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市警察局。
今天局裡的人一上班,就聽見審訊室那邊時不時就有哭天搶地的嚎叫聲,不由叫人好奇起來。
“審誰呢?這麼早就開始了?”
雖然他們乾刑警的半夜審訊都是常有的事兒,可最近又沒有什麼大案子,怎麼早上一來就這麼大動靜?
實在有點反常。
“不知道,我就聽見鄭隊的聲音了。”
“哎哎,你們來得晚不知道,安溪市局的人過來了,就在裡邊呢,你們不知道他們領導真他娘的……”
那人一時詞窮,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一個詞來,“時髦。”
“啊?”
這關注點是不是歪了點,再說這年代大家的打扮基本上也不怎麼大,實在想不出一個人時髦有多時髦,也沒太在意。
“那這審誰呢?”
“林海。”
“我艸,這滑不溜秋的竟然抓住了?”
對於林海這人,他們還真不陌生,基本上在很多人手裡都過過一手,隻可惜這些年越發跟泥鰍一樣,根本找都找不到。
現在終於逮住了,很難不讓人好奇怎麼抓住的,還有這安溪的怎麼來他們這邊了。
這時候消息傳播的還沒有那麼快,再說囚車上犯人逃跑的事兒也不過是昨天發生的,時間剛剛一天,這消息也就附近幾個市的高層領導知道,他們下麵還沒傳開,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就算早上看到安溪市過來的人也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原因,眼見沒有新鮮消息,他們也就各忙各的去了。
畢竟局裡還有很多活。
就是這林海“嚎”的也太慘了,每次經過都要被嚇得心突突,叫人很不爽。
此刻,審訊室裡,林海簡直要把這三十大幾年的淚水都流乾了,嚎叫個不停。
“真不是我乾的,我再怎麼混也不敢殺人啊——”
他哭得撕心裂肺,瞧著真不像演的。
鄭智勇上午跟他們一起逮人時可沒想到對方涉及的是殺人的大案,本就瞧林海煩,這下就更沒好臉子了,蒲扇大的巴掌狠狠拍了下桌子,瞪著眼,語氣十分凶。
“老實交代情況,是不是你殺的?”
林海哭得更慘了,“真不是我殺的。”
“你說不是你殺的就真的不是了,要不是你殺的你怎麼知道他死了?”
林海都快冤死了,急得抓頭撓腮還哼唧上了,“不是……我……真不是……”
看他扭捏那死出,鄭智勇額頭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了。
季明誠從頭到尾表情都沒什麼變化,隻輕輕敲了下桌子,那張劍眉星目,精致到有些過分的臉看著和他們都不在一個畫層,就算是同性看著也很賞心悅目。
不過林海可沒忘就是這人心狠的要命,特彆是他肩膀現在還疼的要死,見到這人忽的露出一個笑來,他愣是嚇得抖了抖,不敢再出洋相。
“從頭到尾說遍經過。”季明誠收住笑,開口詢問。
林海麵上冷汗還在,可一聽到這件事就開始應激,隻是潛在的威脅和被誤會可能被死刑的威脅相比,明顯還是後者更急迫。
“我我我……我說。”
“賈弘和是找過我讓我帶他去南方做生意,我這也沒理由拒絕啊,商量好要他交的錢後也一直在辦這件事,還……還約好了二十號那天晚上走,但我哪成想那天晚上到點了他都沒來,我等的不耐煩了,就給他打了個電話。”
“對對,你們可以去查通話記錄的,賈弘和可是有手機的,花了大價錢買的,就是為了到南方後能跟家裡聯係。”
“我那天不也著急嘛,其他人都等著呢,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我就生氣了給他打電話,打了好幾個都沒接,我就更生氣了,想著再給他打一個,要是還不接我就不管他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林海還算正常,可是當敘述電話接通後的情況時,他就一臉的後悔,一個勁兒砸著大腿,後悔不迭,“要是知道會聽見他被砍的聲音,再怎麼著我也不會接的。”
“彆扯那些說不著的,講重點。”鄭智勇聽的都急了。
林海這才回到正事上,“我一接電話他那邊就吵的要命,好像在跑,什麼話都不說,我就給他撂狠話說不帶他了,誰知道這話剛一說完就聽見了一群人追著他砍的聲音……”他麵色驚恐,語氣變快了許多,“肯定是砍到骨頭了,我好幾次都聽到剁到骨頭的聲音,哢嚓哢嚓的,當時我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真不是誇張的,同誌,你們一定要信我啊。”
他情緒越發激動起來。
“那你怎麼確定他死了?你又沒看著。”鄭智勇問。
林海吞了好幾次口水,驚慌未定,“因……因為他不動了,剛開始還能發出慘叫,後麵賈弘和就一點聲音都沒有了,而且那些人還把他給拖走了,就這樣,怎麼可能沒死!?”
說到這裡,他緊張的手都在抖,大喊求他們,“同誌,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你們可一定要保護好我啊,那群人那麼凶殘,萬一知道我揭發的,搞不好我也會被他們弄死的。”
這也是他當初為什麼在外邊一躲就是半年的原因,要不是這次外邊待不住了,他也不會突然回這邊。
可要是他知道他一回來就會被他們逮著,他寧願找個陌生的地方混吃等死,潦草度日,也肯定不會回來的。
他簡直悔的腸子都青了,然而這世界從來沒有後悔藥吃,他現在也不求彆的,隻求自己和他家裡人可彆被那群人搞死。
他雙手合十不斷求他們,可惜沒人理會,反而又被那個長得賊英俊又下手賊狠的年輕警察接著問問題。
“有沒有聽到什麼其他聲音?”季明誠問。
“聲音?”林海努力平靜下來回想,“我好像聽到了樹葉哢嚓哢嚓被踩的聲音。”
“彆的?”
“這這這都半年了,我我……想不起來啊。”林海欲哭無淚。
“幾月二十號?”季明誠又問。
“六月啊,之後我就再也沒回來了,就回來這一次還被你們逮著了。”說起這個林海就一肚子委屈。
他偏偏回來這遭圖啥啊。
“果然是搶劫案那天。”鄭智勇看向季明誠,“季老弟,看來你猜的沒錯,那群人能乾出殺警察的事兒,肯定也不會放過看到他們麵貌的賈弘和,這人估計已經死半年了。”
“等等等等,什麼搶劫案?什麼殺警察?那群人還敢殺警察???”林海一臉懵的三連問。
他這半年都躲在外邊,壓根沒心思去探聽徐林市發生了什麼,更彆提什麼搶劫案了,這下一聽都搞不太懂,更悲劇的是聽到的“殺警”這個消息,要是那夥人連警察都敢殺,那他豈不是要玩完?
“同誌,我都這麼配合你們了,你們可要保護好我啊,同誌——”他鬼哭狼嚎著,腿抖的堪比農村老大娘篩糠。
季明誠對鄭智勇點點頭,讓人進來帶人走。
林海被帶出審訊室時哭得更慘了,隻是所有人的心思都沒放在他身上,更沒人會管他到底哭沒哭,為啥哭,反正很快就被其他警察帶了下去。
見兩邊隊長還在溝通,秋薑稍稍湊近王曆,“王哥,有了他的口供,咱們能定那夥人的罪嗎?”
王曆搖搖頭,“不能證明就是那夥人動的手,更何況還沒找到屍體。”
秋薑麵色沉重了一下。
見她這樣,王曆安慰,“就算這人屍體找不到,那五個人也得挨槍子,不過我們最好還是能找到屍體,給被害者家屬一個交代,至於到底怎麼做,還得聽季隊他們安排。”
她皺著眉,重重點了下頭。
這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季明誠和鄭智勇商量完後走過來,鄭智勇直接開口對他們說,“這個點了,咱們先出去搓一頓,等吃完飯後就直接去尚口街。”
尚口街也就是被搶的供銷社所在的位置。
秋薑兩人自然第一時間去看自己老大,見他輕點了下頭後,才應下道謝。
“謝謝鄭隊。”
“甭客氣,那咱走著。”
鄭智勇絕對是個熱情好客的,當即就帶他們去了警局附近的那個大酒樓,隻是這個點正是吃飯的時候,飯店裡都是人,幸好他跟老板認識,給擠出來一個包間來。
“這酒咱是沒法喝了,老弟彆怪哥招待不周啊。”鄭智勇站起來敬季明誠一杯白水
“鄭哥客氣,等你下次來安溪,我請你喝。”季明誠站起來笑著跟他碰杯。
“哈哈哈,那我可就當真了。”
“當然,我隨時恭候大駕。”
“哈哈,那感情好。”
等他們倆碰了一杯後,急促的午飯也就正式開始了。
一行人都知道時間緊急,急忙吃過飯後,就直奔尚口街而去,完全不肯浪費一點時間。
坐在車上,秋薑忍不住捂了下自己小腹,要是這次再碰見屍體,那她的肚子會不會疼成上次那樣?
上輩子就是因為蠱蟲帶來的那種疼疼死的,這輩子竟然還沒擺脫那個蠱蟲的影響。
秋薑有點發怵。
“要是不舒服,待會兒就留在車上。”
秋薑眨眨眼,扭頭看向正開車的季明誠。
“謝謝季隊,我沒事。”
季明誠側頭看了她一眼,過了一會兒才“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