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格格不入的木子小姐與《情書》3二合一）
第122章 格格不入的木子小姐與《情書》3二合一）
淡藍色的夜空底下，黑夜慢慢昏暗，青年文化中心裡的日光燈慢慢亮起。
龍川徹收起紙筆準備去看看小女朋友在乾嘛。
“偶像，偶像。”
鷹司禮，這個在青年賞裡很跳脫的年輕人在這時候走了過來。
穿著一身花裡胡哨的連帽衛衣，不像作者，倒像偶像歌手。
“怎麼了？”
龍川徹放下手裡的東西抬頭。
鷹司禮不光自己來，還帶著幾位同齡人。
龍川徹見過，都算是年輕一輩裡有些名氣的作者。
有寫通俗文學的，有寫純文學的。
通俗文學的知名度比較高一點，因為這個年紀的閱曆很難寫出太好的純文學作品。
“我們都寫完了。”
大概六七位作者，將稿子往桃木桌上一放，各自拉來一兩條板凳就把龍川徹圍在中間。
寫完了就寫完了，圍著我做什麼。
龍川徹眼角抽了抽，順手拿起一份稿子。
“散文？”
拿起來的大概是鷹司禮的，看到龍川徹看他稿子十分興奮。
“如何？”
男生的眼裡充斥著‘吾劍未嘗不利’的光，龍川徹歎了口氣知道這幫人為什麼找上自己了。
十八九歲的年輕人不服輸，有勇氣。
在競爭場的活動範圍裡，越是認識龍川徹的人就越想打敗他。
寫出辭藻優美如同詩歌的《雪國》，極端暴烈之下窺探人性的《金閣》。
兩部書單獨拎出來都是代表一位文豪美學成型的巔峰之作，這樣的作者是不是也有可能被自己打敗呢。
在青年賞的活動中，龍川徹被一圈年輕人圍著，好像要被討伐的惡龍。
“我還要找我女朋友呢。”
“就看看嘛。”
龍川徹歎氣，但是被鷹司禮按回了板凳上。
這種少年人單純的比試心思倒是不討厭，龍川徹捏了捏已經有點疲勞的眼睛往下看。
——
青春不是年華，而是心境。
散文是雜文學的一種，可以跟詩歌，戲劇歸類為同一種文學體裁。
講究抒情，也可以敘事。
龍川徹之前寫的那篇《花未眠》屬於敘事散文，這篇則以抒情為主。
——
青春不是年華，而是心境。
——
不是桃麵、丹唇、柔膝，而是深沉的意誌，恢宏的想象，炙熱的感情。
——
青春氣貫長虹，勇銳蓋過怯弱，進取壓倒苟安。
——
如此銳氣，二十後生而有之，六旬男子則更多見。
——
年歲有加，並非垂老，理想丟棄，方墮暮年。
——
歲月悠悠，衰微隻及肌膚；熱忱拋卻，頹廢必致靈魂。憂煩，惶恐，喪失自信，定使心靈扭曲，意氣如灰。
——
無論年屆花甲，抑或二八芳齡，心中皆有生命之歡樂，奇跡之誘惑，孩童般天真久盛不衰。人人心中皆有一台天線。
——
一旦天線下降，銳氣便被冰雪覆蓋，玩世不恭、自暴自棄油然而生，即使年方二十，實已垂垂老矣；然則隻要樹起天線，捕捉樂觀信號，你就有望在八十高齡告彆塵寰時仍覺年輕。
不像是日本這裡的文體文風，倒是更加西方化一點。
龍川徹有點詫異。
“寫的很不錯。”
今村夏子湊了過來，用手指在‘二十後生而有之，六旬男子則更多見。’‘年歲有加，並非垂老，理想丟棄，方墮暮年。’
幾個短句上擦過。
“告誡人們銳意進取，青春與年齡無關。”
確實是一篇很好的散文，龍川徹點點頭也說了句不錯。
“嘿嘿。”
被人誇讚，鷹司禮突然有些得意。
“來，你們上。”
鷹司禮突然換上一副穩操勝券的表情，慢悠悠的坐在一旁。
短歌，散文，中篇小說。
龍川徹發現來找他的這幫人寫的都不錯。
有對青春的感悟，有對文學的追求。
“都很好。”
龍川徹放下稿子點點頭說道。
聽完龍川徹的說話，看稿的幾人同時鬆了口氣，然後直直看著龍川徹。
“龍川君，你們覺得我們誰能得獎？”
一個有些奇怪的問題，龍川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為什麼這麼問？”
龍川徹想說這才第五天，你們幾個人就把冠軍圈定了？
“他們倆的散文寫的很好，但是散文屬於雜學，受眾不會太多，我們寫的通俗文，受眾更廣，但是他們倆覺得沒營養，沒立意，所以想讓龍川君看看我們哪個優勝的幾率比較大。”
小小的六七人裡麵居然就有文學對立的味道。、
龍川徹麵色更古怪了。
“不是這個意思。”
龍川徹點了點四周依舊在奮筆疾書的創作者們。
“你們不管其他人的麼？”
那麼多人作品都沒完成，自己的文章更是沒寫。
龍川徹感覺對麵幾個人比自己狂多了。
他都擔心青年賞能出一篇挑大梁能跟芥川賞對擂台的文章，這幾個人居然在討論優勝歸屬了。
“他們啊。”
湊過來的幾個人裡麵，有個學生笑了笑。
“雖然有些不謙虛，但我們已經是這裡作品寫得最好的了。”
作品寫得好不好怎麼界定，個人有個人的看法。
但龍川徹所知，他麵前的幾人都有過出版作品。
四個是寫通俗文學的，兩個是擅長散文的。
純文學的倒是沒看到，這個年紀想寫出長篇文學作品本就很難。
經過市場驗證的人確實更容易得到這次青年賞，文人相輕，更彆說是已經有了成績的年輕人。
麵前的幾人眉宇間各有各的傲色。
龍川徹剛想說話。
“那我們呢？”
旁邊的今村大小姐點了點龍川徹，又點了點自己。
“你們.”
鷹司禮臉色有些微妙。
“純文學太過晦澀，散文還占了一個短的優勢，你們倆想靠純文學拿青年賞……”
鷹司禮湊了過來看著一個新潮賞得主，一個文壇裡的新銳作家。
“太難了啦。”
純文學比不過通俗文學受眾是常識。
這次廣播投票，大家潛意識都認為會是通俗文學勝出。
龍川徹眼角抽了抽。
“我們就不能寫通俗文學麼？”
今村大小姐說出了龍川徹想說的話。
“開玩笑了今村同學。”鷹司禮明顯認識今村夏子，他笑嘻嘻道：
“純文學追求藝術性，社會性，每字每句都要推敲，你們是很難轉變到通俗文學的娛樂性的。”
龍川徹曾經驚訝今村夏子既能寫純文學又能寫通俗文，現在鷹司禮的說法也是普羅大眾裡的廣泛認真。
純文學曲高和寡，雖然都是寫作但很多時候跟通俗讀物可以看做兩種東西。
“偶像，這兩天憋不出來很辛苦吧，不行咱們認輸吧？”
鷹司禮突然湊到龍川徹眼前，不知道是好意還是跳臉的憋出來這麼一句。
‘好氣啊，這人好賤。’
龍川徹沒打算寫通俗文，甚至沒打算這麼早寫。
望著鷹司禮滴溜溜的瞪著兩個眼珠子看著自己，龍川徹深深吸了口氣。
“青春主題？”
“嗯。”
“通俗文學？”
“嗯。”
龍川徹看到自己的小女朋友，想了想拉著她過來坐下。
“哦哦~”
少年人總愛起哄，龍川徹牽了個女生過來，四周都是調侃的聲音，木子小姐有些害羞的低著頭。
“你要寫通俗文？”
看著龍川徹捏著自己女朋友的紙筆坐在一旁，今村夏子有些好奇。
“嗯，寫給木子吧。”
龍川徹沒遮掩，四周的人愣了愣。
自己不寫還有空給彆人寫。
“謔謔謔，偶像，行不行啊。”鷹司禮賤嗖嗖的湊過來。
純文學重藝術性，文學意義，通俗文學更看重趣味性與可讀性。
青春主題可以寫的東西很多，但是大多逃不開向上，勇氣，迷茫，戀愛等旋律。
“這些玩意跟你怎麼看都不搭邊啊”鷹司禮有啥說啥道。
青年文化中心裡，四周書籍環繞，一大幫青年人聚在一起探討文學。
這時候鷹司禮說龍川徹怎麼看都跟青春主題不搭邊。
噗嗤。
人群中有人捂嘴笑了笑。
就連被拉過來的小女友鬆枝木子也抿了抿嘴。
“笑什麼？”
龍川徹皺眉不解。
“大概是龍川同學跟我們不太像吧？”
今村夏子捏了捏下巴，笑著說道。
女孩長得清秀說話溫婉。
“對啊，對啊，有時候會像個小老頭一樣。”
女朋友的話讓龍川徹臉皮抽了抽。
可能因為文學創作者的名頭，也可能他說話不多。
這裡很多人都把他看成弘平和尚那樣的老學究。
不然鷹司禮那幾人也不會來找他來當類似裁判性質的人物了。
純文學是嚴肅的，權威的。
而龍川徹本身也是一個少年感很淡的人。
“你想寫什麼？”
青春主題可以寫的東西太多，龍川徹一時還真不知道市場上什麼東西更受歡迎，於是他看向給自己代筆的女朋友。
“這人太囂張了吧，一拍腦門就要抽個題材寫？還是重劇情看點的通俗文學？”
一幫子學生圍在一起，很多吃完飯回到圖書館看到圍攏在一起的圈子都過來湊熱鬨。
書海環繞的新青年公用大廳。
最中間坐著七八名男生女生。
其中一個捏著女朋友的手，握著筆，問她想寫什麼想看什麼。
一副讓她代筆然後給她完成課業的架勢，很多人都直嘬花牙子。
很多人到現在還沒搞清楚要寫什麼呢，作品寫了個開頭，甚至很多東西都沒理清。
這次青年賞要關注度，要受歡迎。
作品的趣味性要高，能引起國民的情感共鳴更好。
這樣的東西放出去也是暢銷性書籍，哪有那麼容易在一個月裡寫出來的。
“太，太近了，阿徹。”
因為要教鬆枝木子寫，龍川徹是湊在對方耳邊說話的。
濕潤的呼感打在鬆枝木子的耳垂上，讓女孩害羞的推了推自己男朋友。
私底下親昵一點沒關係，但是現在人好多。
“太近了啦，阿徹。”
鷹司禮這人確實很賤，看到鬆枝木子害羞他也捏著嗓子喊了一句。
四周的人爆笑。
圖書室裡大家更忙各的好幾天了，今晚這樣湊在一起看熱鬨的情況倒是沒發生過。
“偶像，青春題材嘛，無非就是未來，戀愛，校園這種，市麵上比較受歡迎。”
四周都在笑小姑娘，始作俑者的鷹司禮迎著龍川徹看屍體的目光咳嗽了兩聲說道。
“要寫這個麼？”
龍川徹看著害羞的小姑娘說道。
女孩現在兩隻手指在桌子底下點點點。
她知道龍川徹是在幫她，靠她自己寫這個作品估計是憋不出來了。
雖然覺得男朋友不幫自己也沒問題，但是被人關心重視的感覺很好。
“可以寫戀愛多一點嘛？”
木子小姐的眼睛眯成月牙，比起被人說作品不是自己完成的。
本身就不打算成為作家的木子小姐更喜歡龍川徹關心她的感覺。
像是往維尼熊的蜜罐裡丟了一顆石子，濺出來的水花都是糖漿的色彩。
木子小姐知道自己男朋友麵冷心黑，畢竟畢業了就說分手的男生八成是渣男。
不過現在有一種把冷石頭揣在胸口要一點點把他捂化的感覺。
‘小小龍川，拿捏。’
女孩靠著自己的男朋友眼睛亮閃閃的。
龍川徹自然不知道自己小女朋友在想什麼，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海鳴威說‘人無法同時擁有青春與對青春的感悟。’
朗費羅說‘青春是書的第一章，是永無終結的故事。’
古文裡說：‘百金買駿馬，千金買美人；萬金買高爵，何處買青春？’
所有人對青春的見解不一而足。
“卡文了，偶像？”
龍川徹翻閱記憶宮殿的時候，鷹司禮賤兮兮的湊過來。
他依舊不認為搞純文學的人能寫出好看的通俗小說。
兩者的受眾不一樣，文章的出發點也不同。
“彆吵。”
龍川徹瞪了對方一眼。
用青春為主題還要涵蓋戀愛的內容。
所有人對青春的見解不一而足，但大多總是逃不開遺憾二字。
青春是泛黃的書頁，寫好的結局，早就淡化掉的麵容，殘存的燦爛笑臉。
在有些天真的木子小姐手下，一大圈青春正好的年輕人中間。
龍川徹打算給他們說一個關於錯過，關於愛情的故事。
故事開始於一封寄錯的信件。
“木子，你寫”
——
藤井樹去世兩年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