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這個就可以了麼？”
“是、是的，我……非常喜歡。”
五條悟看著手捧百元商店玻璃質地廉價掛墜、雙頰微微被紅暈鋪滿的白發少女，心裡感慨著對方容易滿足的壞毛病還是沒有改掉。
“說過了吧？稍微任性一點也沒關係哦？”
抬手撫了一把少女細軟的頭毛。
“還有什麼其他想要的，都會幫你買的啦。”
原本作為賠償的致歉禮物，參考了家入硝子“詢問本人想法”的意見，結果自然而然變成了沙耶隻挑選了一顆百元商店的藍色仿製寶石掛墜告終。
叫五條悟內心頗感複雜的是，就算是這種當今社會連小學生都不太瞧得上的廉價玩具，眼前的白發少女卻像是對待彌足珍貴的財寶般將之緊緊握在手心，貼附在胸口的部位小心保存著。
“沒關係的。”
沙耶搖搖頭。
“五條老師賺錢很辛苦，所以隻要這個就可以，而、而且……”
一格格折射閃光剔透璀璨的顏色就好像老師的眼睛一樣。
攜帶在身上隨時隨地都能夠看到的話，就好像一直被陪伴著一般，她會非常非常非常地開心。
時間還餘下一些，五條悟之後還是拉著沙耶去了幾家向真希打聽的“這個年紀小姑娘喜歡的品牌”買了十來套衣裙配飾送給對方。
而小姑娘的沙耶本人收到這些時，並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大約察覺到他總是查看手機時間的緣故，得知了他今日大概有其他安排，不能更久地陪她，之後一直到回家都有點悶悶不樂。
“這次也要好幾天才能回來麼？”
臨出門，換好居家睡服的沙耶抱著當初硝子真希送給她的兔子玩偶，聲音低落地問。
“是哦，所以這次也要拜托沙耶好好看家咯～”
五條悟拉好了日常配備的黑色眼罩，依次拍了拍沙耶還有毛絨玩偶的兩顆毛腦袋。
“五條老師……”
“嗯昂？”
“我能不能再提最後一個要求？”
少女抬起頭，聲音顯得小心翼翼的。
“伴手禮？”
五條悟微微俯下身，視線正對少女微笑猜測著。
沙耶搖頭，箍緊了一下擁抱兔子抱偶的動作。
一顆折射著蒼藍色璨光的圓粒寶石順勢從玩偶的脖子掉落，被牽引的細線堪堪懸掛在半空，鐘擺一樣來回晃蕩。
“我想……”
沙耶臉紅地開口。
“我想讓五條老師幫我親自戴上，可、可以麼？”
嗯？是還不會戴嗎？
五條悟眨巴眼，沒多想。
“當然。”
他爽快地答應下，順手拿起那隻玻璃製成、但是無疑有著漂亮色澤的圓石掛墜。
隻微微一俯身的功夫，便輕鬆自如將之解開重又係好繞在少女纖細雪白的脖頸上。
察覺到發絲與後頸被那幾根無數次出現在綺麗夢境中的纖長手指似有若無地好些次不經意地觸碰，沙耶極力忍耐，牙齒咬住舌尖稍稍施加痛感，生理淚水略微沾濕睫毛，這才好不容易使得自己不要渾身顫抖得那麼明顯。
好喜歡，好可惜……
看著隻湊近了一下便又毫不停歇遠離的白發男人，沙耶心底閃過如此遺憾的念頭。
可惜隻有短暫地這麼一點觸碰，可惜那些修長好看的手指隻能停留在肌膚表麵而終究無法探入更深的內裡……
五條悟最終還是出門了。
即便沙耶嘴裡含住擁有著與他眼睛同樣色澤的冰涼石頭，即便將自己埋蹭進殘餘有他味道的堆砌衣物裡一遍又一遍地流著口水哭泣著安慰自身，她還是不能停止不去想他。
不想回學校。
不想待在沒有五條老師味道的地方。
即便隻是一星半點，即便衣櫃和客廳裡的味道越來越淺淡……
沙耶進行著乏味又重複的祓除工作，偶爾也會主動找到真希狗卷等人，拜托她教會自己體術方麵上變強的技巧。
一切都是為了五條老師，為了能夠幫他分擔，為了離他更近些。
……
日轉星移，沙耶飛速地成長著。
五條悟依舊很忙。
偶爾夜裡回來她聽到動靜，甚至沒有興衝衝地打開房門來得及查看一眼，對方下一秒再次不見蹤跡。
隻留下茶幾上光殘餘一丁點餘液的咖啡杯，和空氣中快要被咖啡的苦澀味道蓋去的、那人身上經久不散的熟悉甜香。
無數個這樣的夜晚，沙耶收緊了一下抱住兔子玩偶的動作，光腳踩踏在冰涼的地板上，小步小步地蹭過去。
她看著杯口因為前一刻被那人唇瓣觸碰而泛起的些微水光，雙目逐漸迷離失焦，晃蕩著氤氳出薄薄的潮汽。
不知不覺已然走到近前。
垂下手，沙耶抬指摸了摸稍微凹陷下去一點弧度的沙發，那之上尚且殘有著薄薄的溫度，又試著抬手碰了碰杯壁與杯柄的部位，一樣的存有幾乎可以被忽視的餘溫。
她絲毫不顧其他地緩緩跪在地麵，被凍得微紅的膝蓋直接接觸冰涼的瓷磚，直接用著超過熱度的發燙臉頰輕輕貼上杯壁餘溫的部位，依戀挨蹭主人的貓兒般讓臉蛋皮膚開始在上邊一下一下蹭動著，使得本就潮紅一片的麵頰愈發升溫。
直到杯壁儘數染上自己的體溫，與先前那份溫度交織相融著再也無法剝離，沙耶這也才停下這有些無意義隻為單純慰藉的舉動，雪色睫毛輕顫著垂落，垂眼凝視著杯底殘餘一點的奶褐色液體。
——那無疑是未被完全喝完的咖啡。
因為是沉底的緣故，且杯子的主人行色過於匆匆甚至未曾擁有時間讓速溶咖啡的顆粒充分化開，以至於剩下的杯中這點殘餘異常地苦澀。
但即使這樣，微微眯起雙眼，一臉癡迷的沙耶卻依舊品嘗得如癡如醉。
她將唇中為緩解不安一直含住的、變得有些染上口腔滾燙的蒼藍色寶石隨意扯出，不顧之上沾連的絲線蹭臟睡衣領口的布料直接塞入衣底。
新鮮存在著的…老師的味道……
已經，迫不及待了。
下一刻，人外感極強以至於看起來相較於普通人類過於鮮紅潤色的舌頭輕輕舔舐因為人為傾倒而滑落沾染咖啡的杯口。
嫣紅柔軟的唇瓣親吻般吮過咖啡杯的主人曾經嘴唇覆蓋其上的杯沿，動作極其緩慢，像是對待舍不得下咽的、不想讓其這麼快吞吃入腹的珍惜美食般，細細地品味著，甘之如飴。
如此這般，也勉強能夠算是與五條老師接吻過了吧……
指尖再度不顧過度使用身體的酸澀、不斷動作起來的沙耶跪坐在漸漸染濕黏重的冰涼地板，苦悶無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