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其餘幾人,皆是淩霄城最頂尖的年輕俊傑,要麼是大族子弟,要麼是超然弟子,威名赫赫,修為強勁。
可以說,以李唯一太史家族門客的身份,是根本沒有資格坐在這張桌子上。他坐在薑寧身邊,更是惹來一道道充滿敵意的眼神。
薑寧仍是那一身素白無瑕的官袍,戴著麵紗,沒有動筷的意思,清冷如玉,靜若幽蘭。她來西海王府,不是為了宴席。
“左寧,你在地狼王軍待了五年,石六欲的傳人?”薑寧忽而,如此開口。
李唯一連忙糾正:“就做了幾年幕僚。”
“給石六欲出謀劃策?”薑寧道。
石六欲的人品,可是天下倒數。
一時之間,李唯一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
桌上好幾人都眉頭大皺,這才知道,此人來曆如此不堪。
有人眼神銳冷,若非李唯一是宋藺帶來,與太史白關係不凡已經動手把他轟出去。
坐在羽仙子身邊,簡直就是褻瀆。
薑寧看向他,以法氣傳音:“你如此出身,我怎麼放心把莊玥交給你?你今天是為了自保,才故意講出與莊玥之間的感情。你若真的愛她,就應該繼續隱藏這段感情,而不是把她置於沒有退路的危困之中。我沒有說錯吧?”
當然沒有說錯,詞鋒淩厲,字字皆對。
狡辯,隻會被她更加看輕。
李唯一沒辦法告訴她真相,沉默半晌,傳音回應:“將她交給我,我會保證她的安全。”
薑寧深深盯了他一眼:“南堰關的事,你參與了多少?你到底是不是邪教中人?我想聽真話。”
迎上她那雙美得令人窒息的眼睛,李唯一心中很苦惱,有一種迫切想要告訴她一切的衝動,沒辦法繼續言謊下去。
但薑寧沒有莊玥那麼聽話,主見太強。若知道淩霄城將傾,對她來說,如同天塌。
能做到左丘紅婷那樣冷靜對待嗎?
左丘紅婷能冷靜,是因為淩霄城大劫,並非切身相關,對左丘門庭反而是一次登頂天下的重要機會。
“這麼難回答,看來你果然與邪教有關聯。不過,以你的心智,對待莊玥的事,卻沒有選擇撒謊,可見你有一份真心。我有可能,把你爭取到鸞台旗下嗎?”薑寧道。
這是要策反他?
桌上所有人都看出,交談中薑寧占據了上風,讓李唯一眉宇緊蹙,臉上儘是難色。
本是在大快朵頤的葛仙童,忽而道:“你們法氣傳音,傳來傳去,有意思嗎?不能讓我們也聽一聽?或者,你們先找個地方,私聊結束再過來?”
龍香岑道:“的確好沒意思!總感覺羽仙子是攜薑家和鸞台之勢,欺負左寧。”
薑寧淡淡回應:“龍姑娘,你剛從東海來淩霄城吧?東海戰事又起,你做為龍家傳承者級數的強者,我建議最好低調一些。太史家族能庇護你,不代表鸞台不查你。”
龍香岑眼眸彎若月牙,笑道:“表哥,我就說吧,羽仙子就喜歡攜勢壓人,不知道剛才是怎麼威脅左寧呢!”
太史白語氣與先前大不一樣:“薑大人,我的人,太史家族會自查,出了事,我一定負責,不勞鸞台費心。”
“請太史甲次牢牢記住這句話,我想了解的事,已經了解完。告辭!”薑寧起身,準備離開。
龍香岑道:“不急嘛,我聽說了一則消息,羽仙子或許感興趣。諸位,你們可知道邪教的神子神女,似乎有六個序列,個個都是傳承者,了得至極。”
“此事,我倒是聽過。”
桌上一位穿繡衣的大內高手,三十歲上下的模樣,鼻梁高挺,他道:“邪教的神子首座名叫穹極道子,曾在南境現身,與左丘門庭當代家主左丘藏武交過手。據說,左丘藏武敗在了他手中。”
“甲子壽數內,能擊敗左丘藏武的,可是屈指可數。”太史白頗為震驚。
龍香岑道:“我和羽表哥來王府的路上,可是聽到有人議論,邪教的第四神子,似乎是兩年前在潛龍燈會上大放異彩的那位九黎神隱人。”
“據說是邪教神子之間內鬥,有人把他的信息出賣。”
薑寧果然被這一則信息吸引,盯向龍香岑,坐回位置上:“這則消息,倒是頗為荒誕。”
葛仙童十分詫異:“不是說李唯一和唐晚洲,都死在了地下仙府?九黎族和雪劍唐庭可是派遣了不少人進去搜救,又折損大批高手。”
龍香岑道:“葛大人難道沒有聽說,邪教總壇在地下仙府的傳聞?兩者,不就聯係上了?左寧,你不是和邪教打過交道,你應該比我們了解得多?”
李唯一心中冷笑。
在雷三十六陵,鸞生麟幼直接喊出“李唯一”三個字的時候,李唯一就知道,稻教內部有人泄露了他的信息。
龍香岑和太史羽在路上聽到有人議論,必然是有人故意讓他們聽到。
怎麼會這麼巧?
李唯一看向龍香岑,帶著威脅語氣:“隻是被邪教追殺過而已,在雷陵城的天閣,還和他們遭遇過,險些喪命。”
龍香岑不敢再繼續試探下去,點到為止。
和李唯一撕破臉,儘管她相信太史白會站在她這一邊,但終究會埋下懷疑的種子。
李唯一幾乎可以肯定,鸞生麟幼來了淩霄城,而且已經和龍香岑見過,仍在猜疑左寧就是李唯一。
否則,龍香岑吃錯藥了,突然講出此事?
李唯一是邪教第四神子的秘密,在淩霄城發酵,就可側麵證明邪教總壇在地下仙府。
從而逼邪教儘快動手。
妖族不希望他們繼續拖延下去,想儘快攻打淩霄城。
稻教的那些神子,就算再蠢,都明白這個道理,不可能如此大張旗鼓的在淩霄城暴露他。
“左寧,莊玥的事,我們再單獨聊一聊?”薑寧道。
龍香岑見縫插針,笑道:“就是嘛,坦誠的聊一聊,或許羽仙子大發慈悲就把侍女嫁給你了呢?”
恰此時。
殿宇外,夜幕中。
一道震耳欲聾的笑聲響起:“久聞淩霄道種境第一人宋玉樓威名,多次拜訪,閣下都在閉關,未能如願一見。今日得知閣下出關,不請自來,還請海涵。”
音波山呼海嘯,震碎無數碗碟。
“嘭!嘭……”
看守王府大門的一眾門客和將士,被浩浩蕩蕩的魔氣卷飛,如稻草人般墜落到地上。
殿內的一眾赴宴強者,早就猜到魔童今夜一定會來,並不驚異。但對對方霸道的行徑,極其不滿,所有人敵意都很濃,紛紛起身,隨宋玉樓向外麵走去。
也有一些武修,如李唯一一般不知緣由,驚詫問道:“什麼人如此囂張?不請自來就罷了,在西海王府這樣的地方,竟出手傷人強闖?”
“還能是誰,必是渡厄觀那位。”
“渡厄觀的那位道種境第一強者,已經連敗五大高手沒有一個能抗住其三招。此人下手十分狠辣說是切磋,實際上招招致命,與其交手者無不重傷。”
“就算他是渡厄觀的人,敢在淩霄城如此囂狂,難道不怕老一輩的人物出手教訓他?”
“據說,他不僅是渡厄觀弟子,更與魔國有極深牽扯。”
“天哪,魔國……”
……
李唯一隨淩霄城的眾人一起,走出大殿,站在數十梯的玉階上,向下方望去。
魔氣浩浩蕩蕩,彌漫在玉階下方的廣場上。
眾人口中所說的魔童,是一位八九歲外貌的孩童,赤裸的上半身,有著百道魔頭刺青,頭發紮成六根長長的辮子,眉心是紅色的魔塔圖印。
他腳踏魔氣,離地而行,臉上沒有孩童的稚氣,反而渾身透著一股唯我獨尊的霸道淩厲。
若不是有左丘令和宋玉樓等頂尖高手在場,擋住其氣場,隻憑這股魔威意念,就能壓得無數人,跪伏顫抖。
李唯一抬頭看了看,頭頂魔雲浩浩蕩蕩彌漫過來,遮蓋住星辰。
與魔童一起前來的,還有兩道身影。
其中一人,乃是一襲紅衣,俊美優雅的謝楚材。
另一人卻讓李唯一大感意外,乃是在潛龍燈會上,沒有任何一方敢招惹的傳承者級數高手,南境枝州酈神通。
早在姚關,李唯一還是湧泉境修為,與石十食第一次相識時,就聽他說起,酈家出了一位大人物,再過數十年,有可能成為千萬門庭。
當時李唯一隻當是笑談。
因為酈家在南境,勢力遠沒有強到那個地步。
如今看來,石十食說的酈家那位大人物,並不是在淩霄生境成道,而是在彆的生境闖出了赫赫威名。
魔童背負雙手,目光鋒銳,掃視玉階上的一眾年輕高手:“諸位如此冷靜,想必是知道本座今晚會來。聽說,那位三宮主頒布《甲子冊》召集令,就召集了你們這些烏合之眾?”
“魔童,你休要猖狂!當年你們魔國逍遙京的魔君虞霸仙,被霧天子打得逃遁四百萬裡,發誓永世不得踏入淩霄,才保住性命。怎麼,你們魔國又行了?”太史羽高聲冷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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