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陳達反應過來剛才竄過去的那個人不是彆人,而是秋薑的時候,她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山坡的林木之中,再想追上去已經晚了。
“糟了。”
她一個還沒畢業的小姑娘能有什麼自保的能力,更何況這次遇見的還都是窮凶極惡的犯人,他們能奪槍殺警察,那就能殺了她,要是她跑得慢追不上也就罷了,可昨天他是有幸見識過她的速度的,若真要被她追上,那她可就危險了。
完全不能接受她這麼年紀輕輕就出事,陳達拔腿就追。
“陳隊,你去哪裡?——”
後麵趕來的警察畢竟沒有看到前麵那一幕,眼見他連地上的犯人都不管就直接跑了,一時間腦袋發懵喊了他一嗓子。
“跟上。”
他簡短的話消散在空氣中,這些警察以為他還發現了其他犯人,立刻臉上露出急切,快喊一聲,“留兩個人看著,剩下的跟我走。”
“是。”
一群人順著陳達跑的方向一同追去,就算荊棘肆無忌憚往他們身上拍的生疼也顧不上,然而就算這樣緊趕慢趕,等他們才跑出了沒多遠的時候,就聽密林裡一聲槍響。
“啪啪——”
竟然開槍了,他們下意識以為自己的同事跟那些犯人碰上了,雙方不知是誰在開槍射擊,但不管怎樣,這人很凶狠,目前危險程度迅速攀升,由不得他們不急,於是他們腳下速度越來越快,以獵鷹捕兔的架勢圍捕而去。
“這邊,快跟上——”
實際上,他們確實沒有猜錯。
秋薑確實追上了那個開槍的人,但正如大家預料的,這人十分凶殘,在察覺到她跟上的時候就快速扣動了扳機,若非她速度實在夠快,還真躲不過他的子彈。
不過目前情況也不樂觀,被發現的她正躲在一棵鬱鬱蔥蔥葉子沒怎麼掉的樹上,悄悄隔著樹葉觀察下麵動靜。
那人滿臉驚慌,壓根沒料到會被警察追上來,明明能感覺到身後有人追著他跑,可在他開槍後人卻憑空消失了。
黃偉華連續找了好幾處都不見任何人影,頓時感覺見了鬼,他逃跑還打死警察,本來心理壓力就大,如今更是整條筋都在繃著,“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然而他說完話後周邊依舊沒有一絲動靜,唯獨聽在耳中的隻有樹葉沙沙吹動的響聲,四周靜謐的滲人。
完全無法斷定那人到底去了哪兒,心臟碰碰亂跳,可現在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隻要逃出這座山,以後警察想要再找到他無疑是大海撈針,那自己就能徹底自由了。
這個誘惑實在太大,讓他根本沒有心思跟這些警察繼續糾纏,眼見沒有一個人出現,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立刻加快速度往宿山市的方向逃去,看著他又快跑到沒影,秋薑眉頭緊皺,瞅了眼來時的方向,決定不再等下去了。
她抿抿唇,如同一隻遊離天空的飛鳥般在一棵棵樹上遊走,若是有人看到肯定得跌破眼鏡,因為她的身影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說不定還會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但對秋薑來說會輕功是一件格外稀鬆平常的事兒。
畢竟在邊疆長大,自己武力不行,要是還不會輕功的話,那早就在沙場死八百次了,也幸好當初她沒在這上麵偷懶,此刻才不至於束手無策。
隻見她身輕如燕,腳下愣是一點多餘的動靜都沒有發出,兩眼緊盯著下麵這人的動靜,如鬼魅似的如影隨形,伺機而動。
那人今天跑的距離不少,此刻儼然已經瀕臨極限,速度漸漸減緩下來,在遇到一個山坡的時候更是一時大意腳下踩空摔了一跤後滾了下去,手裡的槍掙脫束縛,掉落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
機會來了。
秋薑眼睛一亮,步姿輕盈的落到地上,趁著這人看到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間隙,直接飛身奪槍,黃偉華搶槍的動作落空,腦門上倏地被人用槍頂著。
“彆動。”她聲音有著小女生的嬌軟,也有著他敢亂動她真的會開槍的決絕,保證隻要他敢亂動,她絕對會提前送他上路。
黃偉華萬萬沒想到一直追著自己的竟然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而且這麼久了竟然一直沒跟丟,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被她用槍指著,他驚駭到眼球暴起,害怕她真會開槍,立馬雙手舉起做投降狀,隨後更是“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求饒。
“彆殺我,彆殺我。”他苦苦叫著,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和對生的貪戀。
秋薑冷哼一聲,“你殺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們也不想死。”
他當然沒想過。
彆人的命怎麼可能有自己的自由重要,如果被送到監獄自己要麵對的會是一輩子的監禁,可要是搏一搏,好歹還有機會改變現狀,在這種誘惑下,他怎麼可能還會去想彆人的感受。
哪成想他們都計劃的如此周密了,還能被抓住,更沒想到安溪市警方行動如此迅速。
如今一切都完了,他麵色灰敗,對生的渴望在一瞬間勝過了對自己的向往,“求求你,求求你,我投降,我這就跟你回去接受法律製裁,求你彆殺我……我不想死啊。”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完全沒有剛才開槍打人的凶狠,秋薑壓根不吃他這套,又怕他耍花招,往後退了一步,又掏出從車上順的手銬扔到地上,冷臉命令,“現在把自己銬上。”
黃偉華挪挪蹭蹭的,就是不肯動手,秋薑眼神立刻凶了起來,怒視他,“怎麼,想吃槍子是吧。”
她語氣凶巴巴的,和她鄰家小妹妹似的溫柔樣貌簡直是兩個極端,他不敢賭她到底是虛張聲勢,還是真想給他來一下,老老實實的扣上了自己一隻手。
哪怕是這樣,秋薑不敢放鬆,眼神示意他快銬另一隻。
黃偉華咬牙要給自己扣上另一隻,忽然不乾了,衝著前方的林子大喊,“狗娘養的,來了就動手,等什麼呢?”
他這裡還有同夥?
秋薑一瞬間頭皮發麻,身後沒有眼睛,匆忙之間連往哪個方向躲都不清楚,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槍聲不約而至。
“啪——”
然而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反倒是她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右側方疾馳而來,他奔跑時雙手交叉疊在胸前伸展,右手舉槍射擊,又是三聲槍響,秋薑不由猜測剛才那聲槍響是不是也是從他那裡發出的。
就在這時,樹林那邊接連發出了爆鳴般的慘叫聲,“手手,我的手——”
“啊啊啊,我的手——”
隨著他不斷逼近,那張臉也逐漸清晰,看著眼前這張西裝革履、帥氣逼人的臉。
秋薑眨眨眼,乖乖叫了一聲,“季隊。”
季明誠看了她一眼,問,“沒事?”
“沒有。”
秋薑問他,“季隊,這個人怎麼辦?”
“給他銬上。”
“好嘞。”
這裡有他拿著槍保證安全,完全擺脫了剛才孤立無援的局麵,秋薑完全沒了後顧之憂,直接向前把這人死活不肯銬上的另一隻手給鎖了起來。
旁邊還有一個槍法極準冷著臉的煞星在,黃偉華也是被嚇傻了,哪裡還敢起什麼幺蛾子,被銬起來後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出,生怕最後來的這人也給他來一槍。
在她處理完後,季明誠連看都沒看這人一眼,迅速往中槍的那片樹林追蹤而去。
秋薑有心想跟著,奈何此處沒人看看守,隻好留在原地等著,她麵露焦灼,不停踮腳往他消失的那個方向瞅,可惜山上的植物還是太多了,叫她視線嚴重受限,壓根什麼也看不見。
就在這時,後麵密密麻麻的動靜傳來,隨即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秋薑,受傷沒有?”陳達看到她急忙問。
秋薑高興壞了,差點蹦起來,“陳隊我沒事,您先幫忙看著他吧,我去找跑掉的那幾個。”
說罷,完全不給陳達拒絕的機會,腳下輕點,瞬間在他麵前跑沒影兒了。
陳達還來不及鬱悶和擔心,就看不見她這人了,這時,從另外方向追過來的幾個熟人衝著他道,“陳隊,這還有倆呢。”
陳達跟上去,在看到地上兩人的模樣都驚了。
“這倆雙手都被打穿了,季隊這槍法也太厲害了吧。”
旁邊這三個年輕人可是看到了剛才季明誠射擊的動作的,此刻對他無限崇拜,顯然對這個新來的領導徹底服氣了。
此時,就算是陳達也是服氣的。
可是……他們人呢?
季明誠和秋薑兩人完全看不到人影。
倒是叫他過來的這三人是跟著季明誠一起過來的,說是看到了他跑的方向。
“東邊。”
陳達讓留下兩人守著,自己則帶上另外一個人趕去幫忙,可到了那裡他們才發現自己有多多餘。
季明誠此刻一個過肩摔將一八尺壯漢撂倒在地,那人頓時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秋薑則是在跟另一個身材較矮的逃犯纏鬥,她或許力氣不夠,但身影夠刁鑽,那人打不著,又跑不掉,額頭的汗嘩啦啦的掉,在接連幾番纏鬥後,終於力氣不支,動作慢了下來。
機會來了。
她瞅準時機,一記掃堂腿將人鏟倒,又絲毫沒有猶豫,隨手抄起一塊石頭砍向這人肩膀,本來這人還想著站起來,結果這一擊之下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徹底暈了過去。
陳達:“……”
這動作可真夠利索的,還真是小瞧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