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察覺到懷裡的秦素的身體極其劇烈的震動了一下。
感受到握著自己袖口的玉手不自覺多用了幾分氣力，陳元拍了拍秦素的肩膀以作安慰。
不過，門外很快便傳來了李娟帶著哭腔的激憤的聲音。
“就是寧安村那個廢物，有手有腳不愛動彈，讓村子裡的老獵戶攆了出來，大過年的跑我家蹭飯來了！他還一進門就對我家躍進評頭論足的，我們說他幾句，他還動手打人！”
馬上便有不少附和的聲音傳到陳元的耳朵裡。
“是嗎？那你這女婿可是沒選好，你當時要是不為了賣女兒而是嫁女兒，恐怕現在就不會受這種氣了！”
“就是說啊，雖然他家給了你家不少錢，但是也不能這麼盛氣淩人呀！”
李娟聽得開心無比，還以為他們都是能幫助自己對付陳元這個在大年夜胡作非為的小王八蛋的，繼續煽動道：
“大夥們可要給我做主啊！一個死了爹媽的女婿，連他的嶽父嶽母都敢打了！”
看著被一把推開的大門外麵站著的叉著腰，勝券在握的李娟，陳元挑了挑眉，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
就連本來想替陳元正名的秦素都張了張嘴，但是什麼都沒出來。
他們都發現了，這些被李娟拉過來的路人完全是以一種看不花錢的年戲的心態過來的。
但是李娟卻是渾然不覺這些村民都是在陰陽怪氣她，還以為這群人都是聽到她的悲慘經曆之後，義憤填膺前來幫她對付陳元的，都快要高興得意忘形了！
不過李娟確實也拉過來了不少人，她的身後烏泱泱一片人，正在好奇地看著秦家裡麵的情況。
有的人的手裡還抓著一把瓜子，正在一邊磕著，一邊翹首以待，想要仔細看看這出好戲，留作談資，讓今晚的守夜可以多出幾分彆樣的樂趣。
秦江河顯然也沒聽出來。
不知道是因為他習慣性說一不二了，還是長年累月就把村裡人的陰陽怪氣當成是真正的附和了，現在的他和李娟居然是一個相同的想法。
那就是要讓陳元受到千夫所指！
但還沒等他開口，就有一個中年婦女眼睛一亮，越過李娟看向秦素，樂嗬嗬地招呼道：
“哎呀，我聽你媽說你回來了，我就跟我家老漢兒說趕緊過來看看你！這才幾年不見，你就長成這麼水靈靈的一個大姑娘了！”
說著，女人也不管李娟，就趕緊進了門，握住了秦素的手。
雖然這場麵看起來有些溫馨，但是陳元還是有些無語。
因為這個女人在握住秦素的手之後，不光悄悄往秦素的口袋裡塞了一個紅包，還把秦素朝著遠離陳元的方法拉了拉，順便
還給了陳元一個毫不掩飾的白眼！
“張嬸兒！我回來了！我本來還想著明兒個去給您拜年呢，沒想到今天家裡出了這檔子事”
秦素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手拚命想鑽進衣兜裡把紅包還給這個熱情的中年婦女，但是手卻被死死按著，也隻能無奈作罷。
“真是個好孩子啊！”
張嬸兒握著秦素的手，眼神中也滿是喜愛和懷念。
“素素還記得我不？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趁著張嬸兒和秦素交談的功夫，又有個精瘦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笑意盈盈地對著秦素說道。
“劉二爺！我咋能不記得您呢？您小時候可沒少給我糖吃，現在想起來，都甜到心窩子裡了呢！”
秦素看到精瘦男人，眼神中也滿是感激。
男人並沒有像是張嬸兒一樣拉著秦素的手繼續問東問西，隻是友善地拍了拍秦素的肩膀，又悄悄給秦素的口袋裡塞了一個紅包。
秦素的手還在被張嬸兒抓著，也沒辦法把紅包還給這位劉二爺。
雖然他們都刻意想著避開李娟等人和陳元的視線，但是畢竟陳元的眼神比較好，可以說看的是一清二楚。
意識到陳元能看到他們把紅包塞到秦素的口袋裡之後，男人也衝著陳元甩了一個白眼。
不過陳元並沒有時間解釋一些什麼。
因為秦素的人緣在村子裡可以說是極好，壓根就沒時間跟陳元講話！
雖然很多年沒回來，身上也沒穿那件貂皮大衣，而是放在隨身帶來的袋子裡，從外表上也看不出什麼發跡了的痕跡。
但有了前兩個熱情長輩的先例後，就是有著一個接一個的人過來和秦素搭話，然後默契地給秦素悄悄塞一個紅包，顯然都是出自真心。
秦素並沒有提前宣布要回來的消息，他們都是聽到李娟的撒潑才知道，秦素今年帶著自家男人回來了。
所以他們的紅包，其實都是為了秦素而當場迅速準備好的！
沒多久，秦素的衣兜就慢慢鼓了起來，而那些年紀大一些的長輩們也都挨個跟秦素說了幾句話了，站到了一旁去。
就當陳元以為要結束了的時候，又從人群中鑽出一個水靈靈的，看起來和秦素年齡相差不大的女孩兒，激動道：
“素素妹妹！你總算是回來了！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問出問題的時候，女孩兒的聲音裡明顯帶了一絲顫抖和心疼。
秦素眼睛更亮了幾分，同樣激動道：
“彤姐！我過得挺好的你不用擔心我！”
秦素說完前半句話，本來想轉頭把陳元介紹給李彤的，但是已經被熱情的鄉親們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的，和陳元之間隔了不少人。
看著略顯無奈的陳元，秦素無奈笑了笑，就轉過頭，話鋒一轉，讓李彤不用擔心自己。
聽了秦素的回答，李彤不置可否，也從善如流地往秦素口袋裡塞了一個紅包，然後又給秦素的手心裡放了一把瓜子，隨後心疼地低聲道：
“素素妹妹打小就招人稀罕，可惜就是命不好，一直在過著苦日子！”
陳元聽得到。
但他並沒有感念這兩人的伉儷情深。
因為他清楚地看到，這個麵容姣好的女孩兒，越過人群，朝著自己
飛了一個白眼！
陳元有些無奈。
估計自己的名聲早就傳到東莊村了，村民們都把自己當成了和秦素的這群家人一樣的人。
他們認為自己也同樣是讓秦素過苦日子的源頭！
不過陳元看著秦素被全村都視若珍寶的樣子，隻是微微笑了笑，也沒什麼想要辯駁的心思。
隻是李娟顯然沒有陳元這麼懂事。
看著和秦素來來往往的熱情的鄉親們，李娟心裡很是不滿意，清了清嗓子。
等到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她之後，她才說道：
“你們怎麼分不清個輕重呢！你們看你們看，我家躍進現在還躺在炕上呢！我知道你們都為秦素好，你們趕緊要替她做主啊！這陳元來了就敢打她弟弟，在家肯定天天也打她！”
說罷，李娟就也三步並作兩步爬到了炕上，用一種極為誇張的肢體動作，抱著還懵懵懂懂，沒有從那一腳的威力下清醒過來的秦躍進，大聲道：
“你們看！我家躍進現在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全都是被陳元沒來由打的啊！你們說，秦素跟著他，能少了毒打嗎？”
聽到李娟的話，眾人先是詫異地對視一眼，然後小聲交頭接耳了起來：
“哎呀！這狗男人打人還真的挺狠的！不然那秦江河也不可能看著他打自己家的寶貝兒子呀！素素跟著他估計也挨了不少打啊！咱們得幫素素說句公道話啊！”
“幫素素說公道話我肯定願意！但是我看素素身上沒什麼挨打的痕跡，氣色也不錯是不是這狗男人改邪歸正，不打老婆了？”
“說不準？素素笑得還挺開心，是不是過得真的還行？搞不好是這一家子又作妖呢，給陳元惹急了才動了手畢竟這陳元雖然名聲爛，但是長得還行，搞不好就是窮，但是不打老婆了！”
“窮是估計真的窮！你們看她穿的都是出嫁時候的衣裳！希望素素能靠著咱的紅包，過年的時候買些好吃的，也能高興高興吧”
“就是說呢！不過這李娟大過年的提人家走了的父母的晦氣，我覺得她兒子挨頓打也是應該的！”
幾人嘰嘰喳喳，雖然聲音很小，但是都一字不差地落到了陳元敏銳的耳朵裡。
陳元其實是有些意外的。
自己之前雖然沒有來過村子裡，但是臭名聲已經是傳了過來了。
這群對秦素喜歡的緊的鄉親沒把自己當場撕了就不錯了，現在居然還能保持一個理性的思考，為他說話。
這讓本來就對這群對秦素熱情不已的鄉親們有些許好感的陳元更有了幾分好感。
雖然這和秦江河這一家子實在是在村裡不招人待見也有著不小的關係。
不過還沒等這群鄉親們商量出來個結果，回過勁兒來的秦躍進就大喊道：
“陳元！你他媽的敢打我！我告訴你，我已經和你們村的那個獵戶商量好了！”
陳元挑了挑眉。
他很想說一句他怎麼不知道，但還是忍了下去，饒有興趣道：
“你們商量好什麼了？和我有什麼關係？”
秦躍進冷笑一聲道：
“你還不知道吧？人家在鎮上開了一家山貨公司！我代表東莊和他合作！讓他們不收你家的山貨，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
陳元笑了笑。
這場年戲
好像更有意思了。