腳了?”
葉蕊:“我剛從春杏家出來,回去的路上沒注意,被石頭塊絆了下。”
說完,葉蕊偏頭看著男人的側臉,好奇:“大哥,你怎麼會在哪兒?”
霍放:“吃完飯沒什麼事,就在鎮上轉了轉。”
聞言,葉蕊明白的點了點頭。
而這時候,她也發現了,背著她走一路了,男人都不見絲毫疲累,呼吸更始終規律均勻。
反倒是她,從貼靠上了他寬闊肩背後。
她心跳和呼吸都是在緊張的發亂。
約莫走了十幾分鐘的路程後,霍放背著葉蕊到了葉家門口。
門栓沒插,隻是半掩著,他背著她進到院子裡。
葉蕊往堂屋的方向瞧過去,喚了聲葉棠的名。
剛寫完作業還在收拾書包課本的葉棠聽見姐姐的聲後,他連忙從堂屋躥了出來。
可當看見姐姐是被一個陌生的高大男人給背回來的後,葉棠給看呆了,一時間都沒過來。
葉蕊看過去:“小棠,這是清遠的哥哥,叫大哥。”
葉棠眨眼,他立刻喊了聲:“大哥!”
姐弟倆長得像,五官眉眼都精致,一眼就能瞧出有血緣關係。
霍放笑了下。
葉棠:“姐,你怎麼了?咋是被大哥背回來的?”
霍放解釋:“你姐腳扭了。”
聽到這兒,葉棠眉毛皺起來,五官都皺成了一團:“姐,你出門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怎麼就把腳給扭了啊。”
說完,他又朝屋裡扯著嗓子大聲喊:“媽,媽!你快出來看!我姐把腳給扭了!”
咋咋呼呼的弟弟,讓趴在霍放背上的葉蕊,有幾分尷尬的好笑,臉頰都發熱。
她小聲道:“我弟很活潑。”
霍放溫熱結實的手臂,穩妥牢牢的托著她腿部,背著她往堂屋進。
他語氣如常:“你弟弟很關心你。”
這倒是,她姐弟倆感情向來好,葉蕊唇角微翹,笑了下。
而進了堂屋後,葉棠很有眼力見的就連忙搬了張帶靠背的木椅過來。
霍放低眸:“我放你下來?”
葉蕊嗯了聲。
下一秒,男人換了個姿勢,他修長寬闊的掌心,扶握住了葉蕊的腰。
男人和女人的身體在貼近,他把她抱放在了木椅上。
葉蕊坐好後,她垂著腦袋,輕輕呼出一口氣,神色有幾分不自然。
而這時候,聽見動靜的王芳連忙走了出來,見到閨女的左腿不自然伸著後,使喚葉棠:“快,去你姐屋,把她拖鞋給拿出來。”
葉棠點頭,一溜煙跑了出去。
而王芳雖是第一次見到霍放,可並不難想到他的身份。
她仰頭瞧著麵前高高大大的男人,笑著問:“是霍放吧。”
霍放笑著點了點頭:“伯母,是我。”
王芳:“你昨天夜裡才從外頭回來鎮上,今早就又開車送小蕊和清遠去縣城了,幸苦你了。”
霍放:“我回來就是參加婚禮的,應該的,不幸苦。”
王芳笑眯眯的瞅著他,於此同時,葉棠拎著葉蕊的拖鞋也進來了。
他把鞋子放在了姐姐腳邊。
王芳看自家閨女,催促:“扭到腳了,就快把鞋襪都給脫了,給我看看。”
葉蕊乖巧點頭,俯身慢慢的去的脫鞋。
葉棠心疼家姐:“姐!你腳是不是都疼著,你脫的慢,我幫你脫吧!”
葉蕊:“……”
家裡可不止娘叁在,還有未婚夫的大哥在現場,她怎麼可能讓弟弟給她脫鞋!
葉蕊:“不用,我自己能來!”
“為啥啊,你又不是沒使喚過我幫你脫鞋。”葉棠嘀咕,“你現在腳都扭了,我幫你咋了?”
瞬間,弟弟這句話,聽得葉蕊臉都漲紅了。
她緊咬唇,顧不得腳踝疼了,三下五除二的把鞋襪給脫了。
葉蕊輕吸氣,左腳輕輕踩在拖鞋麵上。
她腳趾小巧秀氣,腳背瑩潤白嫩,還帶點細膩的肉感,瞧起來就可愛。
可現在,她腳踝處卻紅腫了一片。
王芳心疼皺眉:“咋腫成這樣了,是摔了?”
葉蕊吸吸鼻子:“沒摔,回來的路上,天黑沒注意,被石頭給絆了。”
王芳:“都是要結婚成家的姑娘了,咋走路還不小心。”
她扭頭看葉棠,繼續使喚:“去我和你爸的屋,床底下有瓶茶油,你給我拿出來。”
茶油是老方子自製的,有個腰疼腿疼的,王芳和葉正軍都會抹,治跌打損傷也管用。
葉棠見爸媽用過,他點頭,就又轉身往屋裡跑。
沒要一會兒,他手裡就拎了個玻璃瓶出來,裡頭是小半瓶褐色的茶油。
王芳拿小板凳坐在葉蕊腳邊,她接過茶油:“腳伸過來,我給你揉揉。”
葉蕊不好意思:“媽,我自己能揉。”
王芳不由分說的托起她的小腿,擱在自己身上,瞪她一眼:“就你的手,能有啥力氣?我不給你揉揉,小心明天都走不了路!”
說著話,王芳往掌心倒上了點茶油,就貼合的揉上了葉蕊的腳踝。
熱熱麻麻的感覺,還帶著陣陣的疼,從腳踝傳遍全身。
葉蕊緊咬了咬唇,才忍耐的沒哼出聲。
隻是她細白的腳背,到底沒忍住弓了弓,小巧圓潤的腳趾也似貝蚌般蜷縮了下。
霍放眸色漆沉的瞥過視線,他喉結滾動,神色沉靜:“時間不早了,伯母,我先回去了。”
王芳笑著點頭:“行,回吧,我也不多留了。”
霍放頷首點頭,他轉身大步離開。
而當葉蕊見著男人的身影走出堂屋後,她倒吸口氣,不再忍耐的哼出了聲。
她聲音發軟的撒嬌道:“媽,媽,你輕點呀,好疼呀。”
與此同時。
院子裡的男人腳步頓了下,才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