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蕊沒預料霍放注意到了她的窘迫,她長睫一顫,驚訝的仰頭看他。
男人寬肩長腿,身形健碩,穿著一身黑衣的站在車門外,氣場天然淩厲又危險,就和煞神似的。
但現在,對這位看似冰冷實際細心的“大伯哥”,葉蕊似乎也沒那麼害怕了。
葉蕊輕呼出一口氣,她感謝說:“謝謝大伯哥幫我開車門,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開門下車。”
霍放低頭看她,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示意的指了下車門窗下方的一個位置,嗓音平穩:“有個凹槽按鈕,開門前,需要先按下。”
葉蕊坐在車裡,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認真的看過去,果真在車門上見到一個暗色凹槽,隻是剛才沒被她注意到。
葉蕊小巧柔美的臉上神色驚喜,她笑起來:“嗯,我看見了。”
霍放站在車門外,漆沉眼眸盯著麵前眉眼含笑的姑娘,他喉結滑動,提醒:“試試?”
話音落地,葉蕊沒立刻反應過來。
而後男人後退一步,他大手搭在車門上,吧嗒一聲響,再次利索的把車門給關上了。
“……”
葉蕊坐在駕駛後排的座位上,她歪歪頭,盯著重新閉合的車門,才反應過來,原來霍放說的“試試”,是讓她自己再試試開車門。
想到這兒,葉蕊倒是沒忍住笑,白皙臉頰邊的清甜小酒窩顯現了出來,就沒預料這位“大伯哥”還挺有老師風範。
葉蕊眼眸微彎,她靠近車門,低眼認真的瞧了瞧,見到暗色凹槽後,她伸出指尖試探的使力往下按下去。
“吧嗒”一聲響,車門溜出一道縫,葉蕊手心貼在上麵,下意識屏住呼吸,手心用力就乾脆的把車門給推開了。
車門打開。
葉蕊動作輕巧的下車,再有學有樣的把後排車門給關上後,她仰頭看向霍放,眉眼彎彎的高興說:“大哥,我會開車門了。”
第一次坐車,就學會了開車門,繞是葉蕊是性格比較安靜的姑娘,現在心裡也是有難掩的開心。
霍放見著麵前眼眸都彎成了月牙的姑娘,他低嗯了聲,神色瞧不出多餘情緒。
“大伯哥”不苟言笑,喜怒不形於色,葉蕊後知後覺的感到了不好意思,她抿抿唇,連忙繼續道:“大哥,我回家了。”
話音落地,葉蕊不再多言,往家門口走。
院子門沒栓,她推開進去,然後轉身再給關上。
隨著院門的關合,透過門縫,葉蕊見到了停在家門口的車子,和站在車邊的高大男人身影。
收回視線,葉蕊垂下睫毛,把門栓給插上,她轉身進了院子。
周清遠坐在車裡,心無旁騖的正摸索著車子內飾,壓根沒注意,也沒心思去顧及未婚妻下車的事兒。
他坐在車後排,隻左摸摸,又看看,末了他視線緊盯上了駕駛位。
周清遠深呼吸一口氣,想克製一番自己的表情,斯斯文文的,彆太和沒見過世麵一樣。
可現在,暗黑色的方向盤和啞光的中控台,對他的吸引力,根本無與倫比,戳中了他每一寸神經。
他深深的豔羨簡直都要壓不住了。
所以當駕駛位的車門被拉開,周清遠見到霍放上車,啟動車子後,他沒忍住問:“大哥,你這台車子得多少錢啊?”
霍放單手打方向盤,嗓音平穩:“沒多少錢。”
霍放並不是喜歡揮霍的性子,這台越野車市麵上的價格雖是大六位數,近七位數。
但前幾年他在東南亞認識了一位車行老板,對方欠了他不小的生死人情,因此當得知霍放準備換車後,就極力熱情的給他給走了私人門道。
霍放入手了這台車,所以落地價大打折扣。
隻不過,周清遠聽到這兒後,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擺明了不信,他嘴唇動了動,剛想在說什麼。
霍放抬眼,看了看後視鏡:“指路。”
周清遠對上男人漆沉眸光,條件反射的伸出了手,可他反應過來後,心裡莫名的有了幾分不舒服,也就沒再吭聲。
在春酒鎮,周氏醫館的位置就在街上,幾年前周家買下了一處門麵商鋪,醫館就搬遷了位置。
但家裡人住的房屋院落卻是在鎮西邊,距離鎮上的荷花塘倒是不遠。
此時,周家的院落正亮著燈光。
車子停好後,霍放隨手拎起放在副駕駛位的一個黑色旅行包,並下車。
然後他走到車後備箱,開始拿準備的豐富營養品。
周清遠跟在身邊,見到價值不菲的豐富禮物後,他連忙伸手幫忙去接,剛才彆扭的小心思也都壓了下去。
與此同時。
周齊山兩口子知道外甥今晚會到,就正在堂屋守著,當聽見從門外傳來的動靜後。
周齊山看向妻子孫桂雲,伸手推了推戴著的老花鏡:“你聽外頭是不是有汽車聲?”
孫桂雲起身:“是啊!有車軲轆的聲,我聽得清清楚楚!”
聞言,周齊山高興的笑起來,他衝著孫桂雲擺擺手:“孩子奔波這一路,肯定又餓又累,中午留的雞湯和雞肉,你現在就去下雞湯麵,裡麵彆忘了放幾根青菜,暖和和的讓孩子吃。”
周家今天宰了隻喂養的母雞,並知道外甥回來的晚,就特意留了滿滿一大碗,等他到家後,再下就雞湯麵。
“現在就把我往廚房趕啊。”孫桂瞅著周奇山白了他一眼,“也得讓我見到外甥的麵,才行吧。”
周齊山笑著:“行行。”
兩口子說著話,並起身往堂屋外走去,當走到院子裡時,掩著沒栓的前門被推開。
身形高大的男人一手拎著營養品,一手拎黑包走了進來。
他視線緊緊的盯著麵前的兩位長輩,低聲:“舅舅,舅媽。”
久彆經年,周齊山和孫桂雲老兩口,終於再次見到了外甥霍放。
兩口子眼眶都有點發熱。
多年前霍放被領走的時候,還隻是到周齊山小腿位置的小娃娃,現在卻已生的高大強壯,男人氣概十足。
周齊山看著,他高興感慨:“回來了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孫桂雲擦擦眼角:“奔波累了一路了,快進屋好好歇歇。”
說完,她瞅向周清遠:“我去給你哥下碗麵條,你們爺三都快進屋。”
周清遠左右手同樣都拎著東西,他應了聲好,就率先往堂屋走。
霍放看向舅媽:“我不餓,舅媽彆忙了。”
孫桂雲:“你這說的是啥話,大男人這一路開車過來,現在才到,能不到餓嗎?我去給你燒口熱乎的,很快就好,快隨著你舅進屋吧。”
霍放不再推脫,他點頭。
見著爺三都進了堂屋後,孫桂雲轉身往廚房走去,她打開廚櫃,端出一大碗雞肉湯。
雞肉留的都是肉質緊嫩的好部位,沒有絲毫的敷衍糊弄,湯汁上凝固了一層薄薄的黃亮油脂,可鮮美香氣卻是遮擋不住,絲絲縷縷的飄冒了出來。
孫桂雲燒鍋起火,就打算用這滿滿一大碗雞肉湯來下麵條。
不得不說,這碗毫不藏私的雞肉麵,若是被鎮上村民見到了。
肯定要感慨,孫桂雲對表外甥是真不錯。
事實也確實如此,孫桂雲作為長輩,對於從小在身邊養了幾年的外甥,心裡自然有真情實意的關愛的。
當年,她和周齊山都曾商量過,要讓霍放改成“周”家姓,就是存了實實在在要把外甥當親生兒子來養的念頭。
而那時候,倒也沒彆的原因。
就是她前兩胎生下來的可都是丫頭,一個男娃都沒有,但想在繼續懷的時候,肚子卻一直都沒動靜。
但周家可是做中藥館的行當,在鎮上可是有頭有臉的家戶,沒有男娃這可怎麼行,周家的傳承可就斷了。
所以醫館裡強身健體,有益補氣血的好方子,孫桂雲都沒斷過。
可偏偏結果就是不如人願,孫桂雲第三胎遲遲懷不上,她心裡可是貓抓似的急,簡直都要心灰意冷了。
因此當知道周齊山有一位堂妹是可憐人,嫁的村子是在山腳下。天災降臨,泥石流山洪,轟隆隆的咂下來,整個村子可都是被催毀了,死了不少人。
天災不留情,堂妹夫妻倆都走了,生的年幼兒子卻是命大的,也沒人再能顧得上他後。
周家也算是存了私心,一合計就把這個外甥帶到了春酒鎮,當作兒子養著。
而在鎮上,有村民暗地裡還笑過,夫妻倆是給彆人家養兒子,孫桂雲自然是聽聞過,可同樣沒沒放在心上搭理過。
畢竟領來的外甥,周家是實打實的做過打算,要把他改姓過繼到名下。
卻沒預料,短短幾年後,霍家的人又尋了過來,要帶回霍家的孩子。作為舅舅的周齊山完全沒有能拒絕的理由,年僅六歲的外甥就又被領了回去。
而孫桂雲雖是婦人心態,存了私心,但“君子論跡不跡心”,外甥在身邊的幾年,她作為舅媽是真情實意的養著,沒虧待過這個孩子。
所以當外甥被帶走後,孫桂雲以淚洗麵,茶飯不思了好一陣。周齊山擔心她彆哭壞了身子,就給她號了脈。
卻沒想到,峰回路轉,守得雲開見月明,孫桂雲再次有了身孕。
孩子呱呱落地後,就是周家的獨苗苗男丁周清遠。
所以這麼些年過去了,孫桂雲始終認為是外甥在身邊養育的那幾年,讓她積攢了好福澤,才讓她再次懷上孩子。
因此在她心裡,霍放就和她親生的沒兩樣。
鮮美香濃,油潤清亮的雞湯麵被熱騰騰的盛進了碗裡,孫桂雲不再多回想過往事兒,她喜笑顏開的往碗裡灑上綠油油的蔥花,然後端著往堂屋走去。
霍放伸手接過:“謝謝舅媽。”
孫桂雲在霍放身側的一個空椅上坐下,然後她瞥了眼周清遠,笑道:“晚上清遠肯定是去見蕊丫頭了,你倆又是一塊兒回來,你見到了不?”
知子若母,孫桂雲瞧下周清遠,就知道他去見媳婦兒去了。
另一邊的周清遠眼皮一跳。
霍放神色如常:“見到了。”
孫桂雲笑著,她語氣自豪,繼續問:“感覺你弟妹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