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澤連夜回了劇組,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現場,第一場戲不是他的,他就坐在導演身邊背台詞。
賀易豐就是這部戲的導演,他是西南人,在大山裡長大,後來跟著二嫁的母親到了京市,才知道竟然還有電影這種玩意兒。
初中畢業,沒念過藝術院校的賀易豐卻有著比許多人都要高的藝術天分,他當年拍的一部《大山》,在現在仍舊算得上是電影圈裡的經典之作。
電影《大山》講述的是他的老家西南山區的故事,在現在城市裡家家戶戶用天然氣的時代,一個臉上沾滿泥巴、臉被曬得黝黑的十四歲半大孩子,每天上山放羊砍柴,回到破爛不堪的家,做飯洗衣,照顧年邁的爺爺奶奶、癱瘓在床的爹。小小的手已經布滿了厚厚的繭。
本該是在絕境裡拚命掙紮的苦命孩子,卻原來根本不是這家人親生的,隻是兩位老人擔心家裡斷根,花了五百塊,從人販子手裡買來的孩子。
這孩子是不幸又幸運的,他的家人不放棄尋找他,終於把他找回家了。
但是被找回去的孩子語言不通,沉默寡言,因為從沒上過學,與同齡孩子格格不入,處處透著小心和自卑……
一個本該快樂長大的、無憂無慮的孩子,一個本該幸福的家庭,就因為人販子要掙那幾百塊錢,就這麼改變了……
同村同縣的人不是不知道這事,但是他們不在乎,甚至有些人還參與其中,他們沉默,為了各種各樣的原因,包庇縱容犯罪。
這部電影剛剛上映,很多人便說這就是在映射他的老家,西南某省,所以,這部電影剛上映沒兩天,就被強製下架了。
更加諷刺的是,國內把這部電影下架,但是這部電影在國外卻有了不小的成績,並且當年在一個有些影響力的電影節上,一舉奪得了最佳導演獎。在當時的華語電影圈,還從沒有過其他導演由此殊榮,直接奠定了賀易豐在華娛電影圈裡的地位。
比起原主的那個一心撲在事業上的爹,原主明顯更崇拜賀易豐這個老牌導演。
原主同意和廷渝娛樂簽合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公司能為他提供這次賀導電影的合作機會。
這部諜戰劇的項目周期不長,大概一百天左右,王川澤飾演男三,戲份沒有男主多,隻簽了四十個工作日。
這個項目熊越嶽很重視,還是王川澤簽公司後第一部戲,要是這部戲拍好了,王川澤之後的星途肯定坦蕩,他便跟著去了,還帶了助理珠珠和宣傳周周。
熊越嶽是第一次參與賀易豐的項目,有些興奮,在他看來,王川澤一個新人能進這麼大的項目,就值得買一個熱搜,配上王川澤那張美人臉,話題度不就蹭蹭蹭的上來了?
熊越嶽的宣傳計劃,被王川澤一句“賀導要求保密”駁回了,他也沒氣餒,又開始計劃電影上映之後,開幾場宣傳會,把王川澤的熱度炒上去。
王川澤不知道熊越嶽的心思,但是相處了一陣子,他也知道,這人時不時就腦子發昏,想著還是得找個機會,重新換一個合心意的經紀人。
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賀易豐發現和王川澤這個年輕人還挺合拍,特彆是王川澤對那個時期的間諜手段知道的非常清楚,還有某些敏感問題的把握比他這個導演還精準,於是和王川澤加了好友就交流了起來。
這麼一交流,賀易豐便和王川澤成了忘年交,走哪都是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這場戲沒有王川澤,他便坐到賀易豐旁邊,盯著鏡頭,聽著賀易豐給現場的幾人講戲。
現在拍的是作為g民黨的站長崔懷勇與女二號秀秀的一場對手戲。飾演站長的崔懷勇拿過很多獎,年近五十,是口碑很好的老戲骨,這位老先生現在基本上已經不參演電影或者電視劇了,更多的是參加話劇表演。要不是賀易豐和他是老朋友,這部戲他也不會接。
飾演女二號的趙書蕾是選秀節目出生,最近風頭正盛,為了投資和流量,賀易豐也不得不讓步,讓女二帶資進組。
趙書蕾從沒拍過電影,和王川澤一樣,都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不過她和王川澤的區彆是,王川澤從開機到現在,進步非常大,從開始的什麼都不懂,到現在雖然演技稱不上爐火純青,但是比起娛樂圈裡的平均演技,隻好不差,甚至有時候還能演技大爆發,給導演一個驚喜。
趙書蕾就沒那麼好的悟性了,隻要是有她的鏡頭,幾乎都會被賀導罵,從開機到現在,演技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
有了趙書蕾做對比,賀易豐對王川澤這個省心孩子,耐心都好了不少。
這場戲也不例外,趙書蕾的緊張肉眼可見,王川澤一看便擰眉,果不其然,剛說完一句話,就卡住了,緊張的記不住詞了。
王川澤聽到賀易豐歎了口氣,接著拿起對講機,語氣嚴厲的說道,“小趙,你忘詞了,還有,說話聲音不要抖,你再看一眼詞,這條重來。”
趙書蕾不停鞠躬道歉,把劇本拿過來看了幾眼,又來了一遍。
這次雖然沒忘詞,但是整個人非常僵硬,她自己也知道這條肯定不行,隻能繼續鞠躬道歉。
賀易豐還沒說話,崔懷勇說道,“導演,讓小趙先調整調整狀態,過會兒好了再叫我。”
崔懷勇的意思是,不願意一遍一遍的陪著新人對戲了。
賀易豐沒拒絕,隻讓趙書蕾再去調整調整。
賀易豐轉頭便和王川澤搭話,“你準備準備,要是過會兒還不成,就先拍你的那部分,請了三天假,沒野得心收不回來了吧。”
王川澤笑笑,“沒有,那我先去準備準備。”
因為是近現代劇,不需要多費時間化妝,很快,王川澤換上衣服就位了。
王川澤和崔懷勇在此前已經有過幾場對手戲,把劇本遞給了助理,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定點。
賀易豐拿著對講機把這場戲和他要的效果說了說,兩人都表示自己知道了,在導演說開始之後,兩人直接就開始演起來了。
崔懷勇一到鏡頭前,便立即變了形象,周身的氣息變得陰冷詭譎。這場戲是他開始懷疑王川澤的身份,開始言語交鋒試探。
王川澤沒有被壓住,反而穩穩的接住了他的戲,周身氣勢隱而不發,甚至開始勢均力敵的針鋒相對。
整段下來,精彩異常,崔懷勇的每個試探他都躲過去了,他的態度一直都很穩,甚至心跳都沒亂過,沒有一點被懷疑、被拆穿的慌亂無措。
賀易豐心裡直呼碰到天才了,兩人演完之後,賀易豐才一拍大腿,說好。
執行導演便問,要不要保一條。
招來賀易豐的臭罵,“演員情緒這麼流暢,不趁機繼續拍下一條,保什麼保,保胎嗎?”
執行導演撇嘴,心中反駁道,以前都是這樣,他就照例問了句,怎麼還罵人呢。
攝影組、燈光組、背景組一擁而上,開始布置下一個場景。
崔懷勇上前拍拍王川澤的肩,“不錯,進步很大,繼續努力,有前途。”
崔懷勇在劇組也教了王川澤不少,王川澤對他很尊敬,對崔懷勇道了謝。
兩人拍攝進度很快,最多不過三四條,一個場景就過了,前麵雖然因為趙書蕾耽誤了很多功夫,但是等到收工的時候,拍攝的進度竟然和今天的計劃表差不多。
晚上,王川澤回酒店,先進浴室卸妝,珠珠專門借了酒店廚房給王川澤開小灶,晚飯做了兩菜一湯,比劇組提供的盒飯要精致的多。
吃完晚飯的王川澤想給孟笙笙打視頻,又擔心她在軍訓沒帶手機,便歇了給她打視頻的心思,給她發了消息,對方果然沒回,猜想營地軍訓可能不能帶手機,就打開劇組大群,查看了明天的拍攝計劃表,又背了幾遍台詞,提前對戲,到他平時休息時間便睡下了。
他睡下了,孟笙笙卻還沒睡。
訓練營和大學宿舍不能比,這裡的房間非常大,一個房間裡擺了三排的上下鋪架子床,孟笙笙數了數,這裡一個房間可以住下三十二個人。
她們中醫學院和管理學院的人分到了一起,所以這裡一個房間住的不止她們學院的人,還有其他學院的人。
這時候大家隻對自己的舍友稍微熟悉一點,其他人都陌生,所以大多數人,都拉著室友睡一塊兒,往後熟悉了會好一些,不過現在隻能這樣了。
孟笙笙把東西剛收拾好,就被拉著借花露水。
一看,羅姝的脖子上到處都是被蚊子咬的紅疙瘩。
再一問,就說買了花露水,但是走的太急,忘記帶了。
才把花露水借人,又聽到有姑娘嚷嚷著要借充電寶……
住幾十個姑娘的屋子,就沒一刻能安靜下來。
孟笙笙輕歎,這樣也好,熱鬨,沒兩天大家就能混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