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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毀儘,所有人大氣不敢出。
但這一把,那女孩兒贏了。
鄧榮濤從後麵搭著她的肩,愉快地笑了兩聲,俯身親了下她的頭頂,又輕拍了下她的側臉,「打得不錯,快去洗手間把自己收拾一下吧。」
令人難以理解,他這話是用關懷備至的口吻說出來的,可語調又是冷漠的。
仿佛剛才那巴掌不是他打的。
或者說在他看來,剛才打她的那巴掌,是再正常不過的。
「好的。」那女孩站起身,還衝他難看地笑了笑。
但動作和眼神,都比之前拘謹了許多。
男士重掌牌桌。
顧迎清心裡悶堵得慌,不似其他兩個女人很快恢複了狀態,在一旁嘰嘰喳喳論起牌來。
她拿了包,跟程越生說:「去下洗手間。」
他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顧迎清到了洗手間,剛推門進去,便聽見女孩嚶嚶哭泣的聲音,好不可憐。
顧迎清把手伸到水龍頭下,衝走滿手心的汗。
這時她才聽見那女孩兒在隔間裡打電話,一邊抽泣一邊委屈地訴苦:「媽媽,鄧叔打我……他打我嗚嗚……」
不知對麵說了什麼,是寬慰還是勸誡。
最後隻聽她忍氣吞聲地回答:「知道了,媽媽,我去整理一下……我會的……」
聽人牆角不好,但顧迎清聽得心裡複雜,實在品不出這對母女與鄧榮濤的關係。
顧迎清正在補妝的時候,那女孩出來了,看她一眼,也沒避諱,就是覺得有點丟臉似的,低頭喊了句:「顧小姐。」
顧迎清本來什麼也不想說,一笑而過最好。
但最後還是沒忍住,關心了一句:「你還好嗎?」
「我還好。」那女孩被人安慰,反而破防,最後兩個字是用哭腔說出來的。
顧迎清連忙找紙巾給她擦眼淚。
手指不小心擦過她的臉部皮膚,才發現她被打的那邊臉頰在發燙。
她細看,年輕的臉龐梨花帶雨,通紅的臉上好像還能看見手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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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迎清將濕透的紙巾扔進垃圾桶,「彆哭了,你補一下妝吧。」
女孩點頭,打開她隨身拎著的鏈條圓筒包,掏出個氣墊來,結果拿粉撲的手都在抖。
這麼一來,她跺了跺腳,哭得更厲害,崩潰道:「為什麼我媽媽都沒有問我一句,還好嗎?」
顧迎清不好發表意見,但是心裡難掩好奇,猜測她到底是什麼原因跟著鄧榮濤的。
「我媽媽的男朋友,是鄧叔的朋友。」顧迎清沒問,她便已主動傾訴,「他們平時對我們還是很好的,我媽說得對,是我太任性了,不該頂撞鄧叔。」
啪地一聲。
顧迎清聽見自己三觀碎掉的聲音。
顧迎清不想聽下去,轉移話題說:「我幫你吧。」
對方很感激地把氣墊遞給她,顧迎清替她擦掉淚痕。
這女孩皮膚底子很好,妝花了補一補,依然好看。
女孩眼睛盈滿霧氣,跟她道了謝,便回了包間。
顧迎清站在空無一人的洗手間,空氣循環係統在運作,悶悶的,她聽著這細微聲,卻感到神經被刺激,緊跟著頭痛犯惡心。
她抬眼,視線不經意地望見鏡子裡的自己。
她跟那女孩,跟今晚那些作陪的女人,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
她憑色相贏得程越生短暫的庇護,躲過一劫,美其名曰讓他幫個忙。
可真實的性質什麼?
顧迎清搞不清楚,又或許是自我保護
機製讓她停止深究,她惡心得更厲害。
顧迎清連忙衝進隔間,掀開馬桶蓋,想吐又吐不出來,窒悶在胸口。
她蓋上馬桶蓋,渾身無力地坐在上麵,腦子既糊塗又清醒。
有人聊著天進來,顧迎清正想出去,卻不想從對方嘴裡聽到了熟悉的名字。
「我來的時候親眼看見的,我越想越確定,百分之九十是程越生,抱著個女的在那兒啃!」
「隔著那麼遠,光線又暗,萬一看錯了,隻是他自己在那兒呢?」
「嗬,你就說巧不巧吧,那女的穿的是白衣服,身子是被擋住了,可她手抱著程越生,那袖子白得哦,明顯得很。」那女的說著開始比劃,「就這樣……這個動作知道吧?手從腰這裡地方伸出來的,你能理解嗎?」
顧迎清:「……」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裙子,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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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新坐回馬桶上,歎了口氣。
那兩人嗓門兒一點不低,聊得起勁。
「程越生怎麼這樣呢?一邊表現得非沈紓紜不可,結果沈紓紜跟他鬨鬨脾氣,他翻臉晾著人不說,還亂搞女人!」
「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這麼多年你覺得他會沒女人?你真覺得他會為沈紓紜守貞?那他兒子哪兒來的?況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年輕時候什麼樣,浪子回頭這種話,也就拿來糊弄戀愛腦的。」
「說起來,我們上學的時候,有一回跟高年級的同一堂體育課,程越生跟他們班男的在器材室裡抽煙,他同學要跟他打網球,讓輸了的人去追沈紓紜,你猜他說啥來著?他說沒興趣!」
「還有這種事?」
「對啊,你沒跟我們一個學校不知道。我跟沈紓紜去拿器材,剛好聽到,那時候她就很討厭程越生了。」
「那他後來怎麼又開始追沈紓紜了?是跟人打賭了?還是有興趣了?」
「不知道哇,那都是又過了兩三年的事了,就在程家出事之前沒多久。」
說到「程家出事」,女人的音量好似害怕驚動塵封的曆史,壓得很低,匆匆帶過。
「你說要不要跟沈紓紜說呢?」女人糾結。
「說吧!我看她現在也上心了,要不然怎麼得知程越生在這兒後,巴巴地跑過來?早點讓她看清,免得把自己搭進去!」
「你說以她的性子,不會待會兒直接去找程越生對峙吧?」
「那又怎樣!」
兩人說著,語氣熱血沸騰得像要去抓女乾,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出去了。
等腳步聲走遠,顧迎清起身回了包間。
她在衣架上找到自己的風衣外套,穿上。
回棋牌室時,程越生看她一眼,「你冷?」
「嗯。」她站著,腳步朝向門口,剛開口說,「我想先……」
外麵突然傳來女人的聲音,在跟服務生說找程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