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兩人都一起到後山采藥。
在此期間,不少人來求醫,全都被雲遙拒絕了,連山都上不來。
一日,兩人在山上聽見一陣野獸的哀叫,走過去一看,原來是隻受傷的山貓。
它見到人就齜牙咧嘴,一副虛張聲勢的樣子。
雲遙手指一彈,飛出一根銀針,把它紮麻了,免得被咬一口。
她道:“今日就先回去吧。”
說完,抱起了山貓。
兩人一起回了小樓。
雲遙給山貓處理傷口,然後細心地上藥包紮。
過了一會兒,山貓醒了,發現自己被人救了,表現得十分乖巧。
雲遙十分歡喜地摸了摸它的頭。
彆人奉上珍寶,她都視若無睹,卻願意醫治一隻山貓。
花滿樓對她無比好奇。
一個一眼被看穿的人是無趣的,越是神秘,就越是引人入勝。
很快藥就準備好了,雲遙開始為花滿樓治眼睛。
她給人下了醉生夢死,保證一絲痛苦都不會感覺到。
花滿樓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等他醒來以後覺得眼睛有些痛,不由得愣住,緊接著欣喜萬分。
長久以來,他的生命一直是黑暗的,但現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突然出現了兩扇關閉的窗戶,隻待推開之時,迎來光明乍現。
花滿樓感激道:“雲姑娘,多謝你!”
他的眼睛上蒙著白紗布,隻露出堅挺的鼻梁,精致的下巴,卻依舊骨相非凡。
雲遙道:“你的眼睛需要休養一段時間,在此期間不能見強光,有什麼不舒服的就告訴我。”
花滿樓笑著點了點頭。
到了晚上,雲遙來為他換藥,她解開紗布,湊近了仔細觀察。
兩個人一下子離得極近,幾乎是麵對麵。
花滿樓的呼吸亂了一瞬,手指下意識抓住了衣角。
一秒,兩秒,三秒……
雲遙終於退去,道:“現在給你上藥,把頭仰起來。”
花滿樓聽話地仰起了頭。
兩滴藥水落在他的眼中,眸若含星。
雲遙又用新的紗布,一圈圈地給他纏在眼睛上。
如雲的衣袖不時從花滿樓的臉上拂過,送來淺淺的衣香。
他從未和女子如此親密地接觸過,一時間心跳如鼓,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雲遙看了出來,道:“不必緊張,我是大夫,你是病人,僅此而已。”
花滿樓的呼吸放鬆下來,心中卻升起一陣失落。
雲遙露出一絲笑容,目光中隱隱露出期待之色。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花滿樓都在漫長的等待中度過。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這個世界了。
因為眼睛不能見強光,花滿樓隻能待在小樓裡,不免有些無聊。
雲遙把九霄環佩取了出來,道:“本就是你家的東西,無聊的時候就彈彈琴吧。”
花滿樓便彈了一曲。
雲遙道:“你彈的是梅花三弄?”
花滿樓道:“正是,想不到雲姑娘還精通音律。”
雲遙道:“談不上精通,略懂而已。”
反正閒來無事,兩人就聊了聊音樂,然後又引申到詩詞歌賦。
雲遙表現出來的涵養,完全像個大家閨秀,絕非普通的江湖人士。
花滿樓對她的印象又多添了一條:知書達禮。
於是想象中的那個形象又變了一下,多了一分文雅。
他越來越期待見到她的那一天。
時光飛逝,終於到了要拆紗布的那一天,算一算從上山至今剛好兩個月。
時間控製得如此精準,實在是神醫。
花家夫婦急匆匆地趕來了,一進來就看到幼子蒙著眼睛坐在樓中。
雲遙道:“這麼重要的時刻,不如就由你的家人來為你拆紗布吧。”
於是花母親自來拆紗布,拆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紗布掉落,花滿樓睜開了眼睛,就像久處暗室的人推開了窗戶,一瞬間光明湧了進來。
他看到了湛藍的天,碧綠的草,還有記憶中麵貌早已模糊的父母。
原本漆黑的世界,一下子變得五彩斑斕。
他不禁熱淚盈眶,道:“爹,娘,孩兒看見了。”
花父花母無比激動,眼淚也掉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花滿樓的情緒平複了,滿懷期待地去尋找那個給了自己光明的人,可是卻找不到那道身影。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花父花母也很奇怪,神醫為什麼突然不見了。
雲遙卻悄無聲息地走了,隻留下一張字條,上麵寫著重見光明的代價。
那就是,終生不得見她一麵。
隻要一想到花滿樓臉上的表情,她就十分開心。
明明期待了那麼久,在心中想象過無數次,可是卻永遠無法見到她的樣子,一定很傷心不解吧?
她就像是一輪太陽,為他帶來了光明。
他能看見世間萬物,唯獨看不到為自己點亮光明的人,這豈不是無儘的遺憾?
從今以後,他永遠也忘不了她,而且會在心中無限美化她。
一個永遠見不到的人,就是世上最美的人。
花滿樓是個瞎子,這件事全江湖都知道。
但現在他的眼睛竟然被治好了,簡直是不可思議。
神醫的醫術之神被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連皇室都有所耳聞。
無數人攜重金趕往鏡湖,結果卻撲了個空。
聽說這個消息後,雲遙慶幸自己走得快,不然一定會被煩死。
她一路遊山玩水,順便救治了一些沒錢治病的窮人。
病人對她感恩戴德,稱她是活菩薩。
雲遙叮囑他們彆說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醫好了自己,就當是報答。
她可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
病人們連連答應,給她塞了一些瓜果蔬菜。
雲遙照單全收。
有一天,神侯府的人找上了她,要她給無情治腿。
雲遙花了一陣功夫,治好了無情的腿,並且得到了神侯府的一份承諾:隻要不違背道義,往後可以為她辦一件事。
沒過多久,移花宮的人也找上了她,要她為憐星治好殘疾。
雲遙聽說移花宮四季如春,美不勝收,便走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