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知道自己拿出來的那個東西肯定能讓自己安安穩穩得到一個不錯的職位,甚至如果他不想,一輩子都不會被人從那個職位上調動走。
因為那張紙,是他爺爺作為黨員的名冊,也就是一個身份證明!
但他也沒想到林澤瀚居然這麼重視,甚至直接給了自己兩個職位!
雖然都不是完整的職位,但是給他的權力可以說是比較有針對性的,前者可以方便他讓這些村民老老實實不找他麻煩。
而後者則是給了他一個對付偷獵、偷伐和這些參幫人員的執法權,給他在山上的行動提供了莫大的便利。
而這兩層身份,也足以讓他和普通的百姓分隔開了。
隻是不光是陳元心中清楚這一點,剩下的村民們也都清楚得很。
“林局長!您,您肯定是搞錯了!我家三代貧農,從根兒上都是紅的,我感激政府還來不及呢,怎麼會侮辱革命先烈呢?”
王啟明雖然不知道林澤瀚的態度為何瞬間轉變,但是他剛剛還激動的心思瞬間如墜冰窟,趕忙便求饒起來。
王高朗雖然猜得到大概是陳元給他的那個東西起了大作用,但是他也不敢再往深處想,而是幫著自家兒子求情道:
“林局長!誤會,誤會啊!犬子雖然不成器,但是至少不會乾出這種違背祖宗的事情!更不會說出違背祖宗的話!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麼誤會!”
旁邊看戲的群眾們一看王啟明和王高朗這是又不知道怎麼惹怒了林澤瀚,趕緊也順著他們七嘴八舌起來:
“是啊,王村長向來是教導我們要腳踏實地,不要投機倒把的,不像是某人一樣,滿腦子都是投機倒把,走資派!”
“是啊,林局長可千萬不能被他騙了,他恐怕是造假騙您呢!”
“林局長可要明察啊!之前陳元當了村長之後,我們村子就民不聊生,他這樣的人不關進大牢裡好好反省一下,是不會認錯的啊!”
一時間,整個村口都是七嘴八舌的喧鬨之聲,吵得秦素都迷迷瞪瞪醒了過來,坐在車上看著外麵的情況。
“我叫你們閉嘴,你們是都聽不懂嗎?還是都想跟著王啟明一起去接受一下審查!”
林澤瀚也被吵得腦袋嗡嗡的,最終忍無可忍,爆發了出來。
在看到陳元拿給他的東西之後,他本來的心情其實是很不錯的,因為自己一直想要培養的人可以接著培養下去了。
但是這群不聽話的村民讓他的心情不是很美麗。
他本來年齡大了,氣性都小了很多,因此之前哪怕是心煩意亂,也隻是警告他們閉上嘴安靜一點。
但是他們非但不聽,還要對板上釘釘的事實狡辯!
這讓他覺得自己說的話沒有了效果。
哪怕是在農牧漁業局甚至在更高規格的一些管理人員的會議之上,都不敢有人這麼把他的話當成是耳旁風!
但是這群村民卻是對他說的話決然不顧!
怪不得陳元這樣的人才能在這個村子裡被搞得才華不顯,一直到了鎮子裡才展現出自己本來就有的閃光點的。
所以林澤瀚展現出了自己已經許久未展現出來過的威嚴和嚴厲。
看圍觀的村民們都被這一聲壓迫感十足的警告聲嚇得不再說話,林澤瀚才把自己手上的,剛剛陳元交給他的東西甩開,朝著麵前一圈展示了一遍,隨後又細細收回去。
這一看不要緊,簡直是看得王高朗一家子人亡魂大冒!
王高朗之前其實都已經接受自己在人生的最後關頭被陳元全麵碾壓,甚至連村長的位置都沒法留下來傳給自己兒子的事情了。
但是在今天,林澤瀚把陳元政審出了問題的消息告訴他之後,他忽然覺得自己還能再活幾年。
甚至整個人都立馬精神了不少。
以至於剛剛在嘲諷陳元的時候還是鏗鏘有力的狀態,因為他真的覺得自己煥發出了人生的第二春。
但現在,他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死在下崗的那天。
因為他清楚的看到,林澤瀚手中拿著的是一張黨員的名單,上麵赫然是陳元他爺爺的照片!
而且這張名單還不是現在的。
無論是粗糙的紙張、劣質油墨水印一般的字跡,還是紙張泛黃的邊角,都能展示出一點來。
那就是這個名單,都是很早以前的名單了!
而這代表了什麼。
不言而喻!
也無怪乎林澤瀚說王啟明竟然敢侮辱革命先烈了!
這絕對不是什麼扣帽子,而是王啟明真的乾了!
而圍觀的群眾們雖然看不太真切,但隱隱約約也都能根據前言後語猜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大夥兒也就趕緊都閉氣凝神。
比起幫助王高朗一家子說話,他們覺得還是先老老實實閉上嘴,不要惹火上身好一些。
王啟明的眼神比王高朗要好得多,看得也是更加真切,腿已經站不住了,但還是硬撐著想要開口說話。
隻是正在氣頭上的林澤瀚完全沒有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而是睥睨了他一眼便冷聲說道:
“陳元爺爺坐牢,是因為那個時候的特殊情況!東西我也都給你看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說罷,他又加重了幾分語氣,繼續說道:
“你是想說陳元膽大包天,冒著坐牢的風險連這種東西都敢造假,還是想說是我老眼昏花了,連真假都分不清了?”
林澤瀚這兩句話徹底堵死了王啟明想說的話,也讓還躍躍欲試著想要發話的村民也都閉上了嘴。
因為被林澤瀚單獨拎出來說的這兩句話其實不是王啟明說的,而是不知道哪個村民趁亂說出來的。
林澤瀚沒法直接處理整個村子,隻能殺雞儆猴,一邊給王啟明一點懲戒,一邊讓村民們可以識趣的閉上嘴。
看幾人都老實不再說話,林澤瀚才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道:
“王啟明,跟我回農牧漁業局一趟吧。”
隻是還沒等他轉身走,陳元便湊了上來問道:
“林局,關於我的調令是現在開始就生效嗎?還是要等公文審批和蓋章?”
聽到陳元的話,林澤瀚沒好氣道:
“當然是等公文下來才行,我現在還沒往上提這件事呢!我能現在一個人決定給你這兩個職務,還是看在你爺爺這張身份證明的麵子上!你又不著急要這個職務,晚兩天就晚兩天吧。”
陳元挑了挑眉,耳語道:
“但是現在我很確定,我之前跟你說的參幫的那個有槍支彈藥和黑火藥的人,就在山上,要是沒有林業局副局長的身份,我可不一定能抓到他。”
林澤瀚給了陳元一個白眼。
他哪裡會不知道陳元心裡想的是什麼?
以陳元的本事,哪怕是有些困難,但想要抓到這些蟊賊這個簡簡單單的事情,是絕對難不倒他的。
不過陳元既然都已經這麼說了,他倒是也沒有什麼推脫的意思。
雖然先斬後奏確實有點不太合適,但隻要他把陳元給他的那張紙擺到眾人麵前去,事情也不會有太大的麻煩的。
而且他確實也很想讓陳元把那個參幫的人抓回來。
他們也可以少一個頭疼的地方了。
所以他乾脆利落道:
“那你注意分寸。”
“成!你慢走!”
有他這句話,陳元就徹底放下心來了。
至少如果對方有足以和他們抗衡的武器的話,陳元也可以暴力執法了。
隻是在看到王啟明被林澤瀚帶走時,王高朗怒火攻心,乾脆一口血吐在了麵前的地麵上,便仰頭倒下,身體抽搐起來。
村裡的郎中見狀也是趕忙叫人把他抬起來,帶到自己的醫藥鋪裡麵治療去了。
而陳元也就和林澤瀚分道揚鑣,自己開車直接駛進了村子。
在車窗的阻隔下,哪怕有些人沒臉沒皮,還想乞求陳元的原諒,但是也找不到機會。
陳元則是回家讓秦素燒了些熱水,擦拭了一下,便叫阿苦去把那些時常和他一起打獵的幾個小夥伴都叫來。
秦素則是借著燒水的功夫,把家裡剩下的乾糧也蒸熱蒸軟,給陳元他們又一次包好。
阿苦也已經挨個叫了人來,正趴在李二和的腿旁,等著陳元說話。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陳元便帶著幾個小夥伴和阿苦一同上了山。
這一次,每個人的手中都帶了槍械和足夠的彈藥,保證他們哪怕是碰到大夥的參幫裡麵的亡命之徒,也有著一戰之力。
幾人都是需要靠著大山吃飯的人,麵對這種隻管自己不管他人,而且還會嚴重損害大山生態環境的人,都有著相同的想法。
那就是把他們抓起來,防止他們繼續禍害這座他們賴以生存的大山。
“他肯定沒下山,而且在雪地裡凍了這麼久,要麼就是靠武器打到獵物飽腹,要麼就直接餓死了,但不管怎麼說,他的戰鬥力,肯定剩的不多了。”
陳元如此說道。
幾人也都深以為然。
隻是當他們剛剛踏進上一次差點被那人布置的火藥炸到的地方,卻猛然發現,他們麵前的土地已經是千瘡百孔!
隨之。
遠處一聲更大的爆炸聲立馬傳來!
甚至他們肉眼都可以看得到,爆炸中心周遭的幾棵樹木也應聲倒下。
陳元咬咬牙。
“他的同夥也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