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麵的人很眼熟,金發染的很勻稱,黑衣帶刀,神色倨傲又帶著冷漠,長相也很符合大眾嘴裡的美人顏。
禪院直哉。
渚星也看了眼他的金發。
簡直是媽生頭。
她又看向玩家,一個玩家一臉殷勤湊到禪院直哉身側,笑得不值錢,“少爺你彆動手,讓我們動手就好。”
禪院直哉的臉驀地黑了,胸膛起伏著,目光嫌惡看著玩家。
“滾。”
玩家:“好嘞少爺。”
渚星也:“……”
禪院直哉,又名彩雲豬豬,出身於咒術界禦三家之一的禪院家,家主禪院直毘人的兒子,官方認定的隻有臉能看的人渣,還是禪院甚爾毒唯。
咒術版·柳如煙。
這玩家也是顏狗,感覺被扇一巴掌都會爽。
抖愛慕嗎。
她想著,玩家的視線也挪過來,落在她的身上,倏地笑了,四目相對間,被殺意鎖定。
六個人,鎖定她一個。
其他玩家看起來也心懷鬼胎,隨時都打算背刺。
討厭。
“都殺了。”
禪院直哉看了不看詛咒師和地上已經死透的玩家一眼,落下一句,他朝著房子走去。
玩家嘻嘻一笑:“好,那個黑頭發少女的是我的。”
“黑頭發小漂亮歸我。”
“那個黑眼睛的,我來殺。”
“黑……”
玩家們的聲音不約而同重疊在一起放大,讓本來離開的禪院直哉硬生生停下腳步,轉頭看過來。
於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看她。
被迫矚目的渚星也:“……”
啊,就這麼水靈靈的專門逮住她一個人薅嗎,就不能先內部消化一下?
她一個人也不夠分吧。
“詛咒師?”
禪院直哉盯著她,卻問著玩家。
“你們認識?”
玩家:“包殺熟的。”
“不熟,殺了就熟了。”
“喜歡殺長得好看的。”
玩家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看她,“係統給身份一般有跡可循,你能成為詛咒師,這得多陰暗啊。”
渚星也對他們眨了下眼,乖巧笑:“不要刻板印象,我心理很健康的。”
玩家:“精神病都說自己沒有病,醉鬼都說自己沒喝多少,戀愛腦都說自己放下了,我永遠的姐,殺人犯在法庭上也說自己有苦衷,留下鱷魚的眼淚呢。”
倫也說道:“他們都是你老家的仇人?”
……還聊起來了?
之前沒享受過這種待遇,還被玩家當做nc,渚星也突然感覺這些家夥有夠煩人的。
還有倫,你一個千年老妖怪湊什麼熱鬨。
禪院直哉呼了一口氣,禪院家除了本家,還有一些依附於禪院家的小家族,這些人就是那些小家族獻上來,抹去自己原來的姓氏成為禪院家的一員,本來看他們年輕能力也能看的過去,就安排到他手下。
但這些家夥,腦子不正常。
一開始看到他嘴裡說著奇怪的話,他沒聽懂,就當作沒聽到,後麵犯錯誤踹了他們一腳,不說驚慌低頭認錯,他們還笑著說再來一腳,還是第一次被踢。
神經病,一群神經病。
這個人也和他們一樣?
禪院直哉從上到下打量著黑發的少女。
烏發黑睫,長的精致漂亮,長發垂落在腰後,她仰起頭露出脆弱的脖頸線條,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過來。
確實漂亮。
他心念一動。
“把她留下來。”
禪院直哉下達命令。
渚星也:“?”
留她做什麼?拷問啊?
不過……
黑發少女瞥了一眼,歪了下頭,不在意他說的話。
玩家不是聽話的狗,逃生遊戲,大多數玩家都想要通關,偶爾會有另類不正常的樂子玩家欣賞欣賞風景,和漂亮nc搭話,屁顛屁顛跑腿,但這個遊戲的核心就是競爭和廝殺,不管中途做了什麼,最後都是要被殺和殺人。
他的話說完,禪院家的玩家神色有了細微的變化,態度輕佻的玩家也沒有說“好的”,他們抬眼,反手抽出腰間自帶的刀,長刀瞬息間穿透血肉,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被殺死的玩家慘叫了一聲,倒了下去。
在【副本】中,死了就是死了,殺玩家等於殺人,
這個遊戲,所謂的【副本】和【係統】,渚星也都不認為它們是善意的。
[啊啊啊啊星也快救惠惠啊!!!]
[什麼地獄開局,番外卷主角還是詛咒師……woc惠不會在這個if線死吧。]
[啊啊啊樓上不許說不許說你閉嘴你閉嘴!]
[正卷都夠刀了,番外卷還要刀我嗎。]
渚星也看到彈幕飛快扭頭,肌肉男詛咒師見形勢不妙,已經打算速戰速決,舉起手裡的刀劈下。
刀鋒下是小孩蒼白無色的臉。
身後是虎視眈眈的玩家。
她怎麼救啊?
百分百空手接白刃嗎。
禪院直哉被突然的混亂弄得怔愣住,他迅速反應過來,一拳擊中攻過來的玩家,玩家撲通趴到地上,抹了把額頭的血看也不看一眼,轉頭就朝著其他禪院家的咒術師攻去。
或者說真正彼此有殺意的隻有那六個外姓人,其他的人都是被他們牽扯進去,被動拿起刀混戰。
禪院直哉的臉都黑了。
“你們都給我住手!”
“……”
沒有人聽,或者說已經亂到無暇顧及。
他忽然聽到小孩的哭聲和女人的尖叫聲,側眸看去,銀亮的刀身倒映著月光。
——那個小鬼!
不會記錯的。
和甚爾一樣相似的眼睛。
手筋鼓起,禪院直哉發動術式,能攔下來,但黑影在眼前閃過,比他更快,“噗”得一聲,黑色的刀刃穿過肌肉男的腹部。
肌肉男渾身緊繃,一臉不可置信低下頭。
“渚星也,你——”
從背影看,少女像烏木一樣黑的純粹的長發突兀變長,長到小腿,她垂著頭,細碎的劉海遮掩。
黑發少女將滿是鮮血的長刀拔了出來,向前一揮。
肌肉男和忍者樣的詛咒師在一刀之下,身首異處,頭顱咕嚕咕嚕滾到正混亂的玩家腳下。
寂靜無聲。
(血的味道……要更多更多,殺了他們……)
(不夠,這些還不夠)
(星也,喂飽我們,你得喂飽我們)
好吵。
它們在興奮。
淺薄的理智墜入更深沉的黑暗,黑發少女收刀,她抬起頭,劉海下的幽綠色眼瞳一眨。
邪氣森森。
“……女鬼,我去。”玩家忍不住喃喃出聲。
“雙重人格也能進本嗎。”
“我怎麼感覺這人有點熟悉?”
玩家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本能對那雙綠眼睛有些懼意。
給玩家的感覺很古怪。
剩下的詛咒師呢喃著“你瘋了”,後退數步,將旁邊的小孩扔出去,自己破窗要逃跑。
下一秒卻被黑色的,猶如枝椏一樣的東西貫穿了喉嚨。
黑發少女接住被扔過來的小孩,蹲下身他對視,自上而下的打量,在評估著什麼。
“不能欺負……都殺了……”
她聲音很輕地說。
渚星也手碰到他的臉,又碰了碰他的睫毛。
“你變小了。”
她說。
不能殺他。
目光短暫的清明了一秒,很快又被瑩瑩綠光遮掩,所有的一切都被猛烈的愉悅感衝破,唯獨一句話在腦海中遲遲不散。
——絕對,不能殺。
不能殺誰?
(殺了,殺光……都殺光……)
(星也,你需要我們,乾掉他們,你就能回到原點)
(不能碰不能碰,怎麼能有除我之外的人親近星也)
(隻要聽我們的話,你會走向幸福的結局)
玩家的嘀咕聲,被闖入家中無辜女性的哭泣聲,小女孩被女人抱住,臉蒼白著小聲說不要傷害惠,不要傷害弟弟,咒術師的刀落在地上,發出難耐的“刺啦”聲。
樹上的兩隻鳥兒在移動身體,電線上亂跳,老鼠在暗處嗦嗦尋找食物。
吞咽的聲音,呼吸的聲音,心跳的聲音。
風吹過的聲音。
腦海裡空前清晰的怪物的聲音。
各種各樣的聲音。
……屍體是不會發聲的。
遲鈍的大腦思考著,渚星也的雙手從背後抱住小孩纖細的肩膀,無視顫抖的身體,緊緊地抱住。
“安靜一點就不殺你哦。”
她貼貼臉,輕輕說。
“……”
尚小的小孩還不知道什麼是死亡,什麼是恐懼,隻是本能的感覺到危險。
他被環抱住,半蹲下來的少女黑色的長發如綢緞一般,長及腳踝,冰冰涼的碎發落在他的臉頰,小孩眨了下和少女沒有相似度的綠色眼瞳,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讓他下意識地鑽進她的懷抱。
好涼。
身體像冰塊。
他呆呆地想。
彈幕在餘光中刷了出來。
[嗚嗚嗚好乖好乖的寶寶感覺能一口吸掉。]
[我算是明白了,這是jjxx的x大作吧,主角純邪道了,看這哢哢殺人。]
[殺的也是詛咒師,詛咒師都是殺過無辜非術士的啊。]
[彆殺惠彆殺惠,信女願一輩子吃素,求彆殺啊!!!]
黑發綠瞳,鬼氣森森的少女抬起手觸碰到臉,漆黑的麵具覆蓋整張臉,她看過來,鎖定住出聲打擾她的人。
“我不管你是內訌還是發瘋……”
禪院直哉揚起下巴,斜著眼說,仿佛死的這幾個人根本不會讓他重視起來。
“不想死就把你手裡的那個小鬼放開。”
[禪院豬豬要救惠嗎?]
[他有這麼好心?澀穀不是還想殺惠?]
[這不是十年前嘛,這貨也不可能從小就歪吧,還是甚爾毒唯。]
[講道理殺了惠禪院直毘人才會對他徹底失望吧,好不容易盼到一個十種影法術。]
[被直哉拐回禪院家……這個if線我惠不會叫禪院惠吧,不要啊。]
這些字,不吵。
他們太吵了。
隻要存在就很吵。
少女不回一句,看也不看一眼,就當他是空氣,目光一轉,落在玩家身上。
玩家兩兩對視,“跑吧,感覺她能把我的腸子扯出來玩,這都殺三個nc了。”
顏狗玩家傻住不動。
“好可愛。”顏狗玩家倏地捧著臉,著迷地看著抱著小孩的少女,“像呼吸的屍體,好陰濕,好扭曲,好萌,好澀情。”
“……”
“你腦子有泡啊!”
禪院直哉的表情也有些失控,和這些來路不明的神經病待在一起聽他們的瘋話,折磨的是自己。
黑發少女似乎從待機的狀態脫離,她站起來,長發拖地,右手一翻,純黑的長刀出現在手中,少女向前一步頓了下,低頭看著自己身後的小孩。
她將小孩提起來,長刀一橫,如銀虹般刺過去。
黑刃太快,太狠,閃避困難的玩家捂住自己的脖子無力跌倒在地,死死盯著她這邊,充滿怨恨不甘,喉嚨裡不由自主發出了仿佛野獸垂死時的歎息。
血濺到麵具上,卻什麼也沒留下來,反倒是被她拎著的小孩動彈不了,血噴濺在身上,他閉著眼一聲不吭。
一個。
玩家倒地。
【剩餘玩家人數:126】
兩個。
【剩餘玩家人數:125】
有兩個玩家互相對視,從左右包抄,但他們剛邁出一步,從水泥地鑽住的黑色枝椏穿透他們的身體,像盛開的花向四麵蔓延。
【剩餘玩家人數:123】
還剩下最後一個。
顏狗玩家眨著眼睛忍不住開口:“殺瘋了啊,我之前怎麼沒見過你。”
“……”
沒得到回答,玩家毫不猶豫躲在禪院直哉身後,大喊道:“少爺救命啊!”
這神經病!
禪院直哉想將這人一腳踹出去,他帶來的人,那六個外姓發瘋打起來死了五個,咒術師人本來就少,就算是禦三家,一天之內少了五個咒術師,他也免不了被懲戒。
都是一群廢物。
奇怪的是眼前的黑發少女沒有對其他的人動手,最多就是折斷胳膊,將撲上去的人踹飛重重砸到牆上,這種程度都死不了。
“很礙眼。”
她說,視線落在禪院直哉的身上。
這個,以後會自己死。
渚星也又看向玩家。
這個,現在就得殺。
還有一個。
她環顧四周,沒有看到那個人,那個以後會死,但現在死了更好。
不見了。
在場的都殺了,殺她的,都要殺了,害她的都殺了全都殺了沒一個好人遲早都是要死的活著浪費空氣汙染她的眼睛心臟跳動太吵了不如都成為屍體好了。
大腦裡循環反複著這句話。
全都去死。
冷眼看她殺了玩家後也不見一絲疲憊,反而越來越興奮,使用的術式也是生平未見,禪院直哉不再觀望,直接發動術式。
投射咒法,禪院家的家傳術式之一,目前隻有老頭和他繼承。
他的術式能夠將時間分割成二十四等分,能夠讓對方必須模仿他的動作,但前提是能夠觸碰到她。
但眼前的少女仿佛知道他的術式,全身被黑色的流體覆蓋,哪怕他碰到也無濟於事,不需要轉頭,身體四周沒有薄弱點,哪怕他速度再快,身體上覆蓋的黑色流體也會先他一步覆蓋住少女的身體。
根本不能近身,讓他想到了一個從出生起就在仰望的家夥。
讓人火大。
麵具遮掩,禪院直哉似乎忘記了剛才讓他想要留下來不殺的那張臉,忘記了他過來的目的,隻剩下要打倒這個詛咒師。
打倒,帶回禪院家的禁閉室,關起來再好好審問。
不聽話就折斷雙手雙腳。
但這個人越打,就仿佛越有生氣,從一開始的死氣沉沉像個鬼一樣,到現在長刀橫在他耳邊,口吻嘲諷。
“我知道你,直哉。”
“你是一個……”
黑發少女想了下詞語。
“漂亮蠢貨。”
遮掩住臉的漆黑麵具褪下一半,隻露出一雙碧瑩瑩的眼睛,語氣說不出的惡劣。
“先天四愛聖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