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九條家下
第52章 九條家下
即使是隔著毛衣套裙，軟肉也好像要從指縫中間溢出。
龍川徹看著麵前的老人愣了兩秒，然後有些尷尬的將手收回。
沒意外的話對方應該就是小野太郎的老師，那位大家族的家主。
“您好，九條先生。”
龍川徹向對方彎了彎身子，這種人在古代就是一方豪雄根本不是自己這種小嘍嘍能得罪得起的。
九條藤孝擺了擺手沒搭理龍川徹的客套，反而將視線停留在龍川徹身邊的武田貴子身上。
“好久不見了，貴子小姐，聽到你來拜訪我特地趕了回來。”
小野先生的老師不是來見自己的？
武田貴子居然跟九條家的人認識？
兩個問題突然在腦海中浮現，等他回過神想問問身邊的女人的時候，他才發現自老人進入房間後身邊的女人一直沒動靜。
是剛剛打她被熟人看到社死了？
龍川徹微微側頭。
發現剛剛冒犯的舉動女人並沒有生氣的跡象。
但是
武田貴子粉潤的臉慘白無比，看到老人的瞬間她的手就死死的抓住龍川徹的手腕。
這個時常嘴硬的女人此時連大氣都不敢喘，在老人出現的瞬間竹林間隙中好像出現了什麼斑斕猛獸。
階級，或者說食物鏈頂端的威壓像是黑影一樣在房間裡擴散。
穿著藤條家紋服飾的老人慢悠悠走到桌子旁坐下，指了指已經變冷的茶盞。
“重起一壺吧。”
武田貴子猶豫了下，最後恭敬的點了點頭，手掌順著臀線向下一抹，端莊的坐在茶桌旁邊斟起了茶。
屋內響起陶瓷的碰撞聲，老人這時才將視線移向龍川徹。
剛剛背著光不太清楚。
此時老人那張臉讓龍川徹愣了愣。
他跟某個鐵盒裡照片的女人長得有一二分相像，不過那雙眼睛。
蒼涼中透著渾濁，好像一頭垂垂老矣的病虎。
“怎麼？還要我請你？”
龍川徹站在那裡發愣，老人蹙了蹙眉毛好像對他失神的舉動有些不滿。
隻是思想開叉了會。
龍川徹摸了摸鼻子也在茶桌邊上坐了下來。
老人拉開冬天的紙障門，寒冷的風凍得人有些發抖，老人不理旁人自顧自看著門外的庭景發呆。
日式庭院構築講究禪意。
兩座錯落的假山之間鋪設著彎繞的石子路，石子路每隔一小段距離就用行燈照亮，行燈投射出淡淡的暖黃色光線，將周圍照得一片朦朧。
幽靜而雅致。
“請您上眼。”
武田貴子拿起桌子上的一個小瓷盒伸到九條藤孝麵前。
龍川徹低頭看了看，瓷盒裡麵放著茶葉，茶葉粒粒分明，紅中帶金。
“你倒是還跟以前一樣會挑。”
九條藤孝擺了擺手，掌眼看茶是日本繁複的茶道禮儀之一。
淨手焚香，洗茶三沐，洗杯溫杯。
女人在進行著好看的茶道禮儀的時候，老人淡淡開口。
“市麵上一半的茶葉生意都是九條家在做。”
老人指了指武田貴子從桌子上三個瓷盒中挑出來的那份紅中帶金的茶葉。
“這份是我的珍藏。”
龍川徹喝了老人珍藏的茶葉，但是話卻沒跟他說兩句。
在武田貴子雙手將茶奉給他的時候，他跟武田貴子閒聊。
“聽說你有個女兒了？”
龍川徹清楚的看見武田貴子手腕一抖，滾燙的茶水差點飛濺出來。
“她她什麼都不知道。”
龍川徹從未見過武田太太如此驚慌，即使是上次監護協議被找到，她都有些有恃無恐，但是此時她好像被森林裡的病虎盯上，端著茶杯的手抖動不已，明顯的驚恐感從女人身體裡逸散而出。
老人拿起滾燙的茶杯，滾燙的茶水在喉嚨口裡滾動三下然後吞咽下去。
“挺好的，有女兒，挺好的。”
老人沒有多說，他放下茶盞問龍川徹。
“怎麼樣？”
應該是問他珍藏的茶葉怎麼樣，龍川徹想了想說
“有點像海岸對麵的金駿眉，茶湯金黃，湯中帶甘，口感以綿順滑口為主。”
“山中湖村還有這個？”老人挑了挑眉。
“你知道我住那？”
“太郎說的。”老人擺擺手。
他好像特彆喜歡做擺手的動作，示意對方不要在無關的事情上多問。
“書上看到的。”
龍川徹看了眼金黃的茶湯，金駿眉清、和、醇、厚、香，是最頂級的正山小種，山中湖那個地方怎麼可能會有。
老人點點頭，然後很大方的把那方瓷罐放到龍川徹麵前。
“送你了。”
老人話音冷淡，說完這句話就打算起身走了。
“九條先生。”龍川徹伸手叫住對方。
“《雪國》的事情？”
龍川徹還沒忘記來這的初始目的。
拜碼頭，認山頭，以後萬一遇到麻煩可以有後台解決。
“怕麻煩就老老實實寫主流文學，或者去寫通俗讀物。”老人半側過臉看向龍川徹。
“人家不見你還在這賴到大半夜，你有沒有骨氣。”
好端端的被罵了一頓，龍川徹感慨這人果然古怪的時候老人已經走出了庭院。
從九條家出來，屋門口兩盞老舊的燈籠晃悠著燭光。
淡暖色的色調驅散一點黑夜，開著車的小野太郎早就等在那裡。
“抱歉，老頭子今晚不知道跑哪去了。”小野太郎十分歉意的說了一句。
今天平安夜，自己帶著對方亂晃，結果他連老人影子都沒見到。
“嗯？我們應該已經見過了。”龍川徹說了一下茶室發生的事。
“這老頭。”
小野太郎愣了愣，剛剛傭人們說老人已經出去了，結果自己去找他的時候，他又跑去找了《雪國》的作者。
“不過他好像對我的作品不滿意。”
龍川徹聳了聳肩，對方明顯不怎麼看好《雪國》的新文學。
‘三十年東京灣，三十年西京灣，莫欺少年窮！’
龍川徹很想扭頭對著九條家的大門說這句話，但是想想還是算了。
這些老東西一個個手眼通天，真惹惱了就麻煩了。
黑色的轎車慢慢駛離這座竹林庭院，門口的燈籠輕輕搖晃三下的時候穿著和服的老人再次站在門口。
老人看向龍川徹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最後拿起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長相溫婉，站在四月的春風裡笑靨如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